作者:覃子非
惬意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些人才初五初六就得匆匆赶回去上班了,农子剑的假期算是比较长的了,他是初九那天才回去的,陆月歌给他装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一些吃的土特产和两只活鸡活鸭,他们没有坐火车,陆月歌开着皮卡送农子剑回莨市,顺便带蒙仁峰一起去市里玩了几天。
惊蛰之后,天气没那么冷了,温度升高了几度,枝条上的嫩芽也开始悄悄探头,一场大雨下了一夜,该准备耕地了。
陆月歌打算耕几亩地,只种水稻和玉米花生就好,养鸭子需要大量的稻谷和玉米,蒙仁峰养鸭子期间再管理几亩地,也差不多够吃了。
等清明给爷爷奶奶扫墓之后,他就去莨市和农子剑一起生活、工作,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可以抱着他入睡醒来。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有不测风云。他已经买好了票,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蒙仁峰就出了意外。
三月下旬,蒙仁锋去县里买肥料,中午吃完饭刚走出店门口,小路对面的一辆黑色的小车突然蛇形加速,蒙仁峰只见离他几米远的一大一小两人被“砰”地撞飞老远,他心脏紧缩,根本来不及避让,下一秒,那辆车从他旁边刮过,他被带起来摔到在了地上。
几秒钟内连续响起了三声人体被撞飞的闷响,小车撞到人后,又一头撞上了店铺的墙壁,“砰”地一声整个车头都扭曲了,非常骇人。
蒙仁峰觉得身体很疼,头很晕,摸摸头没有血迹,右脚脚后跟有尖锐的疼痛感,动不了,低头一看,血迹越来越大,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陆月歌当时在商场看平板,他准备要去莨市了,想买一个内存大一些的平板给蒙仁峰。
接到蒙仁峰受伤消息的时候,他瞬间浑身冰冷,手都发抖了。
所幸蒙仁峰命硬,擦伤,轻微脑震荡,最严重的是右腿跟腱被利器划断,现在正在手术中。
而那对母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没气了,肇事司机也因为撞到墙被挤压而当场死亡,警察撬开车门,酒气铺面而来,又是一起酒驾酿造的悲剧。
农子剑得到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从莨市赶到了碧西的县医院,蒙仁峰躺在床上,整条右腿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现在正在打止痛药,整个人都憔悴了。
陆月歌说,“医生说不用太担心,等拆了石膏就可以慢慢做复建,恢复得好的话是没有什么后遗症的。”
农子剑这才松了一口气。比起死去的那两个人,蒙仁峰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等蒙仁峰睡下之后,农子剑搂着陆月歌的肩膀轻声安慰他,“没事了,别担心,能恢复就好……”
陆月歌守了蒙仁峰一个晚上,跑上跑下地办手续,眼里都是血丝,农子剑心疼得不行。
陆月歌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就觉得后怕,整夜他都没合眼过,现在农子剑来了,他的心就安定了很多。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哪里的医院都是人满为患,县里的医院条件非常一般,小小的病房里排了六个床位,陆月歌第一天晚上只能窝在病床前面的一张塑料椅上休息。
中午的时候鄢雁平送来了午饭,农子剑便去外面商店买了一张躺椅和一床被子回来,现在天气还很冷,他担心陆月歌病倒了。
两人轮流守了蒙仁峰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鄢雁平来了,陆月歌才送了农子剑去搭车。
这偏远的县城离省城很远,交通不便,来回一趟时间大都花费在路上了,而且农子剑这段时间经常加班,陆月歌不舍得让他累到。
蒙仁峰受伤了,他没爹没妈,只有陆月歌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可以依靠,家里还有农活要做,所以陆月歌去莨市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非节假日的车站人不是很多,检票时间准备到了,两人坐在候车室人少的地方抓紧最后一点的相处时间。
“我把假期攒到五一再来看你们,到时候可以呆久一点。”农子剑说道,这个时候的气温只有十七八度,两人靠得很近,他把背包放到膝盖上,然后把陆月歌的手抓到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握住。
“嗯……对不起,暂时不能去莨市了。”陆月歌一根根捏过他的手指,然后和他十指紧扣。
蒙仁峰右腿韧带断裂,起码两三个月不能下地,需要有人照顾,后期的复建也需要一段时间,家里的农活肯定也要做,现在种地,到七八月份又要收割,最快也要等到九月份的时候才能去莨市了。
“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啊,肯定是峰哥的身体更重要。”农子剑安慰地挠挠他的手心,“峰哥没大碍就好,我一直在莨市,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等他好了,我们再一起生活也不迟……我们不急的。”
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地方才别的旅客,陆月歌低着头轻声说着,“子剑,我很想你。”
农子剑听到他这样撒娇一般的话,开心的同时又有些难受,他又何尝不想自己的恋人,但是现在翅膀还不够坚硬,还没有能力不顾一切飞奔到对方身边,他还要更强大才行。
“我也很想你。”农子剑暗暗计划着自己的休息日,看怎么样才能凑到几天假期回来一趟,“哎,真后悔我们当初浪费掉了那么多时间。”
“是啊,我也后悔了,早知道大一就和你告白了。”陆月歌笑着叹气,“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接受我……甚至可能不会——。”
“会的。”农子剑打断他的话。
陆月歌弯起嘴角看着他。
“就是……我始终都是会接受你的,你那时一跟我表白,我整个人都乱了,脑子里全都是你……”农子剑转过头没好意思看他,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所以说,我肯定会接受的。”
“唉……我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陆月歌笑,“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现在肯接受我,我已经幸福得云里雾里了。”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子剑,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蒙仁峰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一直都是陆月歌一个人在医院照顾他,鄢雁平是班主任,工作很繁琐,经常白天晚上都要守在学校,只能中午和晚上给他们送送饭。
出院回家后,他们没住山上的家里,蒙仁峰腿脚不方便,住在山上太麻烦,不下山的话半个月都见不着别的人,所以他们住回了寨子里蒙仁峰家的祖屋,连山上的家畜也一并赶了下来。
蒙仁峰平日也是好动的人,在医院躺了几天,他觉得自己要发霉了,难受得紧,整条右腿被打了石膏不能弯曲,回家那天还是用担架抬上车的,到家了也只能躺在床上,连轮椅都坐不了。
陆月歌把他照顾得很好,端屎端尿,每天都要用热水擦身体洗头发以保持清爽,要准备一日三餐,除此之外,陆月歌还要耕田耕地,去县里买种子肥料,家里的活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累,做惯了,年轻人身体也好,睡一觉醒来后又精神满满了。
中午陆月歌从地里回来,给蒙仁峰炒了两个小菜,他把山上的冰箱和烤箱都搬了下来,有空就做一些饼干糕点。
“月歌,你休息一下吧,不用做那么多吃的。”蒙仁峰有些鼻酸,所谓患难见真情,月歌对他永远都是这么耐心细心,很多时候比他还要像一个兄长,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这天底下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月歌了。
“没事,做这个小蛋糕挺简单的,等下做好了我拿点去给太婆和表弟他们,”陆月歌把拌好的面糊放进烤箱里,“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你叫阿贵他们帮一下,小孩儿嘴馋,做点吃的放在这里给他们。”
“小屁孩,昨天因为输了一块小饼干都哭了。”蒙仁峰坐在床上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小孩子嘛。”
“舅婆说我们小时候去医院,我还带你去捡别人扔的香蕉皮来吃,唉,真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