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它在烧
“仲居瑞,你居然这么在意这事儿?”裴煦露出虎牙,“好吧,那我说实话,上次没逗你,刚刚是逗你的。它真的开过光,保平安的,你别摘。”
仲居瑞闷闷道:“一直没摘呢,今天还因为这个被前台的大姐笑话说迷信。”
“大姐?多大的姐?贵司这么有钱,前台请不到漂亮妹子吗?”
“我没仔细看她脸。你要真想知道,我明天上班再去看看,但是我不太会猜女生年龄,可能猜不准。”
裴煦哈哈笑:“仲居瑞,你刚刚交了一份满分答卷,我觉得很OK。”
仲居瑞并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取悦了那只小狐狸,但是听见裴煦笑,他就忍不住跟着笑:“你什么时候回来?”
“干嘛?”
“不干嘛,随便问问。”
裴煦在大殿前转悠半天了还没进去,雪姐很无语地说:“你电话粥要煲多久啊?能不能快点上香,我们还要去听师傅讲禅。”
“你以前跟我哥煲电话粥的时候不也这样子吗?我们谈恋爱的人腻歪起来就是这样的。”裴煦转过身子走得更远些,接着刚刚的话茬对仲居瑞说,“你这个星期已经第三次随便问问了,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说你想我了吗?”
仲居瑞刚好听到裴煦对雪姐说的话,此刻端着剥好的毛豆,眼睛里带着笑,说:“我不说,毕竟我们谈恋爱的人害羞起来就是这样的。”
嘴上从来不肯说想念,行动上却很□□裸。仲居瑞隔三差五给裴煦发一些广告:本周五晚龙虾五折嗨爆全城,7月3日免费电影票两张等你来抢,前100名明天领取夏日清凉特饮,然后附上一句:“一起去吗?”
“我已经明白你思念之切。”裴煦回复:“但你能不能换个形式,你老发广告,我以为我是加了什么垃圾推广号。”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不告诉你,但是我正在收行李。”
外婆在门外喊他吃饭,仲居瑞一边扬声答应着,一边坐在电脑前眯着眼睛快乐抖腿。
金蛇知道仲居瑞真的去了大厂后,一阵痛心,但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多次创业失败,确实没脸打包票,拦着人家跟自己创业。他们约过两次饭,仲居瑞说自己没什么雄心壮志,就想拿一份不错的收入,给他外婆养老之余,有点空享受个人生活。
“你在大厂还想有个人生活?小小螺丝钉是没有个人意志的,安息吧。”
“上班族至少心理上没有额外的负担,创业压力太大了。”
金蛇说:“我压力就不大。”
“这就是你一直没成功的原因吧。”
金蛇一时语塞,认输道:“我真的无法反驳。”
在仲居瑞的设想里,他毕业后会继续待在某个大厂,外婆健健康康的,在家里看看央视八点档电视,无聊的话就找陈小菊嗑嗑瓜子,等他下班回来,听外婆讲排队领鸡蛋时听到的谁家婆媳关系不好的八卦,他会默默听,裴煦代替他给外婆捧场,他早晨上班的时候,就跟裴煦一块出门。也许他会有一辆小车,这样他们俩就不用挤高峰的地铁,红灯时,他们会体面地交换一个吻。然而设想只是设想。仲居瑞心里明白,他最可能的做法是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平时跟裴煦住那,周末再回去陪外婆。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他咬着吸管喝椰汁,金蛇笑他居然一点酒都不喝。
“我喝菠萝啤。”
“菠萝啤算什么酒,一点酒精都没有。”
“你真的觉得酒精好喝吗?”
