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第53章

作者:徐徐图之 标签: 欢喜冤家 近代现代

  车子上了高速,拐了个弯向西,落日多少有些刺眼,王锦拿出太阳镜戴上。金越转头看了看,王锦的侧脸英俊而冷漠。

  他收回了视线,把玻璃前的遮阳板放了下来。

  遮阳板上贴了一个小小的动画贴纸,看起来是一只灰色的、天朝的狼。

  金越定睛看了片刻,这当然不可能是王锦贴在这里的。

  他问:“这是灰太狼吗?”

  王锦的眼睛被挡在墨镜后面,回道:“是小灰灰。”

  金越不知道小灰灰是谁,也不想问,他又把遮阳板翻了上去,西边的太阳映在他的眼睛里,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

  过了五元桥,王锦问了句:“你去哪儿?”

  金越反问道:“你去哪儿?”

  王锦便不再说话,准备等下下了高速,随便找个地方就放下他。

  金越看看他,说:“送我去母校。”

  王锦:“……哪儿?”

  金越重复了一遍道:“去咱们母校,海淀区学院路38号。”

  王锦却在下一个道口,把车开下了高速,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熄了火,把太阳镜摘下来,丢在仪表盘上,说:“你要干什么?”

  金越却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说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王锦:“……”

  金越晃了个神,撇开视线道:“你记得吗?春天时有一天,我约你在学校见面。”

  王锦记得,那天是周末,因为柏图在家,彦容不能在他那里过夜,他和彦容缠绵了一个下午,然后送彦容回家,那是他第一次听彦容提起“德国同学ben”。

  金越道:“那天我等了一整晚,也没有等到你。”

  他问:“是那个小朋友不许你去吗?”

  王锦道:“是我自己不想去。”

  金越显然是不信的,但他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说:“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他小心却又笃定的问:“王锦,这些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不等王锦回答,又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说:“我妈催我结婚,帮我安排相亲,我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去年冬天她生了病,催得更急,我就告诉了她,我说我有爱的人,她问我那个人在哪儿,我说,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她说那你为什么你不去找回来?我就想,对啊,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那天特别冷,我按你家的门铃,是那个小朋友给我开的门,他说你是他大爷,小孩子也是可爱,骗谁呢?我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他上过你的床了,在等你回来的十几分钟里,我想了几百种杀掉他,还不会被发现的办法。”

  王锦终于转过头看他,目光里满是错愕。

  金越笑起来,道:“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炒牛河。我又想,一个小孩子,你会喜欢他什么,无非就是年轻漂亮,那有什么,我才不嫉妒他。然后你回来了,我就知道我猜得不错,你的目光一直停都在我的身上,你根本就不爱那个小孩儿。你那天骂我了,你问我回来干什么,说我不要脸,还让我滚。那我就滚了,可我走的特别舒心,我知道你没忘了我,你还记恨我当年背着你交女朋友,我在你心上划的那一刀,根本就还没长好,只要它还在,你就还是我的。”

  王锦沉默着,那时他和彦容之间还没有爱情,他自己也的确还陷在几年前的情伤里,没有完全走出来。

  金越接着说道:“回去以后,我陪我妈走完了她最后一段路,三月底,她不在了,办完她的丧事,我辞了职,卖了房子和车,破釜沉舟的来北京找你。只是两个多月而已,你就从‘他大爷’就成了‘他男朋友’,你居然还真被一个小男孩儿迷住了,还为了他拒绝我。我那时很后悔,我真的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杀掉他。”

  王锦皱紧了眉头,道:“别胡说八道了。”

  金越面上一喜,他觉得王锦这句话里有一丝亲昵,笑着说:“我就是说说,又不会真的杀人。”

  王锦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下去,他是真的被金越那句话里的狠戾惊了一瞬。

  金越换了副调侃的语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喜欢他什么,除了年轻漂亮,还身世凄惨,在学校也不合群,和我当年的蠢样子差不多,你就喜欢照顾这种折翼的弱鸡。”

  王锦侧目看着他,表情有些莫名。

  金越一哂,道:“我现在过得也不怎么样,刚进的那家医院待遇一般,同事不大看得起我这种外来户,我也买不起北京的房子,可能得租一辈子房……已经这么惨了,你还不理我。”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有几分委屈。

  王锦看了他片刻,问道:“金越,你真的爱过我吗?”

