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实在太刺激 第82章

作者:夜眠君兮 标签: 近代现代

第74章 第 74 章

74.

无数个夜里,他常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他和徐闪亮中间隔着那么宽那么深的一条沟壑,黑黝黝的,仿佛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踏进万丈深渊。他不能跑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对岸的徐闪亮渐行渐远,而他只能崩溃大叫。无数次,他呼唤他的名字,却从未得到过回应。有时候醒来,仍长长地沉浸在那样的情绪里,他扛不住,受不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时候,他害怕极了,他怕母亲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也怕自己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倒不如分开后各自洒脱。可直到真的形同陌路,才发现自己做不到,到底来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铁石心肠。

他跪趴在地上,一直不肯将头抬起,仿若母亲不答应,他就要在这里跪到地老天荒。

颊边火辣辣的,他浑浑噩噩地想,待会定要拍张照片给徐闪亮瞧瞧,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叫他心软,令他回心转意。

“你住嘴!”周母凶起来,随手抄过厨房里摆着的扫帚就打过来。不锈钢材质的帚柄细长一条又有力道,透过不大厚的衣料,一下一下抽到周鹤青身上。那声音闷闷的,唰唰的,一下又一下,连绵在一起密密麻麻,让周鹤青想起幼时母亲在天台晾晒棉被,也是这样敲敲打打,不知怎的,他竟有点想笑。其实哪怕他叫一声,服了软,周母都绝不会再继续下去了。可周鹤青偏不,他跪在地上,即便觉得被打的地方痛得火烧火燎,也绝不轻易叫出声来。他咬牙死命忍着,唯恐泻出一丝□□,叫母亲听了去认为他在示弱妥协。平白的,额角边渗出了一丝汗,那汗液滚落下来沿着伤口蜿蜒,竟叫他一时分辨不出是脸颊更痛些还是背后更痛些。

可能是打累了,也可能是窥见周鹤青脸色隐隐发白,周母停了手,她将扫帚扔到一边,发出巨大声响,连带着手臂都微微颤抖着,显然是震得麻了。周鹤青得意地想,他总算扳回一局。

“你起来,”母亲冷道:“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当无事发生过。”

周鹤青跪着不起。

“你不起来,就是不认我这个母亲!”

这是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周鹤青的心猛地揪起来,他痛苦地难以抑制地用沙哑嗓音哀求道:“妈,我求您了,我改不了,我这辈子都改不了,您别逼我了成吗?”

“好,好你个周鹤青,”周母颤道:“你如今翅膀硬了,妈都不要了,那我还要你这个儿子干什么?”她说着拎起沙发上的包,急冲冲便往外走。周鹤青听见动静赶忙直起身来,连声问:“妈,你去哪儿?”

他妈跑出去,他也就站起来紧跟着追出去。他在地上跪得久了,脚发麻,有几下刚好抽到他的膝盖窝,痛得他差点站不起来,还踉跄了一下。

“妈!”他追出去,还好老太太走的不是特别快,拐个弯就在小区大门追上了。他跑过去拉住老太太的胳膊,青肿着一张脸:“您到哪儿去?您大老远的来一趟,人生地不熟,您去哪儿?”

周母沉着一张脸:“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我去哪你管得着吗?”她说着又往外走,打死不进周鹤青家。

胳膊拧不过大腿,儿子拗不过妈。

周鹤青只好老老实实跟在他妈身后,唯恐老太太想不开。出了小区,他妈抬手拦了辆出租,周鹤青也赶忙拦了辆出租,嘱咐司机师傅好好跟着前面那辆车。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周母是铁了心地要回去。他瞅着母亲买票候车上车,就这么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杯水,只见了不孝子一面还揣了一肚子气。愧疚吗?心疼吗?那是肯定的,但他不后悔。他站在车厢外头,母亲坐在车厢里头,这个带给他生命将他抚养长大的女人简直对他失望透顶。

可是亲情不是绑架一个人的理由,人活一辈子,历经的苦难够多了,图个什么?不久图个自己心里舒坦开心?

火车鸣笛,车门关闭,他站在轨道旁静静地抽完一整支烟,目送火车远去时,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妈,对不起。”

日头明晃晃的,将他的影子在站台的石砖地上拉得老长,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徐闪亮,很想很想。想让他抱抱自己,想让他对自己说几句体己话,又有一种领了功勋想要受到表彰的复杂情绪。他鼻青脸肿着隐匿在人群里,那么多人啊,有归巢有离别,他们互相拥抱彼此述说衷肠,他就站在人流漩涡的中心,那一刻爆发的思念排山倒海般地涌向他,甚至连拨打电话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徐闪亮抱着便当盒回到寝室,起初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等到听见室友回来的声音他就脱了鞋爬到床上。他想着玩会手机,可点开了网页又觉得没什么可看的,电影综艺不想看,游戏不想玩。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是不干点什么,就会被那些槽心的事情占满整个胸腔,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就那么闭着眼睛干躺着,一会想算了吧,一会想那我先前到底是在干嘛?