“多喝点就好了。这个得要人带着喝,酒量一点一点就带上来了。我就是跟我爸喝出来的。”
仲居瑞“唔”一声,揉揉太阳穴:“我爸没带着我喝。”
“没事儿,受点情伤就会了。”金蛇说,“QQ空间告诉我们,真男儿要为女人流一斤眼泪,流完就会喝一斤白酒。”
仲居瑞用筷子拨洋葱,语气意外地笃定:“我不会受情伤。”
“啊?”金蛇默默程光瓦亮的光头。
“反正不会的。”仲居瑞低头笑,灯光下有点温柔。
金蛇说:“你还是变回死人脸吧,你最近笑太多,我觉得浑身毛毛的。”
仲居瑞立刻收回表情。
“你假期出去玩吗?”金蛇问,“学生时代不玩会后悔终身的,等你工作就会发现,这辈子都没假期了。”
仲居瑞说:“讲道理,你以前工作日,也不怎么在岗位上。你说这话没有说服力。”
“我出去BD了。拉客户也是工作啊。”
仲居瑞的确打算跟裴煦出去玩一玩,但是他这人平时生活太无趣,就算有时间也不会安排。他手头钱不算多,周边游还可以勉力支撑一下。
金蛇说:“你去乡下玩吗?我家在阳城乡下有个老房子,附近有野海。你想去我把门密码给你,你去玩两天呗。”
仲居瑞头疼道:“我家就在A市乡下,我为什么要跑到阳城乡下。”
金蛇挠挠头皮,“那个老房子还蛮有感觉的,就是蚊子多。你现在实习,只有周末有空,想跑远点也去不了啊。坐高铁去阳城只要一个小时,距离挺合适的。”
仲居瑞点个头,说再想想。
☆、第 33 章
飞机进入平流层。
裴煦把眼罩往脑门一捋,压住额发,像戴了根宽发带,掏出平板,记录刚刚脑子里蹦出来的句子,没想到灵感就像撒尿,一旦开闸放水就收不住,他索性就在备忘录里打草稿。
雪姐小睡一觉醒来,裹着小毛毯,问:“你在写什么?”
“在写小黄文。”
雪姐很有兴趣地伸长脖子,读出一行字:“廖教授砸钱3个亿,成功获得A大哲学名誉教授,A大礼学研究主任等称号,并发表了一系列论文…这是什么小黄文?廖教授是主角?”
“哦,只有标题比较黄,叫作《多少钱能脱下A大的丁/字裤》。”裴煦改掉两个错别字,又说,“好像不太文艺?《3亿买/春录》你觉得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鬼话?”
裴煦正好打完一大段,活动活动手指,说:“一个华侨给我们学校捐了两栋楼,拿到名誉教授的称号,开始兜售他的研究。我在写这件事儿。”
雪姐觉得这挺能理解的,总不能人家砸了几个亿,一点虚名都捞不着吧。做慈善这种事,锦衣夜行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又没说这样不行。只是我前两天看到学校官网有个链接,是他的文章,我一时无聊看了看。”裴煦摸着下巴,“怎么讲,我每个字都看懂了,但是连起来,真是看不懂。这位教授研究范围太广了,用量子理论和黄帝内经来解释一/党/制的合理性,还研究出了我们的祖先是孙悟空,孙悟空手持的金箍棒其实是反熵运行体系里发号施令的引擎,哦,还有,用程朱理学反对了一下万有引力定律。”
雪姐认真理解了一遍,依然一脸茫然。
裴煦收起平板电脑,慈爱地说:“虽然你智力水平真的不高,但今天不用怀疑自己,听不懂不是你的错。廖大师思维领先全球科学两百年,我们凡夫俗子不配理解他的理论而已。”
“他研究用的名词挺中西合璧的,怎么听起来这么扯淡?”
裴煦一脸赞许:“姐姐你这种智力都能觉得扯淡,我们学校领导却不觉得呢。廖教授的言论还挂在官网上,一本正经地接受世人膜拜。想一想,只要砸3个亿,A大就能穿上丁/字裤,忘记一切学术原则,给你跳钢管/舞,对你跪/舔。挺有意思吧?”
“那人家也是砸了3个亿。”雪姐说,“像我这种穷光蛋,有人要是给我一千块,代价是让他去你床上拉屎,我肯定答应。在钱面前,就没有体面人,贵校也一样。”
“这么一想,A大也是高级鸡了,至少一晚上3个亿呢,我该以此为荣,与有荣焉。”
雪姐是个悲观主义者,她觉得世道就这样,也不能怎么办,操太多心反而把自己气死。她坐坐好,转移话题问道:“你今天回家睡吗?”
