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嫌猜 第2章

作者:北南 标签: 青梅竹马 欢喜冤家 近代现代

  尹千阳赶紧蹦出来在后面喊:“我不要礼物,不许送!谁送谁傻逼!”

  他喊完又蹦回去,白美仙从屋里出来扶他,训道:“大晚上喊叫什么,还说脏话,尹家的门风都让你败完了,幸好你不姓白。”

  尹千阳没吭声,默默回了卧室,谁知尹千结正在他卧室里涂指甲油,弄得满屋子味道,看他回来问:“刚才喊什么呢?”

  他回答:“小山说送我礼物,我让他别送。”

  尹千结乐道:“太好了,正好我什么都没准备。”

  “那能一样么。”尹千阳抚摸着自己的石膏,“他都在聂颖宇家寄人篱下呢,哪有闲钱买礼物,今天他还要买只小土狗给我,我没让。”

  尹千阳说完一激灵:“我知道了,他肯定要送我只小土狗!”

  夜风仍然闷热,聂维山骑着电动车到了古玩一条街,这个点儿都关门了,他在“耳记”门口停下,然后开了卷闸门进去。

  里面听见动静的老头打开了灯,说:“吓得我差点儿归西,以为闹贼了。”

  “这么多古玩店不偷,偷您的手串子啊。”聂维山穿过门厅去了后院儿,然后拧开院儿里的灯问,“爷爷,有木料么,最普通的就行。”

  聂老说:“你做什么?开机器的话我可没法睡觉。”

  “不开机器,先挑木头。”聂维山没多说,径直去了库房。聂老又跟来,叨叨着说:“你还有个链子没做完,我看是你工夫最地道的一件,做完搁店里卖了吧。”

  “那件料不行,卖不了几个钱。”聂维山找了两大块儿木头板子,还拿了尺锯,“您赶紧睡吧,我折腾会儿也就睡了,明早给您买豆沫炸糕。”

  深夜,聂维山蹲在地上给木料量尺寸,量完画线再锯掉多余的,然后抱着要用的进了机器房,叮铃咣当折腾到四点多,最后趴工作台上睡着了。

  不到七点古玩街上的铺子陆续开了门,有的手里盘着核桃喝醒神茶,有的拎着鸟笼子吱哇开嗓,聂老在门口藤椅上坐着吃炸糕,吃完浑身舒坦。

  睡了不到俩钟头的聂维山在店里看柜台,顺便给没做完的链子赶赶工,到了十一点多,他冲了个澡准备去吃长寿面。

  尹向东和白美仙都上班去了,长寿面还得尹千结来做,尹千阳小桌旁坐着切黄瓜丝,时不时望一眼门口。

  “姐,你说小土狗起个什么名儿啊?”

  “十个土狗八个大黄,两个小黑,你看着办。”尹千结切了肉丁打鸡蛋,“本来就不学习,有了狗更不学了,得天天和狗玩儿。”

  尹千阳把剩下一截黄瓜咬进嘴里:“我今天生日,不许说我。”

  等到十一点四十,聂维山还没到,尹千阳坐不住了,拿上十块钱往外面蹦,说:“我去胡同口买份儿凉皮,丰盛点儿。”

  刚蹦了两步就听见电动车的喇叭声,他立在原地瞅着门,等聂维山锁好车子进来,谁知聂维山空手出现在门槛外,还冲他笑。

  尹千阳没好意思问小土狗在哪儿,只说:“快进来啊,饭做好了。”

  聂维山说:“阳儿,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我都跟你说别送了,我又不是小孩儿。”尹千阳不知道臊什么,连石膏里的脚丫子都有点儿憋得慌,“你要给我什么礼物啊。”

  聂维山手往旁边一伸,貌似礼物靠在院门上。尹千阳摒着呼吸目不转睛,然后他看见对方拿出了一副拐。

  一副拐。

  谁他妈生日送拐啊!

  “你不是行动不便么,我给你做了一副。”聂维山还觉得自己挺酷,毕竟一晚上纯手工做的,料都是自己挑的,就差再刻上尹千阳的名儿了。

  尹千结笑得忘了捞面,全烂锅里了,说:“这礼物太好了,开学就拄着它去,使得好比正常人走路还快。”

  仨人加一副拐庆祝生日,尹千阳捧着碗闷头吃,还想掉俩眼泪,他的大黄,他的小黑,世间心酸千百种,暗恋算个屁,遇人不淑才最为致命。

  尹千结训他:“我忙活着给你做长寿面,小山给你做礼物,你耷拉着脸给谁看呢?”

