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关谨之前并不知道顾禾和这位肖家掌门人相识,于是,虽然他认识肖策,但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个肖策就是顾禾上次梦里不经意叫出的肖策,在今天,他从暗中保护顾禾的人那里知道顾禾和肖策见面,且在车里待了一个小时之后,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如此。
这让他非常难受,难受得只能用看电影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关谨的语气痴痴淡淡的,但是,也许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表示他的生气吧,生气到已经没有办法爆发出来了。
顾禾因他这话身体绷紧了一瞬,只有这一瞬,一直半压在他身上的关谨已经感受出来了,以至于他的唇角带上了一种讥讽和残忍的感觉。
顾禾已经无力去因关谨派了人跟踪自己而生气,他的心里凉凉的,于是语气也很淡,道,“那你要怎么做呢?”
关谨一下子眼神幽深起来,像是带上了嗜血的残忍,他甚至抬起手来想给顾禾一巴掌,打散他脸上的那种平淡,但却没有打下去,只是咬牙切齿地道,“你想跟着他走吗?不可能的,你已经答应我和我结婚了。”
顾禾眉头紧蹙,深沉的哀伤流露出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反悔过要和你结婚,但是,你这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我只想做自己的事业,很多时候,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幸福,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怕和你在一起了……”
他还没说完,关谨就打断了他,“是你心里去装别的男人的时候,甚至在床上也叫他的名字,你说,你是不是和他有过?”
关谨锐利的眼神就像一把刀,顾禾觉得自己被他割得生疼,伤心地道,“有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一直派人监视我,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关谨眯了眯眼睛,他也许是相信了顾禾的话,或者,他是相信自己的那些监视顾禾的眼睛,他知道顾禾的身体没有背叛他,但他依然询问,“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为什么会是他?我不够爱你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都没有一点感觉吗?”
顾禾摇头,咬着牙不说,眼睛却开始流眼泪.
关谨看他哭了,就低头亲他的唇,“为什么要哭,你不知道我比你更难受吗?你在背叛我,你背叛了我。”
顾禾依然摇头,“我能怎么做呢,你要我怎么做。”
关谨吻掉了他咸涩的泪水,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为了你……为了你……”
他的声音涩涩的,说不出来,他为了顾禾,做了多少事不用多说,只说他的心,有一半都是给顾禾的,顾禾的形象装满了他最真切最深刻最美好的那些记忆。
顾禾心里是深深的痛苦,从撕掉肖策的名片那刻起,他就对自己说,不会再去想他了,他抬起了手来,环住了关谨的颈项,道,“我知道,你把你最美好的十几年都用在我身上了,但是,我也是一样的,我没有想要离开你,真的。”
第31章 感情
关谨是外在强硬,内在也强硬的人,顾禾却是外柔内刚,两人在一起,关谨能够和看似柔软的顾禾好好相处,但是却不知,两人的内在都在互相摩擦,因为都不肯放软内心,其实都在受伤,血肉模糊。
如果都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想必,谁也不愿意再那样强硬地去和对方摩擦吧。
顾禾这句放软的话,让关谨痴痴愣愣地望着他,有种悲伤和无奈的欢喜升起,他低声问,“那你把你的心给我?”
