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川黛
昨晚光线不好,她也没怎么细打量,现在白天了一看,白净的脸,纤长的身材,比陆垂野穿这衣服的时候更显小,一派天真学生样。
如果陆垂野是个人,她当年也能拥有一个这么乖的儿子,可惜造化弄人。
陆母满意的多打量了姜予几眼,忽然透过领口看见了胸前几个醒目的吻痕,眼前顿时一黑。
姜予被她看的紧张不已,不自觉的动了动喉咙,陆母看着他这么一副乖巧的样子,几乎能想到陆垂野还不是想怎么怎么。
毕竟他连自己亲手给陆垂野织鞋、日思夜想儿子的事都信,怎么有小孩可以这么乖!
她这辈子没有带过这么乖的小孩,还以为小孩儿都是陆垂野这种浪上天或者陆星适那种表面乖巧的,这一下见识了。
陆母笑眯眯问:“吃饱了吗?”
“您这话说的,在我这儿还能让他饿着吗?”陆垂野道。
姜予原本没想多,但是陆垂野插这么一句,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昨晚他比平时还要过分,非让他哭着喊着说,力道也比平时大很多,一边还要故意问他吃饱没有,非逼着他哭着说没吃饱还想吃……
陆母狠狠剜了他一眼道:“没问你。”
姜予简直要站不住了,陆垂野敲了他脑袋一下:“问你呢,吃……饱……没有。”还故意在吃饱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陆母:“我们家吃的饭比较淡,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陆垂野跟我说你什么都吃,不怎么挑食我也就让阿姨看着做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今天再做。”
姜予忙点头:“吃饱了,都很好吃。”
陆母沉默了有两秒钟,忽然开口道:“小姜,有空多来家里,我教你点儿防狼术。”
陆垂野惊吓道:“妈您这是要教他谋杀亲夫啊,这个不好学的,姜予听话我们不学,这东西太危险了。”
姜予乖乖巧巧的点头:“谢谢阿姨。”
陆垂野仰头:愁人。
陆母示意姜予在他面前坐下,自己则从另一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把钥匙过来。
“昨天晚上你们来得晚,吃了饭就睡了也没顾得上多跟你们说点儿话。”陆母把红包塞在姜予手里,和蔼道:“我们家的事情他应该也都跟你说了,我跟他爸都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但是绝不会让你受委屈,收了这个钥匙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事儿也就算定下来了。”
姜予点头,抬头去看陆垂野,见他微笑着点了下头才把钥匙捏在了手里:“谢谢阿姨。”
陆母嗯了声,又道:“我们家不在乎你们……不过毕竟你知道我们这种家庭,有些事还是需要注意一些。”
姜予心里一跳。
陆母叹了口气:“你们如果要办婚礼的话,那只能去国外办了,而且也就几个家里人见证一下,我们可能没法儿让亲戚朋友都来,好吗?”
姜予眼眶一红,鼻腔酸的不成样子,捏着钥匙的手抖开始发颤了,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姨……”姜予声音发哑,陆母又笑道:“我们家有俩传家的小首饰,他应该也给你了,我这儿也没太多东西给你,往后你受了委屈尽管来我这里,我给你做主。”
说完,扬眉看了眼一脸吃瓜群众的陆垂野一眼。
吃瓜群众被瞪得一脸无辜,两手按在姜予肩头,轻轻的捏了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陆母一脸淡然:“我早说过了,我要是能选我还要你?”顿了顿,仿佛觉得这刀不够狠似的,又补了句:“我现在有第二个选择了,你没点自觉?”
陆垂野沉默:“对不起,我妨碍了你们母子情深,我有罪。”
陆母被他一提醒,醍醐灌顶一般看向姜予:“钥匙也收了,婚期也提上日程了,所以小姜是不是该喊句妈妈给我听听了?”
姜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陆垂野,嗓子眼里发干,他有多少年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了,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怎么?你不愿意吗?”陆母失望的叹了口气:“不愿意就算了,喊阿姨也一样,我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完全不会介意啊,怎么都不会介意的。”
姜予听出来她的失望,不想让她难过,咬了咬嘴唇小声喊了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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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午饭就跟陆父陆母道别,昨晚和陆父及星适的讨论,决定和市局刑侦队那边做个套出来。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两人便回来去找商清明商讨计划。
姜予带着份巨大的礼物回家,陆垂野则带着满满一份白眼。
“阿姨人真好。”姜予坐在车里,开心的跟什么似的翻来覆去看那个要是,恨不得给看出花儿来。
陆垂野并不吃味,反而是宠溺的笑了声:“就这么点儿钱给你高兴的,指不定这玩意就是个塑料,根本开不了门的,整个儿非音都是你的了,也没见你夸我一声好。”
“你也好,我喜欢你。”姜予凑过去轻轻亲了他脸颊一下,迅速缩了回去又把钥匙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鼻尖轻轻哼了声:“你不懂,阿姨就算是给我一张纸我也开心的。”
他在意的又不是什么别的,这个钥匙代表的是他们接受了自己,意义不一样的。
陆垂野哼了声:“还叫阿姨?”
姜予抿了抿唇,忽然笑眯眯的侧过身说:“妈妈说,如果你欺负我的话,那我就回家住,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
陆垂野啧了一声,“你回家住半个月不想我?到时候别难受的打电话求我给你,我对这个玩法儿可没什么经验啊宝贝。”
姜予怔了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垂野靠近他耳边,补了四个字,他瞬间瞪大眼睛,红着脸:“不许说了。”
陆垂野叹气:“亲不让亲,说也不让说,那以后只能做了?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姜予见他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的别过了头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睡着了,歪着张小脸睡得一脸乖巧,领口被略略蹭开,露出一点吻痕。
陆垂野低低笑了下,床上又娇又软什么姿势都能玩儿,床下又这么害羞,他这是做了多少好事儿,幸运能得到这么个宝。
手机这时响起来,他接了起来,商清明的声音略微严肃的传来:“出事了。”
陆垂野眉头一蹙:“怎么了?”