  “我感动……”他吃完放下碗,“谁能想到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受了伤,谁又能想到十七岁生日吃烂面条,还收获一副拐。”

  聂维山憋着没笑:“你昨天跟篮球队打球,明天就可能跟田径队跨栏儿,送拐实用,以后估计还用得上。”

  吃完饭都有点儿困,各自回屋开空调休息,尹千阳站在卧室中央,然后抬起胳膊夹住了拐,他哭丧着脸说:“不练行不行,帅哥谁拄这个啊。”

  “帅哥也不单腿蹦。”聂维山站在对方跟前护着,“你走两步试试,摔了我接着你。”

  尹千阳走了两步,到了床边把拐放下上了床,说:“我以后再也不跟别人叫板了,要是伤得严重点儿,估计你要给我做个轮椅。”

  聂维山在旁边躺下,他本来就没怎么睡,现在沾床就困,但闭眼之前从兜里掏出了一条链子,说:“再赠你一个。”

  那链子是细红绳拧的,上面缀着几个玉石,东西小但精致,尹千阳接过套在手上:“你手艺都这么好了,但是玉石料贵不贵,爷爷没说你吧?”

  “最普通的料,磕坏了也不心疼。”聂维山抓着尹千阳的手腕端详,“这上面一颗玉环,一颗玉珠,一颗葫芦珠,叫玄空开运多宝链。”

  尹千阳特高兴:“明明这才是礼物,我喜欢。哎你看看,好像有点儿松,老觉得会掉。”

  聂维山把链子取下来:“学校不让戴,所以我弄得松了点儿让你戴脚腕上的,男左女右结果你左脚打了石膏,浪费我心意。”

  “不浪费不浪费。”尹千阳抢过去重新戴手上,“明天我就去把石膏拆了,反正本来也不用打石膏。”

  聂维山翻个身准备入睡:“既然打了就养好再拆,不然折腾死了。”

  “行,听你的。”尹千阳仰面朝上躺,还举着胳膊宝贝自己的多宝链,他一兴奋就睡不着,但又怕扰了聂维山,于是想说点儿扫兴的,“开学该分文理了,咱们选文还是选理?”

  聂维山认真地想了想:“哪个离及格线近就选哪个。”

  尹千阳又问:“哪个近啊?”

  聂维山这次回答很快:“都挺远的。”

  空气突然安静,俩人背对背都没再出声。

  鲁迅先生好像说过一句话,叫“学医救不了中国人”,聂维山和尹千阳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学习成绩来看,就是玄空开运都救不了他们。

第3章 又添新伤

  开学在即,尹千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白美仙也给他洗好了校服和书包,万事俱备,就差暑假作业没写了。

  不过他不坐到棺材里不咽气,不到开学前一天不写作业,特倔强。

  “冰冰,这两天干吗呢?”尹千阳在沙发上躺着看球赛,边看边给体委打电话,“陪我去拆石膏呗,拆完请你吃烧烤。”

  “大白天吃什么烧烤啊。”冰冰待在空调屋不愿意动,“小山呢?”

  尹千阳往院子里瞅了眼,兴致不高地回答:“他爷爷不是在古玩街开店的么,这两天他去看料,特忙,我就没告诉他要拆,哎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兄弟?”

  冰冰不爽道:“知道了知道了,给我准备俩冰棍儿,等会儿就到。”

  尹千阳挂了电话继续看球,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冰冰才到,吃完冰棍儿俩人出门去医院,冰冰说:“就别拿拐了吧,拆完应该能正常走了。”

  尹千阳放下又拿起来,还挺舍不得:“没事儿,拿着上公交没准儿还有好心人给我让座呢,防身也行啊。”

  叨叨了一路,到了医院又直奔骨科,还是上回那个大夫,但屋里挤满了人,尹千阳和冰冰贴着墙边等,冰冰说:“下回可别冲动了,那天不跟他们比赛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不行,你不能因为怕出事儿就让傻逼为所欲为。”尹千阳扫了眼正看诊的人,心说人家兄弟真多,来了一屋子,然后继续道,“体校的人四肢发达,脑子完蛋,还嘲笑咱们,那必须给他们颜色瞧瞧。”

  冰冰无奈道:“你给人家颜色瞧,可受伤的是你啊。”

  “男人不受伤算什么男人。”尹千阳愣头青一个,属于混社会一天就能把自己混死的那种,“放心吧,这事儿没完,体校那帮傻大个迟早在我面前输得很惨。”

  围着大夫的一圈人纷纷回头,其中一个说:“体校的操你大爷了?”

