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甲成神
在读书这方面,相对来说我的底子比彭智然扎实些,但他绝对是属于突击型选手,临时抱佛脚的本事比我高超许多。最后两个人都顺利考上了J大夜校。
为了庆祝突击成功,我们叫了梁明传和罗峰一起过来吃饭庆祝。
我烧了几个菜,又买了点螃蟹啤酒什么的,一边吃一边聊天。席间梁明传说起件事,原来他那刚从日本回来的哥哥前段时间想自主创业,跟几个朋友合伙批发了点袜子,结果生意还没开始几个人就闹翻了,如今成千双袜子堆在家里,他哥哥就把这成千双袜子都丢给他了,说要是他能卖了这钱就归他。说到这里他很兴奋的看着彭智然:“怎么样兄弟,咱们想办法把这袜子卖掉,搞个一两千块,再自己贴一点钱,兄弟几个出去旅行一次?”
彭智然一听用筷头敲了下碗:“行啊!这主意不错!说干就干,你改天就把袜子拿过来!”
“行!”梁明传顿了一顿,有点发愁:“不过都是女袜。”
“没问题,咱班以前就女同学多!”彭智然看着他狡黠一笑。
没过几天,梁明传就把袜子拿了两大包来,大家一合计,决定把价钱定在五块钱四双十块钱十双。紧接着彭智然就马不停蹄地给柏容她们打电话。柏容和时洁南公司的女同事多,这个十双那个二十双的,没两个礼拜就卖掉了五六百双。
剩下来的几百双袜子,我们一分为二,我和彭智然负责一半,罗峰跟梁明传负责一半,准备分头去找地方摆摊销售。
于是星期六早上,我跟彭智然一人穿上一件质朴的棉袄,拎了两大包袜子,带上两本书,一人一张板凳,朝着菜市场出发了。
第18章 男男之间
第四十九帖
挑了个卖橘子的中年人隔壁,我跟彭智然用报纸和一次性桌布在地上圈出一块干净地方,然后将袜子整齐码放好。一人一张板凳坐在摊位前,然后一个掏出高等数学,一个掏出英语书,妆模作样的看起来。偶尔两人还对着书本指指点点互相讨论一番。没一会儿一个买菜的大妈经过摊子前停住了脚步,看了我们俩一眼。彭智然立刻从高数书里面抬起头来,对上大妈的眼光,还推了推今天特意带上的眼镜,腼腆地笑了笑。
我生怕自己露馅,一直微微低着头,可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这家伙的演技也太好了。
大妈疑惑的开口了:“小兄弟,你这些袜子是卖的?”
他点点头:“嗯。”又推了推眼镜。
大妈接着问:“你们还是大学生?这是勤工俭学?”
彭智然合上书仍旧佯装腼腆地点点头:“嗯。”这回我也抬起头来,用有些拘谨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大妈。
大妈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哎呀你们两个孩子,卖东西要吆喝的呀。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勤工俭学,光这么坐在这里就算坐一天也没人知道你们在卖袜子呀。这袜子怎么卖啊?”
我忙接口:“五块钱四双,十块钱十双。”说完连耳根都红了。骗人家勤工俭学,真心有罪恶感。
彭智然看我一眼,眼神闪了闪。我心虚地低下头。
“不贵啊!”大妈正要蹲下去挑,一眼看见从菜市场出来的熟人,就喊住对方:“王家姆妈,你袜子要买不啦,这两个孩子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勤工俭学,你也来看看,好么就买几双回去,又不贵。十块钱十双来。”
那王家姆妈一听,也围拢过来:“十块钱十双啊,是不贵。”抬头看了我跟彭智然一眼,眼光瞄到我们的高数和英语书,立刻一副心疼表情:“哎哟,作孽哦,这么冷的天,这么清秀两个孩子出来受这个罪。”一边说一边朝周围人招呼:“哎,大家都来帮帮忙,这两个孩子出来勤工俭学的,噶冷的天大家帮帮忙都买几双,也好让两个孩子早点回去看功课。”
菜市场本来就是阿姨妈妈多,两位大妈一吆喝,大家都纷纷围拢来,没多久就把我们带的两大包袜子都卖完了,最后连边上卖橘子的大叔也买了十双:“总归要穿的,我也买几双给我老婆。”
两个钟头,我跟彭智然手上的几百双袜子就销完了。回去赶紧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梁明传,让他把他手上那两大包第二天送过来。这家伙一听我们一天就搞定了,惊讶地不知所以:“你们怎么做到的!我跟罗峰今天在医院门口摆了一上午摊才卖出去二三十双!”
