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雾
很显然,苏大少被情人摆了一道的事实刺激得不轻。稍微识相点的都知道此刻要明哲保身,切切不可触及老大霉头。于是马仔们期期艾艾地排成一排,从A到C都低下头,表情一致地惭愧与沉痛。
只可惜苏杭并不想看这样几副面孔,他阴鹫的眼神在他们脸上逐一逼视,声音从牙缝里发狠地挤出来:“——人呢?”
马仔们无言可对,惟有将头垂得更低。
苏杭盯住他们一会儿,仰头,长吸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想愤然挥手先每人赏他妈两个清脆爽利的大耳光,然后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蠢材!
不,蠢材还不够,还要加上废物!
不这样痛骂实在是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愤懑。妈的,三个盯一个都盯不住吗?!而之所以没有骂,乃是因为他随即就痛心地认识到,其实这里最他妈该骂的就是他自己!明明知道张宁不哼不哈心里却是暗有主意的人,自己跟他日日相处,怎么就没生出一点警惕心?自己怎么就这么蠢,怎么就没有及时发现他逃跑的意图?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事,张宁分明蓄谋已久!可他竟瞒得这么好这么滴水不漏,甚至临走前不惜以酒为媒曲意承欢以消耗他的精力和体力——
想到此处,苏杭忍不住咬紧牙,闭上了眼睛。
昨夜那一场情事,张宁顺从而屈就,在今早想来还觉得分外销魂,足以回味,可现在一想起,却只觉得满嘴发苦。
气息不匀地深深呼吸,苏杭努力控制着自己,力求冷静。他点燃一支烟,先狠狠抽了几下把情绪平复了才冷声开口:“说吧,怎么丢的?”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为首的那个忐忑地站了出来,把整个过程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
张宁是在早上九点二十分的样子下楼来的。
他穿一件白衬衣、黑西裤,大概是因为今天没太阳,怕这样穿着会有些凉,所以背上又搭了一件藏青色毛衣,毛衣衣袖松松挽在胸前。
苏杭听着这些形容,想象着张宁这么穿着的模样,顿觉一阵心酸。
这种休闲文雅风几年前曾经很流行。不过因为张宁面容俊秀,也带着一点书卷气,所以这么打扮并不会显得落伍,只会让人觉得干干净净的挺好看。他这么出现,这三个蠢材肯定没有丝毫起疑吧。
确实,张宁当时的态度平静而从容,手上只拿了钥匙和手机。快要近车前时他随意按了一下遥控钥匙,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们透过后面的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其车速平稳,与平时出门无异。
他们尽职地开车跟了上去,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张宁这么长时间以来表现出的温顺安静大大减低了他们的戒心——基本上他的生活圈子很狭小,除了每月去银行取钱、再偶尔逛逛书店商场之外,就没什么地方好去了。三人组甚至觉得跟踪他跟得一点成就感都没,简直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所以一开始警惕性就集体打了个折扣。
车子驶到了西单,这里是北京城内最繁华的商业区,好几个大商场,平时已是人流如织,再加上此时国庆很多商场都在办促销活动,越发显得人头攒动。
此时此刻三人组也意识到这里人太多了,不由得有些埋怨张宁干嘛非要选在这节日来逛商场,又不是没钱,买什么便宜货呀。几人紧走几步盯紧了他,张宁却始终在前头走得不快不慢,看到合意的就停下来拿起看看,甚至还去试衣间试了一套衣服。
苏杭听到这里就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西单那个地方太热闹太繁华,别说人多,交通也是四通八达,说它如蛛网般纵横交错四下幅射也不为过。计程车、公交车,上有天桥,下有地铁,商场附近光是地下通道口就达五个之多,张宁只要有一丁点机会,立刻就能湮灭于众人,要想再在那滚滚人流中把他找出来,三个人怎么够。
果然,似乎只是稍微一错眼,张宁人就从他们视线里消失不见了。注意到时三人组虽然惊了一下,但还不至于太紧张。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四下搜寻,但哪里找得到?张宁一消失就好比一滴水溶入水流,顷刻间踪影全无。
当时三人还抱着一种‘会不会只是走散了’的侥幸心理,跑到停车场一看,见张宁的车还好好停在那里,这多少让他们有些安慰。要知道张宁之前没有做过任何可以和逃跑联系起来的准备活动,他没有订过票没有取过钱,出门时连个小包包都没拿,跑路总是需要钱的吧,而看他出门时的样子,身上又能揣多少现金?
