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飏
电话那头的温子渊愣了愣,来不及细想楚凌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这么突然,便快速的抓起衣服,直接冲了出去,坐进车里,踩紧油门朝着机场的方向奔驰着。心中默念“阿凌,等一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等一等,一定要等我,我还有句话没有跟你说……”
温子渊有种预感,如果他这次赶不上,那样东西也许永远都给不了楚凌了,至于那句话……也许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了。心已经慌了,抽空了他全部的力量,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颤抖。
当楚凌走进机场大厅的时候检票已经开始了,楚凌回过头,最后看了看这座城市,在这里,发生了太多让他难以忘怀的事情,在这里锁住了他梦,有的只有他的恨、他的挣扎还有……他的坚持。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走到了今天。
楚凌突然觉得很累,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面对锦的背叛,他痛但却不恨,但面对那个男人……累了,累到不愿意去思考那个男人究竟为他做了些什么,不愿意去知道不愿意去体会,只想着逃离,也许自己真的是懦弱的吧……
再见了,在这里的所有人……
转过头来的楚凌已带上了刚毅的神色,无论还会不会回到这里,此次的非洲之行他会拼尽全力,只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应该为生存而战!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就在楚凌刚刚检完票消失在机场大厅的时候,温子渊冲了进来,他快速的奔跑着,望着四周竭尽全力的寻找着楚凌的身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一次次的认错人,一次次的失望,他终于认识到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温子渊缓缓的张开右手,掉出了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个银质小锁,锁头上有两个字——楚凌。链子左右摇摆着,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这个链子是楚凌的父母留给楚凌的,长大了在脖颈上带不下了,楚凌就一直带在身上,上次逃亡被温子渊所救,这个链子就掉在温子渊的车里,后来楚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却被温子渊无意间找到,但是……温子渊出于对楚凌特殊的感情并没有将这个链子交还,而是一直带在了身上。
抿紧双唇,温子渊那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黯然,仰起头来,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阿凌,终究我们是无缘的。”
机场的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吵杂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伤着温子渊的心。
时间永远都倒不回去,他温子渊对楚凌的感情是真的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双腿仿佛有千斤重,每迈出一步,心中的悔意就增加一份,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楚凌那坚强骄傲的身影,面对谢家,面对那个男人的压力,自己终究是没有勇气……心口那窒息般的痛苦让温子渊知道什么叫做心痛,也许他这一辈子永远都没有机会当着楚凌的面说一句我爱过你,只留下了那个永远都舍不掉的名字。
温子渊离开了机场,只是那零乱的步伐透着清冷和萧索。
温子渊不知道,赶来机场的又岂止他一个人,早有一个男人一直站在检票口对面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了,锦仍旧是那一身裁剪适度的紧身黑色劲装安静的站在哪里,将楚凌的离开,温子渊的到来全部收入眼底。
锦将还剩下半支的香烟碾灭,把手里用来遮挡的报纸扔进垃圾箱里,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对着飞机跑道的大落地窗面前,看着那一点一点离开地面的飞机,心中默念“一路平安。”
第51章 动情(上)
就好像事前约好了一样,楚凌乘坐的班机起飞的那一刻,谢云书房的门在同一时间被人敲响。
谢云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看到老管家陈鸿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时,一点也不意外。
陈鸿进门来后先是对谢云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弯腰行了个主仆礼,而后直起身来走到谢云身边,一向沉默的眼中带着略显苍老的叹息,又有些犹豫,“少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谢云拿着钢笔在手上转了一圈,点点头,“鸿叔您说。”
陈鸿看着谢云脸上淡漠而不以为意的表情,心中微微发凉。但对谢家忠诚耿直如他,这句话于情于理都是不肯憋在心里的。他先是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声音却直接坚定得没有一丝犹疑,但仔细分辨却可以听得出隐藏在话里面的叹息:“少爷,我不想看着你继续下去把自己毁掉,为了楚凌,不值得的。”
谢云挑眉放下手中的钢笔侧身看这窗外深蓝的夜空,唇角勾起一丝浅笑。他回答的声音很淡漠也很悠闲,但那强大的自信从他身体深处丝丝缕缕的透露出来,让人对他要说的话无法质疑——
“是不是毁掉,等出来结果的时候再说吧。”