彭智然得意地瞄我一眼:“你地方选的不对,跟你说去菜场门口你不信,今天我跟陈嘉往那里一坐,书一捧,阿姨妈妈就呼啦啦地围上来。别啰嗦了,你明天一早早点来,争取一天把剩下那些也搞定!”
挂上电话,他一把拎过我将我脖子夹在咯吱窝底下:“小样儿,你今天耳朵红什么?”
我一边挣扎一边嘟哝:“总觉得是骗人……”
他笑着搂住我往回走:“你又没说是勤工俭学的,要骗人也是我骗人。今天要不是你也不会卖那么快,你真是不知道自己那小样儿,往那儿一坐,小脸往衣领里一缩,一脸无辜天然呆,真是谁见谁心疼。”边说还边揉我脸蛋捏我鼻子:“明天继续你这幅表情哈!”
我在他手下扭曲着面部表情:“你才呆呢!我那是纯洁!”
“对,你最纯洁!”
第五十帖
“勤工俭学”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第二天的袜子简直就是抢购一空。捏着那卖袜子得来的一千八百多块,我们几个就跟做梦一样。不过几天啊,这无本万利的生意就让我们赚了一千八啊(本是梁明传哥哥的),比我和彭智然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多啊!
有了这一千八,我们四个人围坐下来商量怎么花这钱。
柏容和时洁南这次也帮了不小的忙,第一批袜子如果不是他们这么帮忙给销出去了,我们也没有这个信心去摆地摊。于是拿出几百块,我们四个请了柏容她们吃了顿饭。
吃完饭还剩一千四百多,算了算,我决定和彭智然再拿出点钱来凑满两千块,哥儿几个去南京逛一圈。
一人五百的预算应该足够了。
年轻就是这点好,说走就走。到了周五,几个人连夜就冲去火车站买了车票奔南京去了。也没什么随身的行李,罗峰带了个相机,我回去拿了个,又买了几卷胶卷,就走了。男人么,出去玩儿个两天,不用带什么东西。
罗峰之前让一个老家在南京的同学给联系了下南京一间旅馆。为了省钱,我们定了个三人房,把三张床拼一拼,大家睡通铺,反正我们四个里也没什么胖子。
第二天白天我们去玩了中山陵看了纪念馆,拍了一堆照片,在古城墙边上放了风筝,晚上去夫子庙吃小吃。路过酒吧一条街,就看见一溜的哈雷摩托车,那个震撼就甭提了。我兴奋的跳上其中一辆,喊彭智然:“彭智然,过来过来,咱俩拍一张!”
彭智然忙过来站在我边上,我亲热的勾住他肩膀,靠着他,拍了一张。
结果后来一群人去游戏机房打游戏机,我的相机放在彭智然座位上,一个没注意,被人偷了。我急的不行,也不知道我跟彭智然的合影是不是用被偷掉那个照相机拍的。那可是我跟彭智然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合影呢。话说我跟他这么多年同学,每次照相都是一群人一起照,好不容易拍一张,还摆了个那么亲密的POSE,结果……哎……
他们还当我是丢了那相机不开心,彭智然安慰我:“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没看牢,回去我帮你买个新的。”
我摇着头丧气的嘟哝:“相机无所谓,就是可惜了那些照片。”
他也挠挠头:“是啊,早上在中山陵和纪念馆拍了好多啊,又不能重拍……”
我反应过来,那些照片我才不稀罕,我只稀罕和他那一张,再拍过不就行了?于是拉着他回去找那个外面放了一排哈雷车的酒吧:“彭智然,刚才那张拍哈雷车的照片估计也没了,咱们再去拍一张。”
回到酒店,四个人睡在大通铺上看电视。电视机里正在放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上下集。这部片子最近很火爆,我之前《月光宝盒》和《仙履奇缘》已经都看过一遍,看得泪哗哗的。现在看第二遍依旧觉得虐心。罗峰和梁明传看完《月光宝盒》就撑不住先睡着了,还微微打起了呼噜。我由于太兴奋,一时间睡不着。而且明明昨晚睡着完全没问题的床,今天晚上就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老觉得被膈得慌。
彭智然也没睡,他说他是第一次看这部片子,想看全,发现我一直在很细微的挪来挪去,就把我拉过去:“昨天你睡在边上,没拼缝,今天睡在中间不习惯。过来,跟我挤一挤吧。”
我这才意识到昨天我是睡在最左边,今天为了看电视方便,我挨着彭智然睡在了三张床的正中间,自然是会膈应到拼缝不舒服。于是就尽量跟彭智然挤在一张床上,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其实酒店的单人床也就跟以前宿舍上下铺差不多大,我跟彭智然挤一张完全没问题。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就是觉得这张床很小,他的体温很烫人。大概是白天玩得太开心,晚上又跟他黏在一起拍照什么的很温馨,我这颗心就怎么也平复不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就好像有点反应。
