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仪式
“别介,你把卡给我留下。”马百超说着去抓徐少杰的手。
“滚。”徐少杰侧着身子避开他的魔爪,“橙子你拿回去吃了啊,我吃了几个挺甜的。”
“给我这么多你不吃么?”
“我那还有半箱呢。”徐少杰拿起纸巾擦掉嘴角的油渍,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通过徐少杰旁敲侧击的观察,马百超一个人住,他爹妈好像也离婚了,从高中开始就没什么人管他了。以前徐少杰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强的侦查能力,现在看来,要是研究生毕业找不着工作,完全可以去个侦探事务所挂名。“过年你没什么应酬就少喝点酒。”
“行了,我妈都不管我,你怎么那么多事。”马百超的眉头皱了皱,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这要是在以前,徐少杰肯定不敢再往下说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两人的关系是哥们,哥们不会为了这点事掐起来。
“注意安全,你脾气太急了。”徐少杰犹犹豫豫的说着,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马百超不再搭理徐少杰,吃饱喝足后把风衣套上,就去拎徐少杰的那包橙子。“我送你回去不?”
“走着,就等你这句话了。”徐少杰到是不客气,跟着马百超就出了门。坐到副驾驶,徐少杰扣上安全带,伸手在车里随意扒拉了两下。放在副驾驶那里的安全套又少了两个,徐少杰伸手在仅剩的那个上面戳了戳,透过包装袋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滑腻的感觉。
“怎么着,想要啊,拿去,甭客气。”马百超歪着头笑了笑,揶揄徐少杰已经成了他必不可少的娱乐之一。
“你以为我和你似的,一年四季都能发情。”徐少杰歪过头看着窗外,张了张嘴用口型说了句傻逼,没有出声,马百超亦没有察觉,徐少杰不知道自己是在骂马百超还是骂自己,胸口的情绪似乎马上就要溢出。好像自从遇到马百超之后,徐少杰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冲动而易怒。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头已经翻江倒海了。比如现在,徐少杰很想把马百超的头摁在他的膝盖上死命的磕。他真是神经病发作了,喜欢上这么一个禽兽。充满挑战性的事情对于男人总是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徐少杰自认为自己是个纯爷们,只是看起来有点怂,马百超的诱惑力对他来说还真有点大。
学校很快到了,徐少杰从车上跳下来,撑着车门看着马百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门口的路灯的光亮映在徐少杰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马百超忽然觉得徐少杰也挺好看的,他不自觉的握住了徐少杰的手腕。
“干哈?”
“没事。”马百超讪讪的松开手。
“我有事。”徐少杰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套用完了,一定得记得买新的,注意安全。”
“你……”马百超本来想喷他多管闲事,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听话。”徐少杰说着伸手在马百超头上轻轻摸了一下,站起来关上车门。他很少会用长辈的语气和马百超说话,两人的年纪也就差2岁,平时在一起玩闹的时候更强势的一个通常是马百超。但是徐少杰忽然认真起来的样子,却让人不自觉的信服。马百超看着徐少杰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好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打开徐少杰的爪子。不过这个思绪很快就消散掉,又到了周末,马百超是夜店的常客,他最近搭上了个大学生,很年轻的一个孩子却比他还会玩,应付那孩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 9 章
徐少杰是大年28回的家,家里已经被打扫干净。徐少杰进家门的时候,照顾徐万里的刘阿姨正准备出门,她在徐万里家里做了很多年了,看到徐少杰很高兴,拉住嘘寒问暖了一阵,临走还伸手在他的头上搓了两把。头发不算长,徐少杰缩着脖子,真怕刘阿姨劲使大了,让徐万里看到头皮上那条疤。和热情的刘阿姨比起来,徐万里更像是个外人,他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眼神在徐少杰身上扫了一下,说了句“吃饭吧。”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米饭煮的很多,一看就知道徐万里是让刘阿姨多做了。徐少杰没有告诉徐万里自己具体哪天回来,只是大概说了个约数,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徐万里准备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徐万里小口小口的夹着菜,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徐少杰觉得他这样已经不是闷骚了,是心里疾病,得治,但是他不敢说。徐少杰吃的很快,他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东西,吃得很难看,如果是平时徐万里一定会教训他,但是这次却什么话也没说。大半碗下去,徐少杰抬起眼看到徐万里正在偷偷的看自己。
