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川黛
下了戏,姜予给陆垂野发了条微信说晚一些到,没得到回应,忐忑的任由化妆师拆服化,马不停蹄的跟杨惠一起往富丽温华酒店去。
他到的时候满屋子男男女女,真正的糜烂、纸醉金迷。
一个今年新火起来的女星弯着腰给旁边的人倒酒,沙发那边坐着几个公司高层,有个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跪在一人膝盖边,乖顺的任由人抚弄发顶。
姜予站在门口,包厢里几人哄笑起来,“我说吧,拿褚扬当借口骗骗聂成华,他准来。”
姜予皱眉转身欲走,忽然被一个人拉住,姜予回眸一看竟然是褚扬。
“既然来了,就陪周总喝几杯吧,他挺喜欢你的,也想跟你一块儿喝酒很久了,陪几杯。”
褚扬笑着,脸上隐约有着红痕,像是被巴掌扇过的痕迹,裸露的手臂上也有一点青紫,他知道这些人玩儿的手段,还拉他来?
姜予心里发冷,脸色也发冷,褚扬明知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也知这是什么处境,却还是毅然而然的把他一起拉进深渊。
他不知道褚扬是已经认命堕落,还是迫于无奈,无论哪一种都让他觉得心寒又恶心。
姜予甩开他的手腕,冷声道:“既然今天不是你的庆祝会,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尽兴。”
褚扬一把拦住他:“何必呢,大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装清高有什……”
姜予冷笑,当初和他说泥淖中保持本心的人,现在已经化成泥淖,还试图吞噬别人。
姜予不愿再跟他说话,拉着杨惠转身欲走,结果刚走两步,她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一扯:“啊!”
杨惠转过身,谨慎又怯怯的问:“你……你是谁?放开我。”
“啧,装什么清纯?又不是个娘们。”周明伟色眯眯的看着姜予,摇摇晃晃的扶着门走来,俨然是喝大了,说着便要去抱他。
“你别动手动……啊!”杨惠被他抽了一巴掌,脸肿的跟馒头似的,五指掌印从眼角一直到下颚,嘴角也破皮流血,当场就哭了。
“贱货,凭你也敢挡着我,老子捏死你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什么东西。”周明伟一脚往杨惠肚子踹去,姜予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一时不防被他踹在了脚腕上,冷汗立刻浸湿了后背。
姜予脸色一沉,没去顾自己的伤,把杨惠护的严严实实,直视着周明伟。
周明伟眉头一挑,忽然笑了,一嘴令人作呕的酒气喷过来,伸手就要去捞姜予:“我就喜欢你这种辣的,桀骜不驯,好!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包厢内哄笑声一阵比一阵大,有几人甚至起哄的走过来拖姜予进去。
姜予恶心的别过头,周明伟掀着不甚清醒的眼皮,口齿含混的笑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要什么角色我就能给你什么样的角色,不管是国际代言还是好莱坞男主角,只要你伺候的我开心了,都是你的。”
姜予冷笑,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肥手。
“我要是不呢。”
周明伟啧啧两声:“你要是不,我也有本事弄到你,到时候拍了照,就不怕你不乖。”
他说的明目张胆,有恃无恐的朝着姜予笑,杨惠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一边根本不敢说话。
“你在娱乐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爆出负面新闻,又或者是被强奸,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还能在这个圈子活下去吗?”他哈哈笑着,猖狂又淫荡。
他说的对,姜予在这个圈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大小小的风浪经历过不少,被包养、未婚生子等一切无中生有的事情都能被无限放大然后写的煞有介事。
如果他说的事情成真,他不仅事业毁了,连人生也毁了。
周明伟在圈内的人脉资源,要控制几家媒体引导舆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怎么样?你跟了我不会……”
陆星适来得晚,正巧看见这一幕,微微蹙了下眉,领他进来的服务员小声解释:“娱乐圈的人。”
他偏过头,眼神和姜予交汇了下,转瞬即逝的走进了隔壁包厢。
陆星适最擅长装大尾巴狼,刚才在门口还是一脸坚韧冷厉,一推开门就是张乖巧笑脸,挨个儿喊过去:“爷爷、二伯、二伯母、姑姑、爸爸、妈妈、哥哥、萤萤。”
他在家里极其讨喜,和陆垂野是两个极端,没人知道,他其实才是整个陆家最叛逆、演技最好的人。
陆星适和陆垂野相差了五岁,原本是只打算要陆垂野一个的,但有一日郑桥文发现自家儿子从小就一身流氓气质。
她萎靡了足足一周,到底也没想明白他们家根红苗正的,怎么她就生出这么个……
于是两口子一商量,决定再生一个,证道。
陆星适的降生,证明了他们的基因确实是没有(有很大)问题的,应该是陆垂野自行变异了。
陆星适表面又乖又听话,背地里……算了不说也罢。
“男孩就是得到军营里去历练,看看这体格这姿态……”陆仰今看着大孙子陆垂野,满眼嫌弃:“……坐直了!”
