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苹果
“相信。我只是在想,像你这种有便宜不占的傻瓜还真是不好找。”
言奕这才放下心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你要是想参加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再塞一个人进去应该也可以,或者我把位子让给你。”
“哎呦,你敲我干什么?你还敲上瘾了!我跟你说顾南,你真得给我留点儿面子,我怎么说也是你助教,再不济我也是你师兄吧,你怎么也该看在我比你大了几岁的份儿上,敬老尊贤什么的......”言奕抱怨着,追着顾南跑走。
今天凌晨下了小雨,气温难得的不太高,清晨的急诊中心还没有开始忙碌,医院特有的消毒液味道弥散在空气中。顾南和言奕一前一后,白色外袍在楼道里翻飞而过,阳光明媚,时光静好。
☆、你是我的人
跟无数次值班一样,这一天同样是络绎不绝的病人,各式各样的症状,稀奇古怪的病因,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方小贝感叹,实习几个月比活了二十几年开的眼界还多。
“赶紧去吃饭。今天真是怪了,怎么这么多来看急诊的,救护车一上午跑了十几趟了。难道日子不好?”言奕一边大口灌水,一边嘀咕。
“这都一点多了,餐车早卖光了,去街对面吃饺子。顾南你去吗?”方小贝转头招呼刚走出治疗室的顾南。
顾南点点头,掏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接电话。
“我在……可以……有值班医生会给你处理……不用,客气了。”
三个人一起朝医院门口的饺子馆方向走去,言奕问:“谁啊?要来看急诊?”
“宁小路,说下午来复诊。”
“他一个人来?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商毅飞,那小子走到哪儿都闯祸,简直就是个移动引爆器。”经过上次的事,言奕对宁小路招灾惹祸的本事算是见识了。
方小贝好奇地问:“哪个宁小路?我怎么不认识。”
顾南淡淡地说:“一个病人。”
“一个小朋友,嗯,喜欢顾南的小朋友。”言奕偷笑。他很满意自己的眼光,有人抢可是怎么都抢不过自己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小言老师,”顾南轻巧地斜睨他一眼,“你今天中午是不是该带方小贝去买什么东西?我还等着晚上回去睡自个儿的床。”
方小白一拍脑门:“没错,差点忙忘了,那店铺远不远?走路还是骑车?小言老师你的车呢,最近怎么都没看你开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言奕一时失言,后悔也来不及了。
“吃完饺子就带你去买。就在校门口,用不上车,不过你得自己扛回去。”停了一下,又说,“顾南,你不是还要看心脏手术的资料?下班还去我那儿看吧。”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把还没看的都拿上了,过两天看完还你。”顾南知道他的心思,但没打算继续去他家住。他低调惯了,校外同居什么的不是他的风格。何况两人的关系也不适合太过明目张胆,小心点总是好的。
言奕垂头丧气,冲着盘子里白白胖胖的饺子戳来戳去,把个醋碟子差点戳翻了。
吃完饺子,托顾南回医院帮忙请一会儿假,言奕带了方小贝去扛了一张崭新的床板。校门口的小店,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得卖,比大超市还齐全。
不到一厘米厚的木板虽然不重,可扛起来不方便,两人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给搬回了602寝室,帮方小贝把坏掉的床板弄下来,换上新的。
言奕又手痒把顾南床上给整理了一下。学校通常只发两套床单,之前换过一套还没洗,现在没得换了,只好嫌弃的问趴在上铺铺床的方小贝:“你昨天洗澡了吗?”
“干嘛?昨天早上不是在你家洗的。”
“昨天那么热,你晚上洗澡了吗?”
“睡觉前冲了个冷水澡。问这个干什么?”
好吧,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计较太多好像也太奇怪了。男生宿舍哪个不是乱七八糟的,没穿错内裤就不错了。
找了个口袋,把昨天换下来的床单叠吧叠吧装起来。带回家去洗好了,反正有洗衣机方便。
“走了,耽搁太久不好交代。”
“我们家花医生好说话的很,哪像大档头那么抽风。”方小贝慢腾腾地从上铺爬下来。
“那我们换一换吧,我也试试跟美女医生跑一天,你去伺候大档头,怎么样?就当感谢我帮你搞定床板。”
“拒绝!”方小贝锁上门,一脸惊恐,“两者完全不可等价交易。”
回到医院,下午的忙碌已经开始,方小贝被花医生急召去拾掇一个正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小鬼,言奕进了留观病房,看了下自己上午帮忙收下的两个病人。
两点多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叫器突然狂震。顾南抬头和言奕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快步奔往分诊台。
急诊中心的医生和护士差不多全到齐了,马进良面容严肃,语速很快:“西三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载了四十多人的大巴车翻下了高架桥,全市的急救中心都接到呼叫了。现在安排一下,花韵致留守,顾南、言奕你们两个也留下,方虹带两个护士留下,其余人员分头上四辆救护车,马上出发!”
言奕一听急了:“我也要去!”