所以三人没有往逃跑的方向想,只是跟丢了人,在苏杭面前总是不好交待,于是惴惴不安地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想报告一下这个情况。
这一打可不得了,苏杭的手机无法接通,固定电话也联络不上!
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再同张宁不见的事情两厢一联系,三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情况有异!
有异到什么程度?说不定就在此刻,苏杭正挣扎在生死线上!
苏杭和张宁孰轻孰重,这一点三人倒是分得清的。别说此事攸关苏杭性命,就算真要找张宁,那也得需要苏杭的人际派上用场。于是三人组连忙飞车奔回公寓楼下,只见门户紧闭……
听完大致情况,苏杭脸色阴沉。他一言不发地慢慢地踱出去,透过铁丝网眼,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
张宁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只要他一用卡就会立刻被他查到刷卡地点,所以他只能用现金。
出门时他虽然没带包,但全身上下应该藏了不少钱吧,后背、腰腹、脚踠,这些地方都是可以绑钱的。至于这些钱如何来,苏杭捏了一下手指。
每个月给三万,他只知道张宁有取钱,却从来没过问他是如何花钱。现在想来,那些钱用掉的应该不多,剩下的,都被张宁攒起来了吧。
他现在在哪里呢?
距离张宁失踪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出国的话都能飞到太平洋了!会不会他还没有走,还留在北京?不是都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念头在苏杭脑海里只是一转就被否定,不,不可能。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国庆长假旅游黄金周,机场火车站哪一处不是人满为患,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还等什么时候?
他应该不会回家。也是,全国这么多城市哪一处不能去,先找个地方藏身三四年,等到他淡了倦了风声过了——
云上隐隐传来飞机轰鸣声,苏杭抬头凝目细看。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张宁,你现在在这飞机上吗?终于如愿以偿,要海阔天空了?!
苏杭想着,面目扭曲。他慢慢伸手抓住了铁丝网,五指紧紧捏紧,直至铁丝勒入肉中。
张宁,想摆脱我,你休想————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反省了一下,确实上一章的留言有些误导大家,该写到这一章才对。
至此正文完结,很扣题,而番外的名字决定就叫《失踪之后》,稍等两天就发上来。
番外:《失踪之后》
第34章
一个人,除非是从肉体上被消灭、被汽化,不然是不可能消失的,他只可能湮没于人海,而湮没于人海的最好办法,就是与身边的人同化。试想在遍地欧美人的街头若出现一个东方面孔肯定很引人注目,在嗜甜的江浙地区若出现一个爱吃辣椒的,那也很容易让别人记住,但若在重庆的地盘出现一个重庆人,这就简直太正常太普通了,一个人的口音饮食生活习惯,一切都与旁人无异,还有比这同化得更彻底的方法么?
所以张宁自打从苏杭身边跑出来之后,就一直隐身在这号称重庆第二大的城市里——需知重庆是个很大很大的直辖市。大到什么程度呢,把京津沪三地加起来其总面积也只不过才它的一半。它底下市级辖区就有17个,县和自治县有23个,人口号称三千万,但实数其实比这还要多。
躲在这样一个地方,张宁觉得比较能够让他放心。
算算时间,他从苏杭那里逃出来差不多快要两年了。这两年里张宁是低调的。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家小书屋的老板(从别人那里转来的),旧书租售兼营音像出租,门口再摆张凉板搭着卖一点报刊杂志,每天除了有人买报时到门口来收下钱,多数时候他都窝在店里面,要么看书,要么看碟,绝少抛头露面。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书和影碟已足以打发时间,所以开书店的人不常出来也正常。但如此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怎么能这样好静这样坐得住?春日暖阳,天气这么好,附近门面的人都出来晒太阳了,他怎么也不出来活动活动?