  尹千阳一愣:“我等半天还没嫌你们慢呢,多管什么闲事儿?体校的没操你大爷,但我将来肯定要操他们大爷!”

  冰冰扯扯尹千阳的袖子:“来者不善……别惹事儿……”

  “怕什么,看他们身高和咱们一样是普通人。”尹千阳拄着拐等对方靠近,渐渐的他和冰冰被包围了,“干吗,找茬?”

  对方为首的问:“你俩几中的?”

  尹千阳回答:“市一中实验班,站不更名坐不改姓——聂颖宇!你们呢?”

  “我们?”对方六七个全乐了,“我们是体校田径队的。”

  话音刚落拐就扫了过来,尹千阳一下杵走了仨,然后拉着冰冰就要突围,大夫在桌后大声制止,但诊室内已经乱作一团。

  冰冰暴喝一声连推带搡,尹千阳拿着拐乱敲,还用石膏踹对方,战斗之间拐被对方抓住了,“给我放开!”尹千阳吼了一声,吼完就被踢到在地。

  武器,一寸长一寸强,但是空间小了太长反而有所限制。

  尹千阳已经摔在地上,拐被扔到了墙根儿,拳头跟雨点儿似的往身上砸,他知道应该捂住脑袋,但忍不住伸着手,“我的拐!我的拐……”

  医院保安终于来了,副院长也来了。

  没有医患纠纷,也没有医闹,就他妈排个队造成了一场混战,冰冰皮糙肉厚也挂了彩,尹千阳更别提了,鼻梁眼角都流着血,胳膊腿上还青了好几块儿。

  田径队那拨人走的时候,还是为首那个说:“聂颖宇是吧,我叫秦展,欢迎你以后来报仇。”

  尹千阳还没服输:“下次不打死你我不姓聂!”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半下午了,石膏一拆松快了不少,走路也没问题,但脸上挂彩身上淤青的,实在不好就这样回家。

  冰冰苦口婆心道:“千阳,下次这种事儿,你换个人陪行吗?”

  “不,下次还咱俩,咱们都有经验了。”尹千阳扶着冰冰去边上等车,顺便开了个总结会,“被踹的时候才发现那帮孙子穿的钉鞋,这是田径队标配啊,大意了。”

  说着来了一辆车,尹千阳把冰冰推上去,他要坐另一辆。

  八月底热死个人,鞋底薄了走路上都烫脚,走快了晒得都头晕,聂维山在料市转了多半天,收了几块儿散料,正准备回的时候看见了一块儿柿子黄。

  这个色适合肤白的戴,手链项链都好看。

  又耽误了十几分钟,所有买好后已经快五点了,聂维山把东西在电动车上放好,这才准备回店里。太阳西斜没那么晒了,到古玩一条街的时候正好能吹到穿街的凉风。

  “我操。”聂维山紧急刹闸,看见了坐在店门口的尹千阳。

  尹千阳本来拆了石膏算是正常人了,而且细白的脚腕上戴着多宝链还挺好看的,可他脸上挂着彩太缤纷,再可怜巴巴地一坐,经过时都想给他掏两块钱搁下。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晒干巴了。”尹千阳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但嘴不能完全张开,“爷爷在机器房呢,我到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

  聂维山拎着东西走近:“电动车都给我吓没电了,今天下午估计也没客人,谁见了你还敢进啊。”

  两个人回到店里,尹千阳在柜台后坐着看聂维山买的料,他也看不出好坏,所以只看哪个颜色漂亮,说:“这块儿好看,跟柿子似的。”

  “这就叫柿子黄。”聂维山灌了一大杯水,“先说你这一脸怎么弄的?”

  尹千阳讷讷的:“何止一脸呀,你看看我背上。”他撩起衣服转过身,背上成片的淤青,像脚印,“拆石膏的时候遇见了体校田径队的,大战一触即发,他们伤得更重,尤其是打头儿叫秦展的,估计仨月内他都跨不了栏儿。”

  聂维山走过去:“还想开学前去游次泳呢,算了。”

  “别啊,这伤睡一觉就好。”尹千阳又转过来,还仰头看着对方。聂维山心里那个烦,说:“我他妈怕遇见体校游泳队!”

  第三次大战又得一触即发!

  晚上尹千阳没走,怕回家被白美仙收拾,吃完饭陪聂老看电视,一老一少在电视剧跟前还挺有共同语言。

  聂维山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站在门口说:“我出去一趟,卷闸门落下别锁。”

  “我也去。”尹千阳腿好了就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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