陆垂野喝了口茶,坐直身体:“爷爷,差不多得了,总这么教训我往后还敢带老婆回家么,他那个胆小样儿,训都给您训死了。”
郑桥文:“少说两句气你爷爷。”
陆成玫和柳溪萤深藏功与名,一致想:你要是不想气死爷爷,就带回去吧。
陆星适适时圆场道:“哥哥也很好,我其实也很羡慕哥哥呢,有自己喜欢的工作,爷爷我这次回来带了您最喜欢的高山茶回头您尝尝?”
陆仰今一看二孙子就高兴,连带声音也软了不少:“好好好。”
陆垂野不说话,几个长辈也懒得再去训他,各自开始聊些时政军事之类的话题,柳溪萤对这个不感兴趣,默默玩手机。
陆垂野也不感兴趣,奇怪的是陆星适也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偏头来跟他聊八卦。
“刚刚我在门口见着个娱乐圈的现场直播。”他撑着下巴,回忆了下:“好像是要潜规则,一小姑娘脸都被打肿了,蹲那儿哭的梨花带雨的。”
“你一正直的军人,路见不平不拔刀相助在这儿看笑话。”陆垂野喝了口茶,拎着茶壶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茶。
陆星适玩着茶杯,笑了下:“娱乐圈的事情我怎么插手,万一是人家情趣呢,再说了……”
“嗯?”
“我这一出手,打出事怎么办。”陆星适笑意清浅,说起话来干脆利落,他对于自己的武力值……还是很清楚的。
那人也就踹的那小孩一脸冷汗,他这一脚要是踹过去,指不定那人都得进太平间。
陆星适沉吟了下:“不过我看那小孩儿挺不乐意的,一脸阴狠的跟个狼崽子似的,不像娱乐圈的,倒像我们队里的。”
陆垂野原本听之任之,但他这话一说,突然就觉得他说的这个小狼崽子是姜予,追问了声:“那小孩儿长什么样?”
陆星适疑惑他怎么突然关心了,沉吟了下道:“大概到我肩膀这儿,挺瘦也挺漂亮,白白净净的脸通红……哎你干什么?”
陆垂野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姜予此时还在门口和几人对峙,额头都是冷汗,脸色煞白的握着杨惠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的死紧。
陆垂野站在走廊阴影里,一脸阴沉的闷着口气,脚步缓慢的往前走,正好和一个服务生擦肩而过。
“哎小姐姐等等。”
小姑娘愣了下,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搭讪的流氓,但没想到那么帅,脸红了下:“有事吗?”
陆垂野拎起她托盘上的一瓶未开启的红酒,笑着往她托盘上扔了张卡:“借用一下,劳烦你再拎一瓶给客人送去,卡你自个儿刷,回头送给301的陆星适先生就行。”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他拎着瓶红酒,步履缓慢的往前走,直到302的门口停了。
他抬手,搭在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上,“在这儿干什么呢?”