顾禾眼神柔了下来,凝视着关谨带着悲伤的眉眼,似乎,关谨那黑幽幽的眸子里也盈满了泪水,那浮着的一层水光,让他这时候才明白,关谨也在受伤,是他把他刺伤了。
他的心里起了深深的痛,比刚才被关谨伤害还要痛,那是对关谨的心疼。
顾禾似乎是茫茫然地明白,自己没有想要离开关谨,也许,其实是因为爱他,只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他忘了自己应该爱他,而心里已经有了这种感情。
他撑起了身子,捧住了关谨的头,热切地凑上前去吻上了他的唇,柔软的,微凉,关谨开始并没有动作,任由顾禾亲吻他。
顾禾伸出舌头挑逗他,低声含糊出声,“我的心是你的啊,正如你这么多年来爱我一样。”
顾禾的眼眸在壁灯的暖黄的柔光里深邃如夜空,却暖暖柔柔的,像是能够包容世间一切,关谨被蛊惑了一般地压上了他,回应了他的亲吻。
关谨亲吻着身下的人,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眉眼,顾禾也睁着眼睛,同样静静地看着他,拥在一起的身体,都被对方的体温温暖和熨帖着,似乎身体被罩在一层暖光里,他们在这一刻,互相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
之后关谨甚至不舍得让顾禾去洗澡,他将他紧紧抱住,裹在被子里,顾禾额间有一层细汗,他动情地亲吻他的额头鬓发,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明白,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光了。
顾禾在关谨的怀里睡过去了,关谨的手指轻柔地抚摸描绘着他的眉,顾禾的眉并不显秀气,反而像是剑锋入鬓,只是他的眼睛太柔太美,总让人忘了,他的眉是这样犀利而锋芒毕露。
关谨珍而重之地亲吻他的额头,又向下吻在他的眉心,像是在对顾禾的魂魄表达爱意。
他又抚摸顾禾柔软的头发,盯着他的睡颜看,就那样静静地保持着搂着顾禾的姿势,即使一条手臂发麻了也不愿意换。
他刚才知道顾禾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冷清和无心,顾禾也对他有感情的,不是亲情或者依恋之情,而是热情的爱情。
他觉得倒要感谢那个肖策了,让顾禾明白爱情是什么。
只是,他却不能原谅肖策勾引了顾禾,也实在对这两个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居然相识感到奇怪,觉得必须好好查出来。
他就这样和顾禾搂在一起睡着了,柔和的壁灯光照在床上,两人偎依的姿势就像是一个人。
管家之前还担心两人又要吵架打架,虽然不敢窥探,但不得不一直注意着,之后他静悄悄地上楼来看情况来,卧室的门并没有关紧,能够听到房间里大床有节奏的响声,还有一声声动情的呻吟和喘息,顾禾的声音微清,但是低低哑哑,带着挑逗人心的魅惑,那情动又热烈的情欲气息,即使离得有点远听到,依然让管家面红耳赤,即使他一直以来听得并不算少,之前影音室的痕迹还是他亲自收拾的,但此时依然让他心里波动,不着痕迹地又下了楼,等再过两个小时,楼上没有按铃让上去伺候换床单被子之类,他只好又上楼去看,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声音,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床上两人相拥而眠的被子的形状,他总算是放了心,觉得事情估计被好好解决了。
不过,这放心也只是一刻,之后又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又要经常来这一出。
他从顾禾在YU城工作开始,就被关谨派去照顾顾禾了,他是深受关谨的信任和重用的,他最开始还为自己居然只是被派去照顾主人家的一个小情人而感觉憋屈,也许是关谨发现了他的这种憋屈,把他叫去说了一席话,没说别的,只是仔细地交代了他以后的工作,大到可以调配管理多少人,小到顾禾的一点点生活里的小习惯都要注意,他是这时候才知道,关谨把他调来照顾顾禾,不是因为小瞧了自己,而是太信任自己了,他将他的心头肉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从此,他不敢有丝毫地不尽心。
当然,关谨和顾禾也从没有亏待过他,他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其权利其实非常大,而且,这些年下来,他也的确对顾禾有了很深的了解,并且也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这种感情近似一种舐犊之情,并真心希望他能够和关谨好。
而他也清楚,其实这两人的性格并不适合在一起,关谨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战场,他作为关家的继承人,工作繁忙,而且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所以,特别需要一个安定而温柔的后方,能够让他好好休息放松的地方,但顾禾却不是一个能够安心地守在后方的人,他骨子里就有种向前冲而且不甘于一成不变的精神,他希望看到更多,明白更多,做出更多,于是,两人在一起非常矛盾,总是摩擦不断。
他明白,关谨的强势,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他的强势,顾禾才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也是因为他的强势,顾禾一直对他心生不满,他越强势,顾禾心里就越反抗,不被驯服。
而顾禾,其实是不能被驯服的。
管家就看着两人一路磕磕绊绊地到了现在,两人要结婚,只希望结婚后,因为这种所有人都看着的婚姻关系,两人能够处得更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顾禾是在关谨的怀里醒过来,他的手臂都麻了,因为一直搭在关谨的肩膀上没有动过,腿也麻麻的,是被关谨压的。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关谨也就醒了。
两人都是赤裸裸的身子,身体的热度熨帖在一起,关谨把要让开一些的顾禾又搂过去,在他的眼角额头亲了两下,早晨的兴致总比晚上好,他那精神起来的器官戳在顾禾的大腿上,顾禾是因为这种危险而彻底醒过来的,他不满地抿紧了嘴,然后又皱眉,嗓子哑哑的,“你又要要?”