商清明:“李凌志死了。”
第76章 (捉虫)喵七十六声
商清明站在烈日下, 被太阳刺的眼睛疼。
李凌志整个人被半埋在泥土里, 身上的某些器官被割掉,面色发青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
他全身赤裸,松垮的皮肤上有着一条条的鞭痕, 手腕脚腕上全是被捆绑的痕迹,血肉模糊的被扔在地上, 像是一堆垃圾。
痕检和法医在现场进行勘察,法医程千声音平静:“他身上的所有伤, 全部是死前造成的。”
商清明眉头一跳,就见程千扒开李凌志的嘴,舌头已经被咬的稀烂, 手指甲全部脱落, 看的出死前确实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应该是处刑了。”程千伸手轻轻抽了下,没有抽动。
周苇看着程千扒开李凌志下身插着的木棍,啧了声:“哇, 这尺寸……这凶手得多恨他啊。”
商清明狠狠闭了闭眼睛, 基于自己的职责,基于对孤儿院受害者的怜悯,他都想亲自把这人送进监狱, 但是他现在死了。
他却要亲手去抓害死他的人,为他讨回公道?
“他妈的。”商清明忍不住骂了声,转身去给陆垂野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原本他们的调查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四下调查加上黄俊辉反水交出来的东西, 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把当年的真相揭开了,可现在李凌志死了,几乎打乱了所有计划。
凶杀案,外人不能插手。
陆垂野沉默了半晌,现在不能亲自指认并看见他为自己的罪过而忏悔,他偏头看了眼姜予,头疼的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抛弃李凌志这条线,扳倒赵成。”陆垂野说。
商清明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陆垂野的意思,李凌志虽然是当年案子真正下手侵害孩子们的人,也是他亲手害死的“姜予”但现在他死了,他们必须做出取舍。
很无奈,但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他们比任何人都还想要李凌志活着,然后亲眼看着他被宣判,被送进监狱,用他的余生为每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忏悔。
他的罪恶没有经过数十年的悔过就结束,再大的痛苦都弥补不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之前无数个日夜,他们想尽办法让李凌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时至今日竟然希望他活着了。
姜予被说话声吵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揉揉眼茫然的问:“怎么了?”
陆垂野偏头,“李凌志死了,商清明在现场,刚刚打电话过来。”
啪嗒!
手机掉到在脚上,砸在他脚背上,姜予好像没感觉到似的,有些愣的确认:“你说……什么?”
陆垂野把事情跟他重复了一遍,商清明也没说很多,毕竟调查期间案件详情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他能说的也是极限了。
姜予蹙眉半晌,他死了?
“他凭什么现在就死!他还没到姜予的坟前忏悔他怎么可以现在就死!”姜予眼眶发红,狠狠地咬着牙,拳头握的越来越紧:“他还没有看着自己的罪孽被公诸于世,他怎么能死!”
他隐忍调查了这么多年,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才到最后一步台阶了,他的双手已经可以抓住那只怪兽亲手斩杀,然而那座囚笼却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尽管踩上台阶,看着一地废墟还有什么用!
他要的不是尸体!
不能亲自在姜予墓前忏悔,他死了有什么用!要是他死就能解决这么简单,他早杀了他一万次了!
李凌志死了,那谁来指认赵成和黄俊辉!
陆垂野发现他情绪不太对,赶紧找了个地方停了车,将他脸掰过来,果然看见他狠狠地咬着下唇,几乎破皮的用力,两手攥的死死地,浑身发颤。
“姜予!”陆垂野握住他的手,见他无意识的重复着话,仿佛瞬间魔怔了。
陆垂野惊骇的掰他的手和嘴,一时竟没掰开,着急的扬起了手,却在碰到他脸的那一刻硬生生收回了手,低头吻了上去。
嘴唇立刻一阵剧痛,姜予无意识的将他的嘴唇咬破,然而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陆垂野似感觉不到痛似的,轻轻的吻着他,仍去掰他的手,舌尖轻轻的在他唇角上舔过一遍又一遍。
姜予咬得狠,血迹顺着两人嘴唇上延出来,等他尝到血腥味的时候,手也被掰开了,失焦的眼睛也慢慢有了焦距,回过了神。
陆垂野松了口气,最后轻轻地吻了下他才松开,一只手张开五指与他交握,另一只手则捧住他的脸,眼眸柔软:“姜予,看着我。”
姜予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扑簌簌的掉在陆垂野的手背上,“我对不起他,我没用,我不能亲手……”
“不是。”陆垂野狠狠将他压向怀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着不是,手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不是你没用,是上天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人多活一天,提前收走了他的命。”
姜予深深呼吸了下,止住了眼泪。
陆垂野抱着他,一遍遍重复:“别哭了,我答应你,他就算死一万次,该背负的一样不会少,那些人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姜予闭上眼,仿佛脱力一般趴在陆垂野怀里,正义在迟到了十二年之后,还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陆垂野抱着姜予,心里也发沉,他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里,却在这件事上一次次失败。
他查黄俊辉的时候,断了很多次线索,查孤儿院的时候有形无形的被阻挠,查赵成的时候甚至有人出来威胁他不要再查下去。
当年的事情就像一张网,牵扯的东西很多,陆父言明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定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