要死,真是太丢脸了。我微微往旁边移了移,我还是离他远点好。他看我一眼索性伸出手勾住我脖子,微微侧身往后点把手伸到我脖子下让我枕着他手臂:“这样就没那么挤了。”
他还当我是怕挤着他呢。我只好枕着他手臂,逼自己把心思放在剧情上。
电视机里周星驰和朱茵的爱情正在轰轰烈烈上演,至尊宝死后看见自己心里紫霞留下的那滴泪意识到自己真正爱的是紫霞后,为了恢复法力去救她正举着细细的一圈紧箍咒,念着那句旷世经典对白:“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跟那个女孩子说我爱她,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我又一次擦着眼角为那段悲剧流下眼泪。彭智然也似乎被感动得不行,从胸膛里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去,手掌温柔的覆上我的脸颊,用拇指替我抹着眼泪,看着我的眼睛中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咽了口口水,他低低叹息:“陈嘉,你要是个女生就好了。”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问:“什么?”
他顿了顿,笑着说:“我是说,要是有个女生哭起来有你这么让人心疼,我就追她。”
我心跳一百八耳边跟飞机轰鸣一样嗡嗡响:他说我是女生就好了。那意思是不是,撇去性别不谈,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的的的的?
可贾清河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不敢多想。如果冒险要失去他,我宁愿就这么守着现在这点小小的幸福。
我知道这叫怯懦,但现实不允许我勇敢。
等后来南京回去后,罗峰就立刻把照片洗出来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有两张我跟彭智然在哈雷车旁的合影。
一张是我坐在车上勾着他肩膀,还有一张他坐在车上,从背后搂着我脖子,两个人都笑得特别开怀。
我小心翼翼地把两张照片都收藏起来,当做是我这小小幸福的唯一见证。
第19章 男男之间
第五十一帖
自从南京回来后,我跟彭智然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层。具体到底怎么了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九八年过年的时候,我爸回来了一趟,开了辆他自己的大众桑塔纳,带着他那刚出生的女儿和新婚妻子来看我。
他好像搞煤炭现在很赚钱,见面就给我一部MOTO最新的手机,小得能够放进口袋里。然后带了我去吃饭。
一顿饭我很安静,只挑贵的吃,金钩翅要了两份,他边摸我的手臂边说:“多吃点多吃点,小嘉你怎么都不长肉。”
我爸让我叫他的第三春阿姨。但其实我觉得她了不起大我一轮。那女人没我妈漂亮,但比我妈风骚,也更年轻。
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很麻烦,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知道哭。一会儿睡一会儿哭,我爸的第三春就只好不时的站起来摇着她哄她。
临走的时候我爸给我张卡,说里面存了三万块,叫我要花就自己拿。我点点头塞进包里,掉头走了。
那是他的钱,关我他妈鸟事。留给他女儿去吧!
回去后我闷声不响的洗澡洗头,然后踢踏着拖鞋到处走。一会儿收拾收拾衣服,一会儿擦擦厨房。彭智然捯饬了一会儿我那个新手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揪住我丢到床垫上,恶狠狠的按住:“别走了!你抽什么疯,出去吃了顿饭回来就跟被关笼子里的老虎似的!怎么了?”
我拼命挣扎,可我力气没他大,扭了半天没爬起来,终于放弃的仰天躺在床垫上看天花板,半天才嘟哝了一句:“彭智然,我有个妹妹了。”
他楞了楞:“什么?”
“我爸的第三春给他生了个女儿。”妈的我的声音为什么有点哽咽:“以后他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我们陈家就不是我一根独苗了。”
彭智然沉默了几秒,松开我,躺倒我身侧,伸出手揉我的头发:“笨蛋。原来是因为这个。你觉得父爱被人分走了,你爸以后不爱你了?”