诸如此类的疑问在邻居间持续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大家也就习惯了。这种习惯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张宁的好相貌,那实在不象是一张犯罪分子的脸,而且他虽然不常出来,但别人进去他还是会微笑着打招呼的,那笑容也颇为可喜,所以大家很快就替他找到一种解释:网上现今最流行的那个词儿是怎么说的?哦,对,宅。这位小张老板,估计就是这么一位宅男。
——其实宅男什么的,真的是对张宁的误解。
他的宅,那是没有办法。
他实在太怕被苏杭找到,即使逃出来已经近两年也不止一次地做恶梦梦到被他逮回去。所以他有意识地深居简出,尽量减少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他这家店面是带阁楼样式的,面积不大,但住一个人总是绰绰有余。另外楼下也有厕所和厨房,尽管非常非常的小,功能却完整。窗外是条小巷,也是菜市场,有时甚至都不用他出门,只要站在窗前喊一声就能完成一笔买菜的交易。最重要的民生问题都解决了,其他的自然就更不在话下。这门面本身的地势就比人行道要高几级阶梯,张宁又把收银台搬到了最里面的角落——窝在这个位置让他有很大的安全感,他的脸被电视机完全挡住,如果不是进来光顾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平淡低调的日子,时光特别易过。翻翻报纸,一个上午过去了;看几张碟片,一个下午又过去了。中间不时有人进来租书还碟做生意,到了吃饭的时间就稍微弄一点,反正他一个人也好打发。逢年过节也不关门,照常营业,本来只是因为无处可去而不得不如此,但无形中却落了个便民的好名声,上门的客人越发多起来。
长街两旁栽种的法国梧桐叶子又落光了的时候,张宁这家店在附近已经小有一点名气了。
他这里本就当道,附近中学的学生上学放学都要从他门前经过,张宁长相出众,简直就是块活招牌,当初小姑娘们进来本来是来借书的,但看了他就互相交换眼色窃窃偷笑,有胆大的跟他一搭话,回头一传十十传百,书店里新换了个帅哥老板的消息就在校园里传开来了。
如果只是美色效应,本来也红火不了多久,但到了月底算帐时张宁发现居然颇有盈余,这可太意外了,转让这店时他只想做点糊口的小生意,饿不死就行,没打算干出一番事业来的,这下子发觉好好做的话其实也很有前途,于是琢磨了一番,还真把心思都投放到了这上面来。
其实做这门生意,说穿了也不过就是投其所好。客人喜欢看什么,他就进什么。在这一点上张宁本职工作抓得挺好,不但紧跟娱乐趋势,也虚心聆听客户要求,因为他这里货多且好,渐渐地就做出了一点名堂,慢慢地也有住得远一点的人过来光顾,照这样过下去,张宁觉得这日子还是挺有劲头的。
天气一天天地冷下去,眼瞅着学生们就快要放寒假了。
寒假暑假都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张宁提前进了一批新的漫画,都是应学校的小姑娘们点名要求的。货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一点多钟,店里也没什么人,就两个八九岁的小学生在那儿翻《机器猫》。张宁手上忙着抄目录,也没多注意,偶尔抬眼看一下,看没事又继续他手上的工作去了。
正在那儿奋笔疾书的时候,陡听一声暴喝:“偷书!”张宁手一抖,嗤啦划出一条斜线。
连忙抬头看时两个小孩已经跑掉了一个,另一个不知是腿短还是反应太慢,本来也想跑的,却被个高个子男人一把拎住了衣领,生生地硬拉着拉到他面前来。“好哇,小小年纪的就不学好!是不是也觉得读书人偷书不算偷啊?!”
张宁听到这一句,啼笑皆非,忍不住道:“李默,你觉得他这个年纪会知道孔乙己的名言么?”
“那老师总教过他不能偷东西吧?”男人凶霸霸地吼,“说,哪个学校的?!”
第35章
那小孩被他吓坏了,跑又跑不掉,挣又不挣不脱,脸上现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来:“一,一小……”
“啊?”不独李默,张宁也挺意外。为什么呢?因为一小可是他们这里的名校,这名校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也会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李默上下扫视了他一遍,表情和语气更严厉了:“真是一小的?那你们老师是怎么教你的啊?说,叫什么名字?几年级几班?刚刚跑掉的那个,是不是你同学?”
这一连串疾颜厉色的问话对小孩造成的心理压力,大概等同于公安审问犯人。那小孩眼神惊惶害怕,闪闪缩缩,跟个被捉住的小老鼠似的。他又不敢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小小声地报出名字:“王,王伟……二年级……4班……”
张宁看他被吓得嘴唇直哆嗦,心肠就有些软了。
学生偷书这种事,其实也挺常见,有时店里人多,他也顾不上,一个错眼,书就会少个一两本。虽然理性上很恼火、也知道对此等行为应该严惩,但这次对方是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唉,小孩子吓唬吓唬也就算了,难道还真能不依不饶地揪着他送到学校向老师告状吗。
这么一想张宁就说:“李默,算了——”
李默一摆手,继续喝问:“真的叫王伟?真的是二年级4班?撒没撒谎?你要是撒谎我可查得到,到时候叫你们学校开除你——”这绝对是吓他的,可那小孩一听,嘴巴一张,顿时大哭起来:“叔叔我错了,我是3班的……”
“……”
张宁大囧。李默眉毛一抬,向他做了个胜利的眼神,继续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就知道你撒谎!哼,这点鬼心眼也敢在老子面前耍!今天叫你家长来接你,平时怎么教育娃儿的!”说着摸出电话,“说,你爸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别说不记得啊,不记得就直接送你去学校!”