“干嘛?”
“我待会转机走。绘本签售结束就回海南,家里一直没人的哦。”
裴煦一脸“那又怎么样”。
雪姐握拳道:“为什么不邀请你年轻的男朋友,到家里度过年轻人该有的夜晚。年轻的肉体啊,正该享受年轻的激情。”
裴煦翻个白眼:“你跟我哥激情去吧,别跟我说这些不三不四的,带坏小孩。”
“我激情个屁,备孕让一切激情不复存在。”
裴煦立刻尔康手:“姐姐,我是你小叔子,虽然我是基佬,但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好吗?就像我哥不想听我找男朋友的事,我也不想听你们俩闺房秘史。”
雪姐叹口气:“我果然不是少女了,少女时代买卫生巾都鬼鬼祟祟,现在说这些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吐槽男朋友。”
“不存在的。”裴煦挑眉,“我男朋友,超完美~跟你最近便秘的老公不一样,我男朋友是不拉屎的仙子。”
“我便秘的老公是你亲哥,说话客气点。一口一个男朋友,热恋中的人真的好恶心。”雪姐背过身去:“我再睡一会,不要打扰我。”
裴煦回家放下行李,把平板里的文章同步到电脑上,打算之后有空修改,今天的美好时光是留给他的仙子男朋友的。
他特意洗了个澡,在镜子前臭显摆半天,跑到仲居瑞实习单位楼下,等待仲居瑞下班。
裴煦玩着手机,不时抬头张望,为了防止错过,他侧面打听仲居瑞什么时候下班。
“在等电梯。”
看到这则消息,裴煦忽然紧张起来。他借着大厦一楼外墙的玻璃抓一抓自己的头发,有点懊悔没有理个发回来,雪姐爸妈家附近有个托尼老师手艺很不错的。懊悔也来不及了,他双手塞兜里,昂着脖子看旋转门。
——仙子出来了。
虽然仙子穿着程序员标配格子衫,但是仙子依靠自己英俊的外表,挺拔的身材,把优衣库基本款穿出了盐系美男风格。
裴煦贪婪地看着,喊一声:“仲老师!”
可惜仲老师戴着耳机匆匆赶路,没听见。
裴煦跟在仲老师后面,距离十多步的样子,决定打个电话过去调戏一番。
“仲居瑞,你下班了吗?”
仲居瑞听到裴煦声音就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刚出来,你电话打得真巧。”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裴煦跟着仲居瑞过马路,“你这会干嘛呢?”
“买点东西回去。”仲居瑞问,“你在干嘛?吃晚饭了吗?”
“没呢,有点想吃陈记烧鹅。”
仲居瑞看一眼旁边的橱窗,笑道:“我正好路过一家陈记烧鹅,这是全国连锁吗?海南也…”正说着,他顿住了,橱窗里映着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正慢慢向他走来,停到他身后一脚远,下巴磕到他肩膀上,撒着娇说:“你下班怎么跑那么快啊?我想象中你看见我得惊喜地飞奔来才对。结果你一直朝前走,不往两边看,一点重逢的喜悦都没有。”
仲居瑞默默摁掉手机,很淡定地问:“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吗?”
裴煦盯着他的表情,很失望地说:“靠,你真的淡定地跟个王八一样。”
仲居瑞心想,因为每一天都期待着你回来,所以你哪一天回来都不意外。
“真的想吃烧鹅吗?”
裴煦连忙摇头。
仲居瑞略一思索,让裴煦干脆跟他回家吃饭。
“婆婆今天早上买了二十斤白萝卜,说要腌萝卜干,你来当个苦力吧。”仲居瑞想想就头痛,不知道为什么路边卡车叫卖的只比菜市场便宜两分钱,婆婆就跟捡着什么大便宜似的疯狂买萝卜。
今天的晚餐外婆已经提前预告了,是萝卜排骨汤。
裴煦有点犹豫。
“你不可能这辈子再也不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