陈鸿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谢云,又抬头看了下外面一片静谧的夜色,有些落寞的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头离开了谢云的书房。看他那匆匆离去的背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而谢云,转头看着被管家重新关好的门,眼神逐渐悠远,思绪慢慢的回到了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发生了很多事情,楚凌重伤小腿神经受挫假死,谢氏正事易主,被儿子挫败的谢凛黯然离国……
谢凛在登机前曾经给他的儿子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他低沉缓慢却听不出情绪的冰冷声音只对谢云说了一句话——“我不允许我的儿子有任何的弱点。”
而这一句话,其实是很明明白白不屑于丝毫掩饰的告诉谢云——楚凌不能留。虽然谢凛现在还没有动手,但谢云他了解他的父亲,谢凛喜欢一击即中的游戏,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不会动手杀人,但一旦动手,就是一击必杀。
一旦真的动起手来,追杀的老家主和逃亡的家奴之间那一个更具优势,自然一目了然……
所以也就是那个时候,挂断电话的谢云当下做了一个对于他自己来说风险很大的决定——让楚凌变成一个让谢凛杀不得的人。
把利害关系从头到尾的考虑再三之后,在楚凌伤愈快出院的时候谢云办了张金卡从自己的账户里转了十亿美金,而这笔数目不小的金额被挪动之后,老管家陈鸿就得到了消息。
那一次,陈鸿离开了自己许久没有离开过的谢家大宅,去了谢云的总裁办公室。
他进门去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十亿美金的事,我已经报告给老爷了。”
谢云端起旁边秘书刚给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看着这个从来都不会在自己面前掩饰其立场的老人,对于陈鸿此刻的直率颇有些哭笑不得。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这笔钱的在未来的走向和自己准备派楚凌到非洲去的决定告诉给了陈鸿。
临了,谢云说出的话同样直率,高深莫测挑起的嘴角开合间干净利落到甚至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的地步,“你可以把我对你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我父亲。”
陈鸿既然已经弄明白了这笔钱的用途,此行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再看看此时谢云一副不欲多说的表情,识趣的淡淡行了个礼之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在陈鸿走后,谢云立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是打给蓝啸然的。
他向蓝啸然要了他给楚凌的那个非洲当地势力头目的联系方式,记好了之后谢云看着那上面短短的几行字,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对蓝啸然问了一句:“他可不可信?”
电话那边,蓝啸然此刻其实正在他的私人小岛上度假。温暖明媚的阳光下,一个浑身赤裸着脖子和四肢都带着银铃链子的异国男子正安静端正的跪在他的脚边。脚尖轻轻挑起那偏瘦的年轻男子的下巴,忽然抬头的动作带起一连串的银铃左右摇晃,清脆悦耳的叮当声让蓝啸然的心情更加愉快。他缓慢的用脚尖游移着打开男子轻轻抿着的唇瓣,随意在桌上写着什么的手指就近轻轻一挑,在那刻翠绿的葡萄准确的落入男子口中之后开口……
玩够了暧昧,他这才想起自己此刻其实是正在拿着电话的……
回想着谢云的问话,蓝啸然眼中的神色是相当自豪而笃定的,嘴边却因为这个问题而挑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手指轻轻敲击着大理石桌面,他慢慢的回答谢云刚刚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忠诚。”
谢云知道,能让蓝啸然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可信的,是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背叛的。所以他放下心来,握着钢笔的手轻轻在这个人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是以至此,走到这一步无论是楚凌还是他,都已经没了退路。他想要保住楚凌的性命就必须放手让他到非洲去打拼,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消除一切来自于谢家的潜在危险而活下来的方法。可谢云也知道,依照楚凌的性子和对自由的渴望,一旦放开手成了脱了缰的野马,加之自己的势力成熟,想再控制住,就不可能了。
他不想让楚凌被杀掉,也不想楚凌脱离他的控制逃离他的身边。
所以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在非洲当地绝对可以说得上话的,能给楚凌带来巨大助力并且是他绝对可以信任的人,用以在未来的某个可能发成的突变中控制住楚凌……
这样把任何人任何事都算计进去的日子从谢云继承谢家那一刻正式开始,发展到如今让他觉得厌倦而厌恶,但他却骑虎难下,以至于到了如今这种缜密的心机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当一件事成为了你下意识的本能的时候,即便是从前在厌烦的事情,你都会慢慢的接受它,慢慢的把他变成身体血肉的一部分,继而让它成为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妙而悲哀的生物。
所以在挂断蓝啸然的电话之后,谢云又给龙腾飞雪拨了一通国际长途去说有关非洲雇佣兵的事情。
想要在势力错综复杂的非洲抢到一座矿山或者石油区块,对于一个外来者来说,除了当地的势力之外最需要的就是军队,这是必要也是必须的。没有军队的支持和保护,不用说政府和来自其他各国的压力,单是一个小小的武装团体就足以把一个光棍一样的外来人打的追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