姜予一听声音,眼圈瞬间红了,僵僵的转过头,“师父。”
陆垂野嗯了声:“脸怎么这么白?哪儿伤着了?”说着就要去掀他衣领,被他按住手,小声道:“没受伤,就是有点累了,咱们走吧。”
陆垂野把他往身后一揽,迎着脑满肠肥的周明伟,语气有礼斯文可亲:“您跟姜予还有什么事情谈吗?”
周明伟嘴角一瞥,嗤笑道:“怎么,你也想上他?”
姜予脸色一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给他脑袋开个瓢,但陆垂野在前,他看着他的背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希望他不要觉得他也脏。
陆垂野逼近周明伟,将他逼至紧贴着门板,握着红酒的右手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炸碎,红色的酒液溅射他一头一脸像血一样,慢慢往下滴,染红了整个白衬衫。
包厢里此起彼伏的尖叫,甚至有几个人扑了过来,陆垂野一侧头:“站好了,过来一个我捅他一下。”
周明伟早已吓的两腿哆嗦了,忙筛糠似的让他们不要过来,抖着嘴唇问:“你谁……谁啊?”
陆垂野一笑:“我?我是姜予的粉丝。”呲着尖锐玻璃碴的酒瓶慢慢靠近他脖颈,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慢交代:“我要是再发现你试图靠近他,或者是我再听见什么不爱听的话,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希望你了解一下。”
“知……知道了。”
“我不怕死,希望你也不怕,你懂我意思吗?”
“懂懂懂,我懂了。”
陆垂野眨了下眼睛,右手狠狠向前一插,酒瓶的玻璃尖插进了门框里,掉下细细碎碎的玻璃渣。
周明伟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酒也完全醒了。
陆垂野走到姜予身边,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冷汗,忽然在他面前蹲下身,“上来。”
“我没事……不用、不用背。”
陆垂野转过身,语气发凉:“再废话抱你了。”
第24章 喵二十四声(第一更)
伤筋动骨一百天, 姜予的脚虽然不影响走路, 到底还有点脆弱,被他那么用尽全力一踹,就算没再次骨折, 也没强到哪儿去。
他垫着脚尖,走到瘫软在地的周明伟面前, “你说的对,我在这个圈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的事情是什么样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你有任何不满, 来找我。”他站直身体,看向包厢里的众人:“不要波及他人。”
褚扬缩了缩肩膀,不服输的挺了挺胸, 直直的去和姜予对视, 视线却落了个空,因为姜予根本没看他,只是宣告这么一句话而已。
“姜予……!”
聂成华姗姗来迟, 看着这满地的玻璃碴, 一头“血迹”的周明伟、蹲在地上哭的杨惠,直接傻了。
“咋……回事儿……啊?”聂成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逼的挨个看过去, 怎么他就堵个车,晚来十几分钟就成这样了?
周明伟一头红酒,瘫坐在地上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也没人敢上来扶他,聂成华焦躁的看着他心想, 不会是给开瓢了吧,这一走廊的酒香,真……应景啊。
姜予脸色发白的朝他颔首,“杨惠受伤了,你送她回去。”聂成华愣愣的接过杨惠,见他一瘸一拐的往陆垂野那儿走,忙问:“你去哪儿?”
姜予道:“回非音,还有戏没有配完。”
陆垂野在一边也站够了,给他伸了之手,姜予这次没再推辞的扶了上去,慢慢放了力道在他手臂上,由他半拖半抱的除了富丽温华的大门。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被他从这里一路背出去,何况脚虽然疼,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再加上看到他刚刚那么护他,心里早不知道甜成什么样了,哪还顾得上疼。
“脚疼吗?”陆垂野问。
姜予摇了下头:“不疼。”
陆垂野啧了声没再说话,姜予抿唇笑了下,何止是不疼啊,就是现在让他出去跑个三千米,他都能跑出前三的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