“爷爷,我想你了。”徐少杰捧着碗笑起来,嘴角还粘着一个米粒。“我导师给了点橙子,很好吃,我都给背回来了,回头给你扒几个。”
“吃饭不要说话,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徐万里皱了皱眉头,脸色又变得阴郁起来,徐少杰乖巧的闭上嘴,大口的吃着菜。刚从火车上下来,徐少杰没什么胃口,但是他知道徐万里喜欢,就多吃了点。家里过年的东西已经制备妥当,徐万里退休前是副厂长,这是个很大的官,就像现在他在家除了看报养鸽子之外什么都不干,每个月还能拿五千块钱退休金。马百超累死累活干一个月才能挣三千出头。吃完饭徐少杰把碗收起来,过年这几天,刘阿姨不来,家务都是徐少杰干,过了初五,刘阿姨回来,徐少杰就被徐万里撵走了,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徐少杰还勉强能再家里呆到假期结束,现在国家法定假期没结完就被徐万里赶走了。用徐万里的话说,他们俩在家时两两相厌,还是各奔东西的好。徐少杰很想和爷爷好好相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两个人有言语交流,就话不投机,每次想讨好他最后还是给自己添堵。徐万里比孙锦年难相处多了,这么多年在这样一个奇怪的老头身边长大,身心健康,三观端正,徐少杰真心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徐少杰洗好了碗,泡了两杯茶,一杯祁红一杯毛尖,祁红里面还加了两勺蜂蜜,他就好这口,好在徐万里对茶没什么讲究,只要够浓就可以了。每次推开徐万里的房间徐少杰都有种穿越了的感觉,房间里的布置完全是60年代的样子,放置在一旁的沙发椅上甚至还有那个年代流行的白色蕾丝的罩子。徐万里住的这间房子是很久以前厂里分的,有年头了,一栋楼只有两个单元,一层只住四户人家,是专门分给干部的。徐万里和徐少杰一人睡一间,还有一间是徐万里的书房。徐少杰把泡好的毛尖送到徐万里的书房里,他站在书桌前,正在画画,满屋子都是淡淡的墨香,徐少杰偷偷瞄了一眼,又是春水泛舟图,徐万里很喜欢春水,芦花,他总是画这些,书房里已经摞了厚厚的一层画稿。50多年前的那片春水轻舟大概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有的时候徐少杰甚至觉得,徐万里一直被困在那片春水里,从未解脱。
徐万里老家在东北,在当地也算是个书香门第,小的时候算命先生说着孩子一生孤苦在40岁的时候会遭一个大劫,如果挺过去就会长命安老。徐万里如今已年近古稀,身体硬朗。可是徐少杰认为他始终没有走出40岁的那个大劫。
命运这东西很奇怪,由不得人不信,徐万里十几岁的时候在城里念书,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押解到军队里,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很多年轻人,他们被塞到火车上。有一个叫杨元晋的大个子男子挤在他身边,后来这个男人带着他跳火车跑了。两个人沿着车道跑了一会儿,看到条长河,春天河水初涨,芦苇还没有抽高,碰巧的是刚好有个撑蒿的船夫路过,船家好心的载了他们一段,小小的孤舟上,装了三个人被塞的满满的。徐万里和杨元晋依靠在一起,重获自由的喜悦让他想要大声唱出歌来。那天的景色是春水碧于天,清风徐东来。甚至徐万里后来给子女起名也是徐春水和徐东来。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徐万里就跟在杨元晋身边,好像只要杨元晋在身边,就总会有希望,什么苦难都不怕了。后来杨元晋参加了解放军,徐万里也跟着一起,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硬是扛起了枪。抗美援朝后两个人复原被分到厂子里,杨元晋入伍前是帝国主义工厂的工人有技术,徐万里有文化,两个人合作默契,竟然一点点做到了厂长和副厂长。
徐万里四十岁那年,徐少杰的奶奶没了。徐少杰的奶奶以前是地主家的小姐,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受到了迫害,烙下病一直没好,还不容易撑到这场浩劫结束,人也耗尽了。短短的几个月,徐万里的头发变得花白。然而灾难,远没有结束,那天冬天,就要过年了,杨元晋去厂子里的联合装置车间检查,他是厂长并不需要亲自过问,但是杨元晋没有架子,什么都喜欢亲力亲为和工人搞好关系。那次出了很大的事故,加上杨元晋带着的书记和联合装置的4个工人,都没了。徐少杰也是后来听说,徐万里的头发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全白了,杨元晋的横死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徐万里彻底垮掉了。