关谨把他半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大手沿着细腰往下摸,顾禾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不要,不要,疼。”
关谨热烈的目光看着他,顾禾皱了皱脸,只好趴下去,手也往下摸,将关谨那子孙根握到手里摩擦,低低地道,“怎么总是这么有精神?”
关谨笑着道,“这样不好吗?宝贝儿,用你的手也行,后面疼,过会儿上药吧。”
顾禾不满地道,“别叫那么恶心的称呼。”
关谨道,“哪里恶心了,你就是我的宝贝儿。”
顾禾于是在他的腿根掐了一把,把关谨痛得叫了一声,在顾禾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两人一大早就在床上腻腻地动手动脚起来,却只是轻轻地招呼,之后还是关谨把他压结识了,发现顾禾的确是后面难受,便也忍着只好让他用了手。
两人的关系似乎的确是变好了,早餐的时候,关谨还夹了小虾饺喂到顾禾的嘴边去,顾禾很不满意他这份粘腻劲,但也张嘴吃了。
两人就像是初在一起的小情侣一样,腻到不行,之后关谨甚至没去办公,上午两人一起照顾花园里的花草,又在一起看书,之后关谨就坐在琴房里为顾禾弹钢琴,顾禾坐在他旁边,按照关谨的指示帮着弹几个音,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眼睛在不经意间突然对上,就能够笑起来,轻轻地碰一个吻。
到后来助理给关谨送了文件来让他签,他也并不避讳顾禾,顾禾就傍在他的身边用掌上电脑看网页,还不时瞥关谨的文件几眼。
午饭之后,关谨和顾禾在山道上散了一会儿步,顾禾看着海里的快艇从深蓝的水上划过,海鸥在水面上滑翔,他就心生一种畅快的快意,对关谨道,“我们去坐快艇吧。”
关谨却道,“好是好,但是我们一会儿有安排,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做完检查,时间还早,我们就去海上,嗯?”
顾禾讶异道,“身体检查之前有做研究所的全面检查,现在又去检查什么?”
关谨俯身凑到他耳边吻他,道,“去查查精子。”
顾禾道,“以前不是就存过的吗,又要存?再说,”他说到这里,拿眼睛撩了关谨一眼,“我们这几天做得这么勤,肯定不够格,还是先养一段时间再去吧。”
关谨被他说得哭笑不得,道,“只是去检查身体,为下次做准备,不行吗?”
顾禾只好妥协了,“好吧,好吧,我们去。”
两人都穿着休闲装,又是同样的款,一起出门,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在车里,顾禾被关谨一路搂着腰说话,到了医院,也是走专用通道上楼。
这里是一个附属医院,附属于全国最大的生物保藏中心,这个生物保藏中心,在其基地里,地底两百米深处的巨大保藏室,甚至有很多肉身鲜活的冷冻人,基地提供刚死之人的肉身保藏,等待以后的医疗技术发展到一定高度,解冻肉身,也许可以让人复活。
这是非常吸引人的技术和服务,只是要在里面占用一个位置非常昂贵,一般人根本是没法想,而关谨说到这个问题,则对顾禾道,“以后我们就被保存进去,等以后科学发展到一定阶段,我们能复活了,就可以重生又继续在一起了。”
顾禾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到关谨神情郑重,所以想笑不敢笑,之后实在忍不住,还是笑出来了,道,“我是相信灵魂的,才不相信肉体永存,人就能够永存的道理。即使以后复活,我觉得那也不是我了,我才不愿意被冻起来,那该多冷。”
关谨搂着他的腰,不满道,“你是做科学的,怎么说这种话。怎么会冷呢,我一直陪着你的。”
顾禾笑嘻嘻地睨他,“做科学的怎么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前面有带路的漂亮的接待员小姐,但关谨丝毫不在意地在顾禾的鼻子上亲了一口,“到时候你要听我的,难道你要我醒过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吗?”