我往他肩膀上偷偷蹭眼泪:“他以前虽然不在我身边,可我知道他心里是记挂我的。可现在他又有其他孩子了,以后有了这个小女儿,他就不会老想着我了。而且父母总是比较疼小的孩子。”
“不会的,”他闻言叹了口气略微迟疑了下,像上次在南京那晚那样搂住我脖子,把我揽到自己肩上,头抵着头,“你看我也有个姐姐,我们彭家也不是就我一个孩子,我父母不是一样都疼。”
“胡说,”我吸吸鼻子,“你父母明明就比较疼你。所以你看,父母都是疼小的多点。”
他噎了一下,安抚我道:“没事没事,你爸要是真从此就不疼你了,我疼你。”说着坏笑着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乖,来叫声爸爸。”
我老脸一红:“人家跟你说正经的!”白他一眼,却看见他眼珠定定地看着我,鼻息喷在我脸上,痒痒地却奇异地有种暧昧感,不由低声叫他:“彭智然?”
“啊?哦,”他回过神尴尬的舔了下嘴唇,突然粗鲁地来抹我的眼睛:“以后不许一副泪汪汪的样子看人。”
继而转过去嘟哝:“一个男生长那么好看干嘛……”
第五十二帖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明明晚上要碰到,可白天总忍不住要通上个电话才安心。而且好像也不是光我有这个感觉,彭智然似乎也是的。从前总是我打给他,现在他也会有事没事主动打给我。其实电话里也没什么具体的可讲,就是问问对方中午吃什么,晚上上课能不能准时到,要是不上课的时候,就问问要不要去台球房或是去逛马路。
有几次用办公室电话跟他聊完刚挂掉,就有人笑着问我是不是给女朋友打电话,说我光讲些没营养的东西也能笑得那么欢,不是给女朋友打是给谁打。后来渐渐的我就不用公司电话,而是用我那个MOTO的手机打给他。
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彭智然的公司帮他配置了一个中文BB机。我这个这么小巧的MOTO手机太招摇,我不想在公司太出挑,就总是躲到没人的地方,先CALL他一次,再等他打过来。
每次等他回电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莫名的甜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有了随身的通讯工具就是方便。那天彭智然去加班,我出门去倒个垃圾,结果丢完垃圾回来发现没带家门钥匙。幸亏把手机揣在了睡衣口袋里,忙CALL了彭智然。他回电过来晓得后,说你等等,我很快就结束了,马上回来。
由于出门倒垃圾,我没换衣服,只穿了一套不太厚的睡衣睡裤,袜子也没穿,只穿了双拖鞋。外面风挺大,我就缩着脖子,坐在楼梯口,想他说马上就回来的,就没挪地方,想早点见到他。结果一等等了两个钟头。
他回来的时候一眼看见坐在楼梯口缩手缩脚的我就骂:“你个笨蛋怎么穿了睡衣睡裤就坐在这里,袜子呢?出来倒垃圾怎么连袜子都不穿?倒春寒听说过没倒春寒?”边骂边上来捏住我冰冷的手,哈了两口气,塞进自己衣服里,嘴巴里还不饶人:“真是笨死了,坐在这里干什么,看你这冻得。我说马上也不可能真的立时三刻就出现啊,干嘛不到楼上去等!”
我没回嘴,反而被骂得莫名心暖。他抬头瞪了笑眯眯的我一眼,也不由笑出来:“真受不了你,哪儿有被骂了还笑眯眯的。”说罢拉着我就上楼去,颇有些懊恼:“早知道你这么笨我就打车回来了,真是笨!”
当天晚上我打了两个喷嚏,也没在意,还当只是着了点凉。结果不重视的后果,就是抵抗力下降染上了流感。
发烧头一天,三十八度五,我觉得人还行,吃了粒退烧药,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蹿到三十九度。
彭智然要拉我去医院打点滴,我死活不肯。我最怕打针打点滴,看见那尖尖的针头就慎得慌,忙说我吃药还不行么,这药吃下去你也要给它个时间跟病菌搏斗不是么,哪儿能指望他药到病除呢。
他拗不过我的倔强劲,只好听我一回,弄我吃完药睡下了才去上班,说中午给我回来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