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家灯火
罗殷环顾一周,莫沫顺着他的目光一一介绍过去,毕竟这也是罗裕工作的地方。希望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莫沫收拾完,罗殷还没离开,“我载你回去。”
惊奇于今天罗殷的平易近人,莫沫刚要婉拒的话又吞了回去。
“笔直走有块空地,我去取车,你在那里等我。”罗殷交待完先走一步。
莫沫随后拉下闸门,看着茫茫天地,皑皑白雪中,罗殷的身影笔挺坚定地独行着,渐行渐远。他不由自主地追上几步,却又不敢上前。此时罗殷侧身回首,直直撞进他的视线。
耳边尽是风声,远处传来的话声听不真切,回过神来,罗殷近在咫尺,“怎么了?”
幸好风吹得脸红,莫沫仍低下头怕被看个真切,掩饰道:“脚滑了一下。”
罗殷扶着莫沫小臂道,“一起过去。”
白绒似的雪地上,留下一小片纷杂错乱,两人错肩走着,终于留下并行的足印。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不仅打乱了整个城市的节奏,而且还让莫沫在梦里不止一次地和罗殷并肩走着,走着,走向苍茫的遥远。而在一周的融雪之后,他的梦也消失了,只留下梦里的悸动。
外卖工作恢复正常后,莫沫经常希望能借机再见见罗殷,他和他的交集可能也就仅限于次了。但罗殷并不经常出现,莫沫好几次失望而归,只得曲线救国,拐弯抹角地向罗裕打探。而罗裕又恰巧生病在家。
莫沫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老天给的明晃晃的暗示。
因为天冷,罗裕每次回家都会开暖气,不知怎么地过了两天就咳个不停,嗓子也咳哑掉了。莫沫了解情况后买了一斤梨和一根甘蔗,“别有居心”地上门去了。
罗裕穿着珊瑚绒的居家服缩在被窝里打游戏,而莫沫自打一进门,水也没喝一口开始忙起来。等材料备齐上锅,罗裕才得空和他说上话。
“你要是我哥就好了。”罗裕跟个小孩一样抱住莫沫胳膊摇晃,莫沫笑笑说,“你都有个哥哥了,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谁可怜可怜我,我也想要个哥哥。”
罗裕因为生病,难得说话直白,“我那个哥哥,你要你拿去,有不如没有。”
莫沫无心研究罗家兄弟之情,罗裕许是憋久了,抱怨道:“小时候我很崇拜他,他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样样拔类出众,不得不服气。
可不管我怎么听他话,讨好他,他都不正眼看我。后来时间久了,我想明白了,不是一家人终究合不来。”
莫沫拍拍罗裕肩膀,他不了解罗殷过往,也不好评价什么。只是刨去罗殷所有的尖刺,雪地里那一扶,还是给他留下了浅浅的温柔,时而想起就像划过心头的一丝火光。
“顺其自然吧。”略过这个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等梨子甘蔗水炖好都已经快到饭点了。莫沫故意挑着下午时间来,就指望能和罗殷来个巧遇。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要下楼买菜的时候,罗殷回了。
罗裕见到罗殷,越发要缩进被窝里。罗殷以为他病情加重,说:“撑不住就去医院看看。”
莫沫注意到他嗓子也有点沙哑。
罗裕小声说,“我没事,吃两天药就好了。”
罗殷不置可否,看见莫沫在一旁,说,“麻烦你照顾了。”
罗裕瞪大眼。
莫沫说,“那什么,你们晚上吃什么,要不我来做吧。”
罗裕不等罗殷说话,急忙点头,“好啊好啊,我想吃烧羊肉。”
罗殷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表示反对。