  金越眼睛一亮,王锦终于肯和他谈“爱”。

  他急切的表白道:“我当然爱你,这些年我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那时要作死,要用伤害你来求证你对我的爱情。我们明明能好好的一直走下去,会弄到今天,这全都怪我,是我小心眼想不开,是我斤斤计较,其实你为什么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爱我就够了啊。”

  王锦看他的眼神越发微妙,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金越有些慌张,他辩解道:“那时我的想法太偏激了。”

  王锦摇头道:“不是这样。如果我是因为同情你才要和你在一起,你离开我是对的,那才是你。”

  金越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他有点乱了。

  王锦道:“你对彦容说过,大雪天你想吃糖炒栗子,我就去给你买回来,你要回家过年但是学校有事抽不开身,我就去火车站通宵排队给你买票。想吃栗子,过年要回家,这有什么可怜的?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懂,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同情过你,我只是在尽力对你好。”

  金越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王锦低垂下视线,说:“一开始,我根本没注意过班里还有你这个人,那天我在系里帮忙录成绩,你从外面冲进来,看得出情绪不好,可还是很有礼貌的问导员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几个讨人厌的势利鬼就说了一些讽刺你的话,你就像只发怒的小公鸡一样和他们打了起来。老师们回来了,问是怎么回事,他们抱团污蔑你,老师还信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时候的眼神,愤怒也委屈,但又特别明亮,我被那样的眼神吸引了。”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发现你真的很有趣,没钱吃饭买衣服,连打车钱都舍不得,他们背后议论你穷,议论你单亲家庭,议论你不会交际,可是你还是那么骄傲,专业课成绩总是最好的,你的优秀半点都不会被嘲笑和讥讽打倒。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那时候只知道每天都想看见你,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就想对你好,那就是喜欢了吧。可是我不敢说出来,你是你们家乡的高考状元,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一定盼着你娶妻生子光宗耀祖,你和我不一样,我哥太优秀了,我弟弟又太小,我爸妈的关心根本轮不到我,和我最亲的爷爷奶奶也不在了,这个世上没人对我有期待的,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你,就拉着你一起去走那条艰难的路。”

  “没想到,居然是你先对我表白了,那天我高兴得要疯了,当天回家就出了柜,我爸揍了我一顿,说要断了我的学费生活费,我才不在乎,我觉得我有你就够了。而且我也和你一样了,我可以和你一起过拮据的生活,可以一起努力拿奖学金,一起争取保研的名额,一起参加工作,一起赚钱养活对方,这没什么不好。”

  说了那么长一段话,王锦却始终都很平静,他最后说:“金越,你从来没有试过去了解我,不然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会爱上你,从来就不是因为同情,我爱上的,是耀眼的、骄傲的你。”

  金越呆住了,他记起了那些年里王锦对他所有的好,也记起了发现他的背叛时,王锦红着眼眶问他的那句:“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终于意识到,不是王锦没有把他当成平等的爱人,而是他亲手毁掉了他们的爱情。

  他望着王锦淡漠疲倦的神情,他隐约明白,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他们的问题不是他赶走一个小朋友就能解决的了。

  他给王锦的伤害,是道无解的题。

  他解开安全带,默默道:“谢谢你让我搭这一段路,我……就到这里了。”

  他推开门下了车,站在路边,努力笑了笑,说:“王锦,再见。”

  王锦到底还是有些不忍,道:“我送你到好打车的地方。”

  金越却一副调侃的表情道:“枉你还和小朋友谈了一场恋爱,连打车app都不知道吗?”