他闭着眼睛干躺着,睡不着,觉得自己的梦又该醒了。

室友以为他睡着了,在底下轻手轻脚地烧开水煮泡面。汤达人酸辣豚骨的香味飘上来,勾得他肚子咕噜噜直响,他便坐起来喊了一声:“诶,给我泡一包。”

“你没睡啊。”室友被吓了一跳,瞥见闪亮桌子上的便当盒笑道:“怎么,妹子送的爱心餐你没吃饱?”

他们都知道,徐闪亮有个神神秘秘的追求者,见天给他做好吃的,比他们天天只能在食堂吃“饲料”强多了。

“我没吃。”徐闪亮从床上爬下来,“你想吃就给你吧。”他说的冷冷淡淡,室友还真拿捏不准他是真的让他吃还是只是嘴上说说,等到徐闪亮把饭盒递到他面前,又坐下来吃他刚泡好的泡面才知道他没开玩笑。

“我的个乖乖。”室友打开饭盒:“你的命也太好了吧。”他约莫着徐闪亮可能和对象闹了什么矛盾,但毕竟吃人嘴软,道:“换做是我,就冲这便当的面子,要我干啥都可以。”  

麻辣小龙虾,松鼠桂鱼,手撕包菜,还卧了一颗水煮蛋。

这是昨天徐闪亮钦点的菜单,能不好么?有时候他像是故意的,专挑一些复杂的耗时的菜谱发过去,颐指气昂说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一边挑刺一边享受周鹤青的耐心和包容,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们为什么会分开。所谓糖衣炮弹,不正是撕开糖衣接住炮弹么?他接不住,哪怕接住了,也自认为没那个信心再把炸得七零八落的自己拼回原样。

徐闪亮囫囵吞了一大口面,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他妈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他妈就跳楼。”

室友吮着剥完小龙虾的手如鲠在喉:“不是吧,你有那么差么……”

徐闪亮笑笑没说话,室友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寝室里只剩下咀嚼声。彩铃响起的那一刹那,室友觉得有如天籁,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徐闪亮只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那玩意响着,震着,孜孜不倦地放着情歌,感觉气氛比刚才更尴尬更令人窒息了。

大抵是没能得到回应,电铃锲而不舍地响了三分钟之后归为沉寂。

室友可没傻到问徐闪亮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只是沉默地吃完又把两人的碗给洗干净然后溜了出去。

周鹤青给他发的消息数直线飙升,可徐闪亮却不大怎么想看。他呆在寝室无所事事了会,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疯,就乘车去了酒吧,下午连课都不想上了。

阿琛赶到店里的时候,徐闪亮已经全部都收拾好了,正坐在门口看风景。他停好车调笑了两句,察觉出徐闪亮情绪不大对劲,就无声地陪他坐了会,想了想最后给周鹤青发了消息,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徐闪亮知道阿琛在给谁打电话,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了那么点期许。可没想到,先来的那个人是裴海。裴海就像闻见了肉骨头的狗,一听徐闪亮在酒吧,就撒着欢从学校里跑出来。

等到周鹤青来的时候,远远地,能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沙滩上散步。夕阳余晖下,两个青年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裴海不知道说了什么,竟逗得徐闪亮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打打闹闹互相推搡着,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偶尔浪花袭来,一阵阵的,浇得人身上湿漉漉的。裴海勒住徐闪亮的腰把人抱起来转了个圈,又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周鹤青就那么沉默地站着,他靠在栏杆上,咸湿的海风将他手中烟头吹得明明灭灭,他却好像忘却了时间,一直到或明或暗的火光燃烧到烟蒂,他才轻轻弹了弹,掉下一长串完整的烟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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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75.

晚了一步吗?惶惶的,他这样想。

是啊,毕竟有一个人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有星星,是个人都会选他不会选你。多特别啊,以前也有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只不过他不懂得珍惜。

脸颊上的伤口被夹杂着水汽的海风一吹,又刺痛起来。明明已经流过血,结好痂,但它就是要这样不管不顾地痛起来,告诉他眼见为实这些都是真的,切记不可当成做梦。要说后悔吗?不后悔。他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夹烟的手才有些微微颤抖。

周鹤青抽掉最后一口,把烟蒂摁灭扔到垃圾箱里,转身走了。

阿琛刚好出来扔垃圾,远远看见周鹤青的背影,喊了一声:“周老师,就这么走啦?不等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