小孩放声大哭,大概是想到老爸知道这事后自己屁股受难的惨状,越发悲从中来,眼泪鼻涕齐飞,嘴巴大张得都可以看到他喉咙了。可哭得如此惨烈,李默也仍然心如铁石,声音倒比他的哭声还要大:“哭也没用!”
张宁被这两人闹得头痛,看门外都有人探头探脑地来看热闹了,便把桌子一拍:“好了,不准哭了!”趁着哭声一顿的当儿正色道:“知道错了吗?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再犯,就真的告诉你们老师!”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频频点头,张宁便放缓语气,“进去把脸洗干净,上学!”
小孩慢慢收住哭声,抽抽噎噎地在他的指示下进到厨房洗干净了脸,张宁又扯了两张卫生纸让他擦了擦。别说,收拾干净后的小孩长得还挺可爱,小脸红红圆圆的,张宁看了他两眼就教育他:“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也不知道那小孩听没听进去,临走时看看他和李默,怯生生地说了句‘叔叔再见’才跑走了,留下两个年轻男人对视一眼,终于没撑住,一起喷笑出声来。
李默甩给他一支烟,笑骂道:“这死小孩,假精灵。”又埋怨张宁说:“你呀,哭一哭就心软,杀鸡儆猴都不懂么?”
张宁淡淡笑了笑:“唉,算了……”
明明是团伙作案来的,但聪明伶俐的那一个见势不对就跑了,这一个分明不够机灵才被逮住,连谎都撒不圆,被人一榨就榨了出来。真是,这种笨笨呆呆的小孩,教人怎么忍心苛责他。
两人点了烟,便把这事甩到一边。李默找了张小凳子坐下,相熟地问:“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片子?”
“没有,倒是进了几套异侠系列的书还可以。”张宁在书架上挑了两本给他,“你看看。”
李默翻了翻,拣了比较厚的一本:“就这个吧。”拿了书也没走,就坐在那儿和张宁聊起天来。
这两年里张宁因为有心理阴影的缘故,根本就不敢和别人深交,言行举止,处处保留,但李默,却是他在这边交的惟一一个朋友。
说起两人认识的过程,倒是蛮戏剧化的。
当时张宁在这边刚安顿下来没多久,虽然天天窝在店里近乎自闭,但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他还是迅速地被周围的姑娘们发现了。
试问看到这样一个帅哥,姑娘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粉红的想法?只看各人的胆子大不大、脸皮厚不厚而已。
张宁真是被倒追的命,很快肖萌萌第二就出现了。
此女是附近一间美发店的老板娘,不消说人是能干的,打扮也非常时髦,自打看上他后就时不时地过来借借书,每次都要东拉西扯跟他聊半天才走。这女追男本就是隔层纱的事,次数一多岂止张宁,连周围的邻居们都有点明了了。
那段时间的张宁还经常梦到苏杭,时常满头大汗地惊醒,这种状态下哪还有心思来谈恋爱,因此对于这位美女的垂青,他很有那么一点……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意思。
由于无论怎么明示暗示张宁都一概不接招,周围的人又有点看女方笑话似的,到底是姑娘家,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一晚和朋友出去吃饭时美女便借酒浇愁,喝到后来又哭又吐,于是李默就出场了。
李默是谁呢,是他们那一片道上的名人,同时,也是这位美女的干哥哥——江湖儿女嘛,认个有势力的哥哥很正常——当晚李默也喝得有点高了,稀里糊涂地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怎么就形成了一种错误的认知,以为是那书店的小子始乱终弃。这还了得?于是当晚李默回家时路过书屋,乘着酒意就摇摇晃晃地闯进去了。
张宁当时正准备关门,对着这醉鬼一脸诧异。李默呢,本来是准备找个茬儿教训他的,但一进去,忽然觉得尿急,便点着他鼻子,大着舌头道:“我……先上个厕所再说。”
结果这一进去就没见他出来,过了几分钟张宁满腹狐疑地把那厕所的门一推,可好,这醉鬼靠墙坐着正打呼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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