  王锦闭上了嘴,不再多说,和他道别,开走了。

  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只在远处天边留下小半张脸。

  金越在路边蹲了下来,小声哼了句:“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他笑了笑,眼泪又掉了出来。

  王锦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什么,伸手把副驾前的遮阳板翻了下来,上面那个“小灰灰”歪着脑袋朝他卖萌。

  他用手指摸了摸“小灰灰”,很想彦容,想得心脏都有点疼。

  

  第六十四章、大坏蛋

  

  金越变了很多,和当年大不一样,非要找出他哪里没变的话,也许就是那份自以为是,钻了牛角尖还不自知。

  他以为彦容只有年轻漂亮和身世凄惨,这才能入了王锦的眼。

  不然王锦还能喜欢一个小孩儿什么?

  就连彦容自己也在这样想。

  他用勺子搅着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激凌,有点不舍得吃了。

  这是王锦让梁玺买给他的。

  王锦还是很在意他,这让他难免有一点心动,可王锦还是把他当小孩子,知道他生气了,不开心了,就买好吃的来哄一哄。

  他想要的才不是这样的关心,他想要王锦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他们平等的交换对彼此的心,那才是爱情。

  更不要说,他们分手才几天而已,王锦就带金越回了家,那本来是他的家。

  ……王锦和金越,应该会做爱吧。

  在那张他睡了几个月的床上,用上周末刚买的那盒草莓味安全套,做完以后金越也会穿王锦的t恤,会赖在王锦怀里撒娇,然后王锦会吻他,温柔的问他舒服不舒服。

  彦容心中的醋海泛起了滔天巨浪,他痛苦的想,刚才为什么还要担心王锦的那个东西破裂没有?它应该爆炸,立刻!爆炸!

  梁玺还在绞尽脑汁想要怎么劝他和王锦复合,就见他脸色变了又变,突然生起气来,恶狠狠地把冰激凌丢进了茶几边的垃圾筐里。

  梁玺:“……”

  彦容丢完就觉得不好,那毕竟是梁玺直接买给他的,尴尬又慌乱的解释道:“我,我不想吃了。”

  梁玺猜了个大概,给他台阶下,说:“都怪冰激凌店的店员,非说这个和奶油曲奇味差不多。”

  彦容低头扭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脑子里一旦开始有了那些画面,根本就停不下来,他难过的眼眶发胀,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这下轮到梁玺尴尬了,他是想劝劝,这什么正经话都还没说,就先给劝哭了,他哪会哄?他就只会哄柏图。

  他试探着问:“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是王锦干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好歹也稍微有了点做家长的自觉,正色道:“要真是他不对,别说柏图了,我也饶不了他。”

  彦容眼泪汪汪的看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了:“他把他的初恋带回了家。”

  说完他更难过,同样是前任,金越还有“初恋”这样的地位,可他就只是其中一个“前任”,对王锦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梁玺吃了一惊。

  王锦当年为初恋轰轰烈烈出了柜,后来又被戴了绿帽子,从此一蹶不振,这些年也没谈过正经恋爱,对外说是不婚主义,其实就是被伤得狠了,再提不起心劲去接受新感情。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梁玺太清楚了,如果彦容现在说的是别的什么事儿,他还会觉得一定是有误会,可这个,他自己倒先信了三分。

  要真是这样,那他还劝个屁,他跟王锦就是再哥俩好,也不可能劝彦容去给王锦当小。

  他是没有前任的,柏图就是他的初恋,可柏图有前任,如果柏图敢带前任回来……他就敢死给柏图看。

  彦容在家待了一个礼拜,他一直觉得这俩人的问题,多半是彦容耍小孩子脾气居多,还想着要帮王锦哄哄孩子,现在听了这个,内心的天平迅速朝着彦容倾斜了过来。

  反正前任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他约了王超吃饭,时间也差不多了,走之前问彦容:“下周回不回学校?”

  彦容擦了泪,道:“回,我已经耽误一周课了。”

  梁玺看着别扭,丢下句:“成,那我周一去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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