马进良横他一眼:“你们两个留下帮花医生,急诊科还没关门,其他病人一样重要。”
言奕还想再说什么,被顾南拉了一把。顾南冲他摇了摇头。
救护车笛声迅速响起,四辆一起出动,往医院外急驰而去。路人看到这阵仗都齐齐侧目,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大事故。
花韵致走过来说:“大家打起精神,方虹把留观的病床调整一下,空出床位来。顾南、言奕,你们俩趁现在没新病人,去把三间抢救室的设备都检查一遍,估计等会儿会拉回来很多需要紧急手术的。”
走开两步,她回头又说:“马主任留下你们是对你们的信任,专心点。”
言奕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点点头跟顾南分头去整理抢救室了。
正在全体人员都紧张兮兮的时候,大厅进来个熟人。
宁小路一走进急诊中心大门,就到处找顾南,护士给他指了个抢救室的方向,他就跟着摸进来了。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顾南把他带出抢救室,把门合上,“值班医生这会儿很忙,要不你去外科门诊挂个号。”
“不用不用,你给我看看就行。”宁小路找了间空着的治疗室,把顾南拉了进去。
“我只是实习生,不能单独处理病人。”
“哎呀,我就是复诊而已,伤口摸着里面有点儿硬,所以来问问。你给我摸摸看。”宁小路说着,捞起自己的T恤下摆,抓过顾南的手就往自己肚子上放。
顾南伸手在他伤口周围轻轻按压了几下,观察了愈合情况,说:“你在这儿坐一下,我看看花医生什么时候有空。”
“不忙不忙,你陪我说会儿话,好久没见了。”宁小路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顾南这会儿哪有心情跟他闲扯,抽回袖子,脸色有点冷:“急诊科现在人手不够,我很忙,请你在这里稍等,医生会来给你检查。”
宁小路摇头:“啧啧啧,看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点儿医生的范儿。态度好点儿唉,顾医生。”
顾南懒得理他,干脆地转身欲走,回头就看到言奕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就传来某人开心的声音:“这是顾南家老师吧?不对,好像是助教,助教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总归不是实习生了吧,来来来,麻烦你给我看看。”
顾南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言奕反而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好啊,我给你看看吧。你这伤口我记得至少缝了三十多针,怎么这么红,没好好休养?”言奕弯腰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
“哎呀,你知道,偶尔做做床上运动什么的,动作太激烈了,就不小心......嘶......有点痛唉,你怎么这么用力?”
言奕站直,摸着下巴说:“里面愈合的不太好,看来需要拆了重新缝过。”
“什么?拆了重新缝?你的意思是要把我的肉割开,再缝上?”宁小路大惊。
“唔......不用割很深,就割表层,里面本来就没长好,还分着呢。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打麻药的。你在这儿等一下啊,我去配药。”
言奕拉了顾南出门,留下宁小路一个人在治疗室里心惊胆战地纠结。
顾南含笑,“他的伤口明明愈合得很好,你捉弄他干什么?”
“谁叫他老缠着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谁都不准觊觎!”言奕下巴一抬,给他一个你给大爷我规矩点儿敢红杏出墙小心爷切了你的小眼神。
顾南嘴角一抽:“谁是谁的人要搞清楚。”
“那好,我是你的人。”言奕说得自然,笑得温柔,让顾南突然有点忍俊不禁。这都争的什么呢,真是的。
“去干活!闲聊什么。”顾南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
这个顾南,在家里的时候不是很有流氓潜质吗,怎么一到外面就这么规矩。两人都已经滚过床单,这样那样过了,还这么含蓄做什么......
“小言,这里有位患者说认识你的,你来一下。”护士罗姐远远地喊他。
言奕走到大厅分诊台前,一个依稀有点眼熟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短袖衬衫被宽阔的肩背绷出强壮的线条,宽肩长腿,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
鉴于曾经被拎得脚尖离地的记忆太过鲜明,言奕立刻就想起来这位熟人。巧了,宁小路来,他也来,不知道那位泼辣的蓝小姐在不在。
“蓝先生你好。”
壮男回过头来,正是满脸焦急的蓝见烈。每次看他都是这副表情啊,不会是她妹妹又出什么事了吧?
蓝见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们马主任在不在,我要见他!护士说他不在,他怎么可能不在,我明明都打听好了才来的。”
言奕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说:“马主任确实不在,他出急诊去了,你有什么事?”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要看那边现场什么情况了,你哪儿不舒服?我带你去见值班医生。”
“我不见值班医生,我就要见马主任。”蓝见烈松开他,眼神慌乱,“知不知道你们医院马上要做一个心脏移植手术,马主任是主刀医生对不对?”
“咦,这种事你怎么知道?”言奕奇了,看他情绪不太对,干脆将他带到医生办公室坐下。倒了杯温水塞进他手里,“喝口水,慢慢说。你要真有急事找他,就在这儿等会儿。”
“我等得起,我妹妹等不起!”看着牛高马大的一个人,脸上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真是相当的不协调。
“蓝小姐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你怎么没赶紧带她来医院呢?”
“跟你说不清楚......说了也不管用。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医院领导找过了,移植委员会也找过了,可是他们都坚持一定要按顺序来。可是、可是我怕蓝静等不及了。”蓝见烈将脸埋进掌心,颓然地陷入沙发里。
“你妹妹......是心脏病患者?”
“是。本来情况还好,眼看着还能等上个几年的,可是前两天突然恶化了,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现在还在ICU住着。如果不赶紧进行心脏移植,医生说她......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言奕长长地吁了口气,叹道:“怎么会这样,上次见她明明很健康的样子。”
“她就是那样,从小就体弱多病,偏偏要强得不得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等合适的心脏,好不容易有一个配型合适的,偏偏前面还排着一个。”
言奕呐呐道:“那也没办法,别人肯定也等得很辛苦。”
蓝见烈抬起头,眼里有焦躁:“我打听过了,那个病人起码还能等一两年,可蓝静等不了!”
“所以你要见马主任?可是你见他也没用啊,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主的。”
蓝见烈目光凶狠,表情决绝:“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人质(修)
言奕也很无奈,这种情况在医院其实很常见。每个人理所当然的都认为自己的亲人是最重要的,医生怠慢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怠慢了自己。如今医患关系已经进入历史上最紧张的时期,一个不当心,就会发生流血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