从那个时候起,徐万里性情大变,脾气变得越来越奇怪。他不仅要照顾自己家里的两个半大孩子,还要照顾杨元晋的家人。徐万里一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这些年一直撑着他走下来的也就是压在肩膀上的责任。杨元晋的女儿杨淑荣和徐东来也就是徐少杰的父亲是青梅竹马,徐万里一直认为儿子娶了杨淑荣,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可是没想到中途出现了变故,徐东来二十三岁那年,厂公会分来了一个画画的姑娘,徐东来对她一见钟情。如果这姑娘是徐少杰的亲妈也就没以后这些破事了。可是,徐少杰的亲妈是杨淑荣。
杨元晋出事后,徐万里一直帮他养着家,甚至比自己家照顾的还要多,那个时候徐少杰他爸和他姑还是孩子,看到徐万里如此厚此薄彼心中难免怨言。后来徐少杰的姑姑嫁人了,徐万里是副厂长,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没想到那个时候杨元晋遗孀得了重病,厂里的医疗保险已经不够支付高额的费用,徐万里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家当,甚至连给女儿打一套像模像样的家具的钱都没有了。徐春水从那时起几乎和徐万里断了联系,只在过年的时候才打个电话,徐春水的女儿也就是徐少杰的表姐,见到徐万里的时候甚至都不好意思喊一声姥爷。
而徐东来喜欢上画画的小姑娘,还真是喜欢的惊天动地,就差和她私奔了。可是在徐万里心中,早已给他以后的人生定好了规划,娶杨淑荣,照顾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徐万里这么想着,也确实做到了,他动用职权把那个女人调走。
徐东来娶了杨淑荣,次年徐少杰出生。没想到造化弄人,徐少杰四岁那年,那个画画的姑娘回来了,后知后觉徐少杰想起来,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情比金坚的意思,可惜只在他亲爹和后妈身上。
徐东来和杨淑荣离婚了,徐少杰和徐东来长得很像,杨淑荣不愿意要他,她恨徐东来,看到那张和徐东来一模一样的脸,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内心压抑的愤怒,她想对自己的儿子好,但是她做不到。而对于徐东来,徐少杰就是他完美爱情的污点。
从那个时候起,徐少杰就和徐万里生活在一起,小的时候开家长会,别人家去的都是爸爸妈妈,他确是爷爷。有的时候小孩子无心的恶意是最伤人的,徐少杰的童年一直是在自卑中度过的,他不敢邀请别的同学来家里写作业,害怕老师家访。徐少杰学习好,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他引人注目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让别的同学知道了自己的家庭状况。总有些很傻很天真的孩子,跑到自己面前大声的说,听说你没有爸爸妈妈。徐少杰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脸就像被放到了蒸笼里,耳朵也跟着变红。性格变得越来越悲观,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去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子里发呆,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发呆,黑暗的环境,远离人群让他不再害怕嘲笑和戏弄。初二那年,他们班的体育委员看到跟在徐万里身后窘迫不堪却故作镇定的徐少杰,忽然揽过他的肩膀,就说了一句话,“我永远不会笑话你的。”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悲也好喜也好,徐少杰觉得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不再逃避,他坚强的面对一切。扛起一切的不公和责任。慢慢的长大。
这么多年了,徐少杰捧着茶杯看着被压在书桌玻璃下面的毕业照发呆,自己小的时候还真是个纯傻逼。过几天就是三十,不知道今年会有谁回家,去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大人都没有回来,说来可笑,唯一来看了一眼徐万里的就是徐少杰的亲妈杨淑荣,徐万里真是把杨淑荣当成亲闺女疼,甚至比亲闺女还好,徐少杰他妈是个好人,只是过不去徐东来那个坎。
第 10 章
今天的年三十比往年还要凄凉,徐万里住的这栋楼是部长楼,周围的邻居都是老干部,处处都是儿孙满堂的景象。鞭炮声和孩子的嬉闹声格外刺耳,几乎掩盖了电视机里的声音,徐少杰看了看徐万里,他低着头在吃饭,脸色平静而安然,看起来就像是超脱了的高僧。能做到宠辱不惊的人其实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精神强大,信仰坚定,比如那些世人传颂的法师。还有一种就是遇到了大多的磨难,已经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世间任何的悲苦,比如徐万里。
一直到初六,除了厂里慰问退休老干部走形式以外,来看徐万里的只有杨淑荣的儿子周延。徐东来和徐春水来了个电话说过年加班,这样的借口用了一年又一年。杨淑荣的儿子长得很高,听说学习也不错,今年要高考了,他比徐少杰整整高出一个头,看到徐少杰的时候挠了挠头发,别扭半天才叫了一声哥。徐万里给了他一个很厚的红包,男孩一直在推,后来被徐少杰硬塞到怀里。他没坐多久就告辞了,徐少杰送他离开,阖上门,他看着男孩子的笑脸,忽然开口。“周延,你妈还好么?”
