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 第33章

作者:公子优 标签: 近代现代

“又不是什么呀?这张照片可不是我拍的哦。”卷发小姐说,“假正经。你要是不喜欢,做什么把特写拍出来呀?不挂出去,你还要私藏吗?”

直发小姐羞恼道:“讲不过你。你要挂就挂,我不管了。”

卷发小姐比一个得胜的手势,挑好几张她最爱的照片,就出去挂在大门外了。她挂完,还忍不住站在外面细细观赏,心里想着这几天报名人数也许将要迎来新高,一阵喜悦。

“请问——”询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料到感兴趣的人来得这么快,一边想着“头带真是有魅力”,一边转过身,微笑道:“文武泰拳,有兴趣了解一下吗?”她说着,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肌肉结实,应该有比较好的运动基础,也许还练过,不算很年轻,不过也不老,应该没有到四十岁。

“很有兴趣。”男人看着李惊浊的特写照片,笑起来。

卷发前台小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知道自己选了张好照片。她心想:现在连男人都喜欢这样的了吗?

她引着男人进了拳馆,拿出课程介绍的册子,正要讲话,男人问:“刚才外面的宣传照,是哪种课程?”

卷发小姐说:“是木教练的小班哦。木教练很不错的。”

男人说:“什么时间上课?”

卷发小姐说:“一三五,上午十点。不方便的话,其他时间的班也有的。晚上班和周末班稍微贵一点。”

男人又笑起来,说:“一三五,上午十点。方便,很方便。”

卷发小姐拿起本子和笔,说:“那我们填个报名表吧。”

男人说:“下次吧。”

卷发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到手的生意就这样成了下一次,忙说:“木教练的课很紧俏的,如果现在不报名的话说不定下次来就没位置了哦。”

男人指一指门口,说:“外面还有兄弟在等我。”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卷发小姐朝外面一看,真的有人站在外面,喊:“岩哥——”

十八拾战场

李惊浊买了一本很厚的国画小品宣纸本,蓝布封面,竖条空白处上题两个字:拾朝。

这是缘于那天看山泉时,柳息风告诉他如何找感觉:成年的灵感要去童年和少年里找。李惊浊联想起大先生写《朝花夕拾》,便给这个本子取名《拾朝》,偶尔想到童年在老家、在太平镇的情景便画下来,再加一点文字简介,算作一本介绍风土人情的小书,供柳息风看。柳息风要是对哪一页特别上了心,李惊浊便再带他去寻、再为他细讲。

从前李惊浊很少想童年的事,现在因为柳息风的需要,他便仔细回忆起来。

这日下午,他和以前一样坐在书房画画。柳息风平日总这个时候来找他,搬把椅子端杯茶坐在旁边,一边看他画,一边问东问西。这次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来。昨日柳息风就说过,今日并不一起吃中饭,可现在早过了中饭的钟。

李惊浊画完一幅几个小童拿竹竿打橘子的小画,放了笔,柳息风还是不见踪影。李惊浊有点想去陈宅找,心里又骂自己:昨天不是才见过?且继续画你的画吧。不过人总是不便责怪自己,所以他想着想着,就怪到了柳息风头上。这一怪,他便翻了一页纸,提笔细细画了一张人体解剖图来,那图上心肺脾胃肝肠一应俱全,还上了极逼真的颜色。

他一边等着画晾干,一边想象着等一下柳息风翻到这一页时的意外表情,于是小小得意起来。这大概就是李惊浊能想到的给柳息风的缺席最严重的惩罚了。

快晚饭时,他拿着画本去陈宅,却不见柳息风。等了快一个钟头,才看见柳息风拿着一个厚纸包远远从南边走来。

李惊浊迎上去,问:“你去哪里了?”

柳息风说:“寄稿。”

李惊浊说:“你去镇上了?怎么不等邮差来?或者叫我一声,我去就好。”

柳息风说:“等不及。我从昨晚写到今天中午,第一部完稿。趁着兴头,就去寄了,省得过两日后悔。”

平时柳息风看起来对写作事业并不如何刻苦用功,可没想到不动声色地就写完交了稿,李惊浊心下佩服,也替他高兴:“这么快?”

柳息风说:“不算快,我来这里就开始写了。今天看了一下第一章的日期,动笔是三月。”

李惊浊说:“已经很快了。多少字?”

柳息风说:“二十来万。”

李惊浊想起他曾抱怨笔杆磨得手疼,又想起他细致的手,便说:“要不还是买台笔记本回来?几十万字拿笔写,多累。”

柳息风说:“打字改起来过于容易,难以一气呵成。词藻精雕细琢,反而无法专注于内容本身。”

李惊浊点点头,注意到柳息风手上的纸包,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柳息风说:“原稿。我怕寄丢,寄的是复印件。”

李惊浊眼睛一亮,说:“原稿能不能借我看看?”

柳息风说:“不借。”

李惊浊心说:就余年能看,是吧。

柳息风又说:“还是初稿,要改的。”

李惊浊说:“好吧。”

柳息风看到李惊浊手上的画本,说:“你画了新画?”

李惊浊点头,晃一下画本,说:“想看?”

柳息风说:“怎么?你的等价交换定律又来了,要用我的原稿来换?”

李惊浊把画本一递,不敢再逗柳息风:“我没这么讲。本来就是画给你看的。”

柳息风这才接过画本,翻到小童打橘子时还饶有兴趣地问:“这是几月?雨滴芭蕉赤,霜催橘子黄。①是深秋了吧。”

可是待他翻到下一页便不讲话了,不过也没有如李惊浊所想般骇一跳。

“这是什么?”柳息风看李惊浊一眼。

李惊浊本来是恼他才作此一画,但是现在知道柳息风没来找他既不是去跟什么朋友聊闲天,也不是去哪家姐姐那里吃好饭,这便全然原谅了,不仅原谅,还为自己误解了柳息风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他本想狡辩说学习解剖图也算他的少年时光,但自知辩不过柳息风,便不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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