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囚徒 第30章

作者:蓝飏 标签: 强取豪夺 强强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就像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楚凌不露痕迹的皱了下眉,下一秒,他如同从前一样恭谨温顺的垂下了眼睛,绕过前面的桌子走到了谢云身边,屈膝,跪了下去。平淡的声音干脆驯服的低低叫了一声:“少爷。”

谢云听到楚凌的唤声,这才放下手中工作,老板椅悠闲的转了半圈,停在了直面楚凌的位置。他低头垂眼神色悠然的看看楚凌,挑眉随意的说道:“出去玩了一圈,感觉怎么样?”谢云说话的尾音细小却华丽的上扬,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味道。

楚凌抿唇垂眼,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地面,沉默不语。

谢云好像很愉快的勾起嘴角,他略微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放松的把身体靠在后背上,修长骨干指甲被修剪得很圆润的手指随意的轻轻敲击着扶手,一下一下,频率相同力道相似,不轻不缓不疾不徐的声音一点点的渗入静默的空气中,莫名的让书房里的气压低了几分。

“知道前天晚上忽然被警方戒严的码头是怎么回事?”谢云淡笑着扬眉,染上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在这个明显沉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谢云会这么问出来的时候,跪在他脚边的楚凌就已经想到了当天晚上那件事肯定是谢云做的。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谢云怎么就算准了那天晚上他一定会选择偷渡出国?就算算准了他会偷渡,但码头有千千万万个,谢云又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从那个码头走?

楚凌不信谢云真的就像再世诸葛一般料事如神,但谢云就是目标明确的堵住了他可能的退路,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而这个时候,谢云适时开口,就好像在解答楚凌内心疑问一般的说道:“你今年23了吧?这么算起来,应该就是七年前,你在欧洲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无意中救了个人。这个人是以倒军火为生的,走私,是他的最强项。把一个人从亚洲变到欧洲去,对他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在那次之后,你们仍旧有联系,你曾两次出手帮过他忙,所以说,你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谢云顿了顿,手指敲击扶手的动作不变,垂眼俯视着脚边的楚凌,唇边笑容缓缓扩大,透着玩味儿:“在你决定叛逃之后,就一定会给自己找退路。你那么小心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在国内逗留很久。而能帮助你出境的——就只有他。”

谢云解释到这里之后停了下来,后面的话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既然能找出楚凌私下甚至可以说是暗地里结交的朋友,那么能算出当晚楚凌回去找楚鼎君,并且选定离楚家最近的港口,也就是无可厚非了。

谢云停下了手指敲击扶手弄的人心里乱糟糟的声音,歪头想了一下,继而很中肯的给楚凌的这次叛逃做点评:“谢氏把你从小养大,这么多年来,你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谢氏的掌控之下。想逃——这次做的还是欠考虑了一些。”想了想,谢云忽然又笑了,“也许你这次根本就不想逃。”

听谢云这么说,楚凌跪在地上原本四平八稳的心脏突然一震,他垂眼看着地面的目光闪了闪,竭力维持着之前的跪姿,没有说话。

谢云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他从椅背上重新坐直,双手手臂放在两侧的扶手上,十指交叉用一种悠闲舒服的姿势撑住下颌,“也许你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吧,但是我已经不想去过多的考虑了,因为已经没有价值了。”

说完,谢云此刻让人猜不出想法的眼睛在楚凌的腹部转了一圈。忽然放下手臂身体前倾微微弯下来,凑近楚凌的脸,轻飘飘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带着几分关切:“你受伤了?疼么?”但与他那柔软语气不符的是,他的右手此刻随意的伸下来,在楚凌缠着绷带的腹部游走了一圈,手走到楚凌左腹部的时候,手指瞬间发力,在楚凌那个被子弹钻进去现在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的窟窿上用力一按,然后,满意的听到了楚凌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遮掩的闷哼声。

被缝合的伤口在突兀的外力作用下刹那绽裂,殷红的颜色迅速透过绷带在单薄的衬衫上印出淡粉的颜色。楚凌吃痛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仰了几分,但很快,他沉默着恢复了之前挺拔标准的跪姿,这就相当于……他把自己的伤口再次送到了谢云的手上。

谢云看着楚凌那明显已经裂开的伤口,倒也没再对他的枪伤下毒手。而是抬起右手,捏住了楚凌低垂的下巴,缓慢却不容置疑的把楚凌的头抬了起来。

而楚凌,他没有任何抗拒的顺着谢云的力道抬起头,低垂的眼睛仍旧温顺驯服。

静默了几秒钟以后,他听到在他头上的那个男人用强势而冷冽的口吻阴沉而坚决的说道:“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一句话——再温和的狼,他始终是一头狼;再凶悍的羊,他始终是一只羊。永远都达不到食物链的最顶峰。”

说着,谢云猛然松开了抓着楚凌下巴的手,直起身来,在老板椅上舒舒服服的坐着,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只低头驯服的跪在他脚下的猎物,嘲讽中带着点残忍的说道:“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弱点,你以为我对旭可以宽容,对安清可以宽容,对你,一样可以。你有太多的‘你以为’,不过楚凌,相信我,你对谢氏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我除掉你,还有锦。就算是没有三号,我一样可以有别人,我甚至可以从零开始重新培养。”

谢云说话的同时眯起了眼睛,冷冽的,带着告诫味道的目光形同有质般直射在楚凌头顶,即便是低着头没有看谢云,楚凌也仍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头顶上方那冷冰冰的寒意。那目光,无声却真实的在向楚凌转达着谢云话里的意思——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谢氏可以代替你的人,很多。