莫沫跟着罗殷走到客厅,听罗殷说,“羊肉上火,做点清淡的就行。”他想想也是,但如此绝佳的相处机会,难道真要做点白菜丸子糊弄吗。顿时他心里就有了计较,也给罗殷盛了一碗梨子水,“刚煮的梨子甘蔗水,你也喝点?清热润肺的。”
罗殷不爱吃甜,点点头却不接过,“先搁着吧。”
莫沫只好又放进锅子里温着,“那我先去买菜了。”
罗殷说,“等我换个衣服,和你一起去。”
莫沫懵懵地点头。
罗殷换了一身休闲卫衣和牛仔裤,外面罩着黑色短款羽绒服,精神干练,看着也青春许多。莫沫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棉服外套,落后几步走在罗殷后面。
本来罗殷要开车去前面的超市,莫沫说附近有个农贸市场,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这下换成罗殷走在他后面。前面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比他还熟门熟路,七拐八拐,一路上招猫逗狗,东瞧西瞟地来到菜市场。一个不留神,青年就从眼前遛到了鱼摊。
罗殷不紧不慢地跟上,莫沫逛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第一家摊子前,又和鱼老板讨价还价,终于愉快成交。莫沫拎着鱼头得意地比了个小小的v,又不好意思地藏起手。
罗殷一直看不上磨磨唧唧的男人,他也从来没有耐心容忍,可这一刻他在莫沫身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烟火气。
接下来他又见莫沫重复如此,手上拎满了塑料袋。
“不好意思哈,我们回去吧。”
罗殷伸出手帮他分担一点重量,哪料青年触电似的碰开了。
察觉到罗殷的好意,莫沫说,“又不重,怕把你衣服弄脏了。”
两人往回走,莫沫说,“炒菜容易凉,买了鱼头萝卜豆腐大白菜金针菇年糕,煮个火锅吃暖和。”
罗殷最近都吃的外卖,听莫沫一说,心生期待。
回家之后,罗殷还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莫沫手脚很麻利,鱼头洗净切半,萝卜豆腐切块,锅中热油,鱼头和葱姜下锅煎至变黄,加萝卜豆腐,再倒入足量水煮。最后金针菇,大白菜年糕排盘边烫变吃。
罗裕被香味拽出被窝,恨不能直接锅中取食。碍于罗殷在场,他殷勤地摆好碗筷。
鱼头锅上桌,三人围坐,罗裕狼吞虎咽,罗殷慢条斯理,莫沫盛了碗热汤,捂着碗暖手。罗裕吃到兴起时,蕾蕾一通电话打进来,他开了免提:“蕾蕾姐什么事啊?”
蕾蕾开门见山,“你哥在家吗,他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罗裕一口热豆腐含在嘴里来不及回话,只听蕾蕾道:“方姨说他们要来,为了结婚的事,打电话也不接,再找不着他人,他们就要去你们那逮人了!”
罗裕被烫了舌头,一口豆腐吐在碗里,急忙抓起手机想关免提,却被罗殷一手挡住了,“开着,说我不在家。”
“我没和他在一起。他还没回来。”
“我看两老这回来真的了,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他回来你赶紧跟他说。”
罗裕喏喏答应,蕾蕾那边猛地挂断电话,现场又只剩火锅咕噜咕噜。
罗裕不太敢看罗殷的脸色,一个劲低着头,碗里豆腐都凉了。
饭后罗裕主动收拾,溜到厨房不敢发声。剩下莫沫和罗殷相对无言。
这下好了,他还没敢出手,人家直接上门逼婚。就算单恋直男,这失恋也来得太快。
罗殷看不出喜怒,对莫沫说:“走吧,我送你一程。”
莫沫看时间还早,拒绝了罗殷,自己搭公交回去。大雪过后,小区里那只流浪狗不见踪影,路灯坏了好几个。快到单元楼下,贪几步路,真的摔了一跤。
莫沫丧气地坐在地上,一双手伸到眼前,来者笑道,“见到我这么高兴吗?”