顾禾笑着转开头,“我才不管……”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们正走过一个装饰高雅素美的小厅,肖策和一个年轻的漂亮小姐,还有陪同的两位工作人员正从另一边走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顾禾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
而关谨,也看到了肖策,以及肖策旁边的肖瑞华。
第32章 相见无言
肖策比顾禾更早地看到对方,他见顾禾和关谨有说有笑,眉目生动,笑颜粲然,秀丽的容颜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但是,这道风景却是别人所拥有。
他目光甚至无法从顾禾身上移开,又看到了关谨紧紧搂在顾禾腰间的手,那是绝对占有的姿态。
顾禾和他在一起那样快乐和幸福的样子,两人又穿着同款的衣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想到天生一对这个词,肖策心里就更是又酸涩又难受成了一团。
他之前是将自己对顾禾的那种喜爱之情当成是自己重生之后对他的如同雏鸟情结一般的感情,毕竟,是顾禾看着他一点点变好的,而且,顾禾身上的那种柔和而缠绵的精神波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让他沉迷喜爱,他认为自己会对他产生喜爱和绵绵的依恋之情无可厚非。
但他是个太过理智的人,理智到在丧尸状态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依然能够镇定地判断各种情况,做出清晰有利的决定。
所以,他以为他对顾禾的那种感情,会随着他离开顾禾而慢慢变淡,但是,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感情反而因为距离太远,无法见到他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让他到了一种可以用“相思若狂”来形容的地步,他时常想起他,想起他的样子,他给自己的感觉,他的声音,甚至他身上的味道,想到的时候,他甚至会全身燥热,他完全明白,自己像是低等动物在发情期对着散发出浓浓诱惑气息的雌性一样产生了无法抵抗的情欲。
他对着自己的这种状态完全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身体产生变化之后的身体的本能。
他也找了自己审美范围之内的美人来,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一些,没想到根本不能,他觉得自己像是犯了病,重重的相思病让他很多时候魂不守舍,他也找和顾禾长相非常相似的人,但是依然没有办法,这让他知道,也许,他是非顾禾不可的了。
就像是动物界很多种类的动物,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再不能找别人,不仅是心不行,而且是身体也不行。
他只能在梦中和顾禾相见,强大的精神力让他能够创造出非常逼真的梦境,他只有在这时候,才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最后,他为了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非顾禾不可的,只好千里迢迢地去了YU城找他,远远地,只是看到顾禾的身影,他原来那烦躁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就像是一颗惶惶然不知所归的心找到了归宿。
他终于明白,并且愿意承认,自己那颗从没有对人动过情的心,一旦动情,就注定终身了。
他做了一件让自己非常不齿的事,而且他认为,要是顾禾知道真相,也会相当看不上他,甚至会对他生气,但是,那时候,他就像是完全被身体本能支配住了,即使他的精神再强大,也无法控制,或者是他的精神根本不愿意控制,就放任了他的身体去那么做了,最后又自欺欺人地把一切罪过都推到身体的本能上。
顾禾在他母亲的家里留宿,虽然有关谨安排的一直保护顾禾的保镖在远处保护,但是,这点防守对于力量解放的关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觉得自己是像贼一样地不耻地潜进了顾禾母亲的家里,他的精神力对于让三个本就睡着的人陷入深度睡眠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简简单单开了顾禾的房门,当站在床边,在黑暗里,他的眼睛依然能够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受控制地抚摸他的脸颊,半跪在床边像是膜拜圣物一样亲吻他的脸颊,他本只想这样近距离地看看他就好的,但是,身体里汹涌而起的强烈的渴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就这样离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去碰触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波不去和他的精神波融合,他甚至觉得自己本该和他是一个人,却被分开成了两个肉体,所以,当两人距离这么近,他的渴望才那样重。
肖策以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浪漫细胞和诗人性情的人,但自从爱上了顾禾,他觉得自己就成了个浪漫的诗人,想要发各种幻想。
他像个采花贼,把睡在床上的美人给偷了出去。
柔软的床上,顾禾睡得沉沉的,睡颜沉静秀美,唇瓣嫩红,像是诱惑着他去亲吻,当亲上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知道他的行为是一种迷奸,要是顾禾知道,他一定会恨死自己,不过,当看到顾禾同自己一样沉迷于这场欢情时,他觉得即使被他恨他也不后悔了。
而当从睡梦中的顾禾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他愣住了,然后是深深的感动,他无法探寻顾禾的思想,他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在这时候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这无法阻止他的感动,他想,即使顾禾现在是别人的恋人,但他也想要争取,让顾禾有自由再选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