不过,话说到这里,谢云却并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慢悠悠的把威压的刀子似的目光收回来,在楚凌感觉到周围压力瞬间消失的同时,谢云如同大赦一般的松口:“行了,先下去好好养伤。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说完,谢云把一直守在门外的护卫叫进来,对进门的两个人淡淡的吩咐一句:“带下去吧。”两人应声领命,把已经站起来的楚凌一左一右的抓住,离开了谢云的办公室。

楚凌沉默着顺从的任他们抓着,没有反抗。整个的谈话过程,至始至终,楚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凌被带走之后,谢云看着被人从外面小心关上的书房的门,细长的眼睛再次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其实他是算准了楚凌会在那个港口偷渡出国,只是除此之外,他更觉得,当天晚上锦有能力截住楚凌,但……楚凌又为什么会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码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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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自那天被两个护卫带走之后,一直被关在大宅深处的一间单独卧室里。屋子还算干净,配套了一个小洗手间。靠窗的位置放了张单人床,配备了简单的桌椅等生活的必需品,至于电脑书籍什么的,这间卧室里面是没有的。

谢云并没有在这上面为难楚凌。每天有谢家的工人定时把一日三餐送进来,每天中午有医生过来给他的伤口换药包扎。饭菜上两菜一汤营养配得很均衡,给他用的伤药是国外进口疗效保证的最好伤药。除了不许出屋、每天晚上他睡前会有人来把他的单手手腕用特殊手铐铐在该死的床头以外,他的日子过得舒心而闲适。以至于让楚凌没办法不去想,谢云这好吃好喝的把他放这儿圈养着,是准备让他的伤赶快痊愈,然后好痛快的宰杀一顿……

有了这个认知,楚凌也便不骄不躁安之若素的过着自己难得清闲的日子,然后等着谢云什么时候来找自己秋后算账。

就这么吃吃睡睡的在单独卧室里过了一周的时间,在各种药剂之下伤口迅速愈合,七天下来,一个手指大的窟窿,竟然硬是给养得好了七七八八!

第七天的深夜,本来已经睡着的楚凌忽然听到两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瞬间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猛然睁眼,沉声问道:“谁?”

大半夜的,自然不可能是送饭的仆人或者医生,难道是谢云……

楚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凝神借着微弱的月光去看来人,下一秒,他沉稳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疑虑和不确定:“锦?你怎么会来这儿?!”

锦没说话,反手关了门,抬脚落地无声的快速走到楚凌床前,手上拿着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铁丝,弯腰伸手就要去开锁着楚凌的手铐。

楚凌此时已经从床上坐起,看着锦的动作另一只处于自由状态的手在锦有所动作的前一秒抓住锦的手腕,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惊疑不定:“你疯了?!”

锦沉着脸,手腕技巧的一转,从楚凌的手里脱出来,继续着刚才被拦住的动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干脆:“先别说话,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楚凌又一次躲开,挥手再次强硬的把锦的动作挡开,沉闷而压抑的语调显示着他此刻已经认真起来:“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锦抬眼,幽暗的眼睛看着楚凌。

“为什么?”楚凌皱眉奇怪的看着锦,不解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不可思议。但他看着锦暗沉沉的眸子,一个隐约的,从来都没被想起过的念想迅速滑过眼底,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的楚凌眉头向中间拧得更紧,“难道——”楚凌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在说了最后两个字之后迟疑的看着锦,不再说话。

而锦,缓慢而肯定的,点了下头。

“他要杀我?”楚凌的眼珠在眼睛里飞快的上下转动了两圈,然后仍旧是用莫名其妙的语气继续说:“你确定吗?没有理由啊!”

闻言,锦那好像冰封一样没有表情的脸色微微一沉,深吸一口气,锦难得有些沉重的回答:“对,他要杀你。就在明天,而且,是让我亲手结果了你。”

听锦这么说,楚凌脑海间倏然滑过七天前谢云在书房里用不屑的口吻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对谢氏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想到这里,楚凌心中一沉。目光再看向锦的时候,语气已经带上了坚决和警告:“你现在把我放了,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你。”

锦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的扫了楚凌一眼,没应声,弯腰再次扯过楚凌被拷住的手腕,继续着之前一直被阻止的动作。而楚凌,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止……

第26章 奸情(下)

被解开了手铐的楚凌看着在他面前重新直起腰来站得笔直的锦,目光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凌在“为什么”上面加了重音,心中的疑惑和不认同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锦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救他而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他走了,那么下一个死的便一定就是锦。

锦闻言静默的看了楚凌两秒,然后语气低沉的开口,即便是回忆,也没能让那平淡得找不到一丝起伏的冷漠声音软化下来,“我记得,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跟你一起出任务,你替我挡下了一颗子弹。十六岁我们第二次合作,我背着你放过了目标的孩子,这事儿你知道,回训练营之后却因为替我隐瞒被整整吊了三天,活活脱了一层皮。再记得……”

“够了。”楚凌冷静而平稳的忽然开口打断锦,他看着锦的坦荡的目光中找不到一丝客套与推诿,只是这么平平淡淡的陈诉着事实:“你还记得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么?只要你记得那个夜晚就行了。你用五颗子弹放过我一次,所以你已经把欠我的都还清了,不要再觉得亏欠我什么。更不应该今天跑来放走我,就为了还这么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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