作者有话说:炮灰就像鱼头锅里的葱姜蒜,不吃但必不可少哇
第11章
罗裕收拾完碗筷,估摸着时间给莫沫发了条微信问是否到家。等了好一会那边才回复到了,还嘱咐煮的梨子水不喝就泼掉,不要隔夜了。罗裕闻言到厨房去看,那一小碗已然空空,只能是罗殷不知什么时候喝了。
另一边罗殷在房里终于拿起手机,静音状态下十几条不同来电一点没吵闹到他。蕾蕾见他电话不回,复又在微信上狂轰滥炸,比他这个当事人还火上眉烧。
罗殷一目十行扫过微信消息,前因后果了解个大概。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调调,他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几,事业有成,但在别人嘴里就是老大不小,再不生个儿子就要嗝屁。他前段感情无疾而终,这回给他“介绍”了一个知根知底的。
过了一周,罗殷从国外出差回公司,徐曼慌慌张张跑来给他说有一对夫妻来了,声称是他父母,将人带到会议室等候。
上门逼婚的果然言而有信,他父亲和那个便宜小三,也就是罗裕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罗裕见他隐露怒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罗殷放下公文包,自顾自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喝了。他还没开口,罗父先声夺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罗父身边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便是罗裕母亲方兰,她急忙扶着罗父后背顺气。
罗殷并不搭腔,罗父气得直直站起,数落起他种种劣迹。他被吵闹得头昏脑胀,冷冷注视着面红耳赤的父亲。
罗父愤然停下指指点点的手,嗓门越来越小。
罗殷说,“你们能耐得很,专门跑到公司来,再大点声,让全公司都听听。”
“你!”罗父怒目而视。
“罗裕,你给他们订酒店。请个假,好好陪陪他们。”
罗裕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也不愿在这里久留,软声央求:“爸妈先休息,大哥工作忙,这才回来,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方兰赶紧搀着罗父,“是啊,你们父子找个时间坐下来慢慢聊,先不打扰罗殷工作了。”
罗父终是被母子二人劝走了。罗殷回到办公室,都已经是下班时间,除了加班的没剩几个人,徐曼一间间办公室检查关灯关电脑,被他叫住了。
徐曼惴惴,不怪她八卦,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会议室里传来吼声,附近的同事都伸长着脖子看。罗殷出来后面色阴沉得要打雷了。
“罗总,有什么事吗?”
“你帮我煮一壶咖啡,送到办公室来。”
徐曼应是,等罗殷走进办公室她才想起茶水间订的咖啡还没送来。
“莫沫,你们那里还有冰咖啡吗,要一壶。”徐曼急中生智,赶紧找救兵,“还有什么东西吃了能让人心情变好的也送来,赶快赶快,江湖救急。”
莫沫一听冰咖啡,福至心灵就猜到罗殷回来了。他满头大汗地赶到,徐曼在位子上团团转,见他像是见到救星。
“谢谢谢谢,”徐曼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你好人做到底帮我送过去吧,在顶前面右手边第一间就是。”
换作以前避之不及,现在可是求之不得,莫沫亮出一口大白牙,“没问题。”
“下午好像是罗总的爸妈来了,刚走一会,看情况不欢而散,你小心点儿。”
莫沫点点头。
罗殷办公室很好找,走到头右拐,只此一间。
磨砂玻璃门半掩着,莫沫从门缝里窥视到罗殷坐在老板椅上闭眼小憩,便轻轻地叩门。
“进来,”罗殷睁眼,“怎么是你?”
莫沫晃了晃食品袋,“送外卖啊,你要的冰咖啡。”
罗殷走到小茶几边,见青年将东西一一摆好,“我没要这些吃的,你弄错了。”
莫沫随口胡诌:“三明治是套餐里的,你们公司又是我们黄金VIP,其他都是店长送的。”
面对莫沫真诚的笑脸,罗殷此刻也没多的精力计较小事。
莫沫拆开三明治的包装袋放在冰咖啡旁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喝咖啡吧。”
罗殷看了看,鼻尖似乎飘散着熟悉的味道,脑海里拨云见日,浮现出他俩在停摆的电梯里,他抽烟,对面青年敢怒不敢言的记忆片段。而现在,还是这个人,却笑得一脸傻气。
莫沫假意对高层办公室的夜景好奇,略站了会儿,最后实在找不出共同话题,就要离开。
离开的时候莫沫心情很好,哼着歌回到店里,收银小妹一针见血说他满脸傻乐,是不是看上了徐曼。他急忙摇头澄清,接着听她说陈超然却愁眉不展,躲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