“挺好的。”周延楞了一下点点头,他穿着新买的羽绒服,看起来朝气蓬勃。
“那就好。”徐少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塞到周延手里,钱不多一个红包里一千,徐万里每个月给徐少杰一千块钱生活费,在T城基本剩不下。这些钱是他一点点攒下来的,他是公费研究生,一个月有260块钱的补助,除了这些帮别人写写论文,给徐万里干干活什么的也能赚几个。
“哥,这我不能要。”周延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我妈说了不能要钱,爷爷的钱本来也不应该要的,我推不过。”
“给你你就拿着,别告诉你妈。”徐少杰硬塞到周延的口袋里,周延人高马大的但是不敢和徐少杰使劲,只能任由他摆布。“好歹我是长辈,本来是准备了两个,你和那边的妹妹一人一份,她不来,这便宜就给你捡了。”
“哥,我真不能要。”周延还在推。
“你是复读机啊。”徐少杰在周延胸口拍了一下,“大小伙子墨迹什么啊,我没穿外套跟你在外面站着太冷了。”
“那谢谢哥哥。”周延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抬起肩膀在脸上蹭了两下。
“好好学习,你妈好面子,你考好点给她争气。”徐少杰说完回身打开门。屋子里传来电视的声音,茶几上还摆着刚才刚才周延扒剩下的糖纸。徐万里坐在一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电视里放着春节晚会的重播,是一个讲常回家看看的小品,看起来真是讽刺。徐少杰这么想着,果然徐万里站起来回到房间里,他的步子有些慢,年纪大了。徐少杰很担心徐万里身体,他考研的时候曾经问过徐万里,要不要回家来找工作,顺便照顾他。徐万里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让徐少杰去读研。徐少杰不敢和他挣,徐万里脾气又倔又急,什么事只能他自己想清楚,听不得劝,徐少杰只能乖乖的回去。放假的时候他会尽可能的在家多呆,可是每次都被徐万里撵走。徐少杰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看到自己让徐万里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长辈格外失败,就像是杨淑荣看到自己会想到她那失败的婚姻,所以才总是撵自己走。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徐万里不想让徐少杰困在自己身边,男儿志在四方,他想让徐少杰出去闯,不愿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徐万里从来没有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懂的他人亦不多。
徐少杰走的那天晚上,徐万里开了一瓶红酒,徐少杰不敢让他多喝,特意挑了度数最低的,小心得倒了小半杯。徐万里喝了点酒,不再像平时那么沉默,他看着徐少杰,忽然抬起手摸了摸徐少杰的脸,苍老的手背剐蹭到徐少杰的脖子上有点疼。
“贝贝。”徐万里的眼镜有些红,“你说爷爷现在这样是不是自作自受。”
“爷爷,你喝多了。”徐少杰忽然被徐万里唤了声小名,抬起头看着爷爷,他的苍老的眼镜里满是无奈和酸楚,徐少杰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他用力的握紧拳头,指甲戳进手心,疼痛让他逼退了已经滑到眼角的眼泪。“我会孝顺你一辈子。”
徐万里笑了笑,他放下筷子,看着满桌子的菜,轻轻的叹了口气,忽然大声的说了一句,“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是最大的屁话。”徐万里转过身,在脸上狠狠的擦了一把,起身回到房间里,徐少杰上去扶他却被他甩开。
客厅里又剩下他一个,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徐少杰拿起碗狠狠的扒了几口,低落的情绪溢满了他的胸口,就像是有一把锈钝的刀刃在他的心脏上一点点的碾磨。
手机铃忽然响了,应该是孙锦年。徐少杰从放在筷子,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手机,他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来。把语气转换成欢快的样子,孙锦年的说信息学院接了很大一个项目在青海,让他早点回去熟悉一下,过段时间就跟其他老师一起去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