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苏里
高齐和赵嘉彤你一言我一语,试图从公爵和管家说过的话里抠信息量。
杨舒不附和也不插话,只坐在那里听。
用高齐的话来说:特别像个评委。
他们聊着的时候,有两个人完全没配合——
秦究冲游惑说:“我一直在想,这次的考试有个例外。”
“什么?”
“之前提过的整组惩罚。”
高齐原本竖起了耳朵,一听见这话,当场翻了个白眼,心说:得!还是在琢磨违规那些事儿。
“以前的考试,如果有惩罚会明确说出来,至少会说明惩罚方式。”
比如外语那场,系统直接说了“要入棺”。
再比如上一场,系统也直接说了“要代替死去的考生”。
虽然内容不算详细,但至少有信息。
这次却只说“整组惩罚”,罚什么?怎么罚?提都没提。
游惑也早早注意到了这点。
毕竟和违规相关的内容,总是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秦究问他:“你觉得系统什么意思?”
游惑冷冷嘲讽说:“傻逼系统,换位思考不起来。”
高齐和赵嘉彤突然一起转头看着他。
游惑:“?”
高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居然会说脏话啊?”
游惑:“……”
他表情逐渐变凉,秦究忽然低笑了一声。
高齐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就……有一点惊讶。以前很少听你说。”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年轻的朋友高冷寡言是真,嘲讽气人也是真。大考官气人的时候,字字如冰针,量少却奇疼,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作为朋友,高齐能在生活中的种种细节里感觉到考官A是收着的。
其实大多数监考官都是收着的,换谁常年处在被监控的环境中,都会下意识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收敛的、克制的,尽量达到跟系统风格一致的状态。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但考官A不同。
曾经有人私下开玩笑说,考官A之所以排A,除了本身很强之外,也因为他跟系统本身就像。
他比所有监考官都更适应系统的步调,冰冷的、不讲情面的。正常年轻人会有的情绪,在他身上被收到最小。
他会不耐烦,会不高兴,会挑剔会嫌弃。
但比这更浓烈一点的情绪,诸如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兴奋或是伤心,包括这样直白地骂人……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也就跟另一阵营对峙的时候,能显出几分鲜活来。
以前高齐见惯了,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他才忽然想起来……当年的考官A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受系统牵制,他应该会像一般年轻人一样,有鲜活的情绪。也许会因为长相出众略有一点傲,但高兴了会笑,生气了会骂,有讨厌的人,也有喜欢的人。
而不是成为某个机器或是程序冷冰冰的代言者。
他会有正常人该有的人生。
之前在马车上,高齐觉得游惑脾性举止依然和当年一样,变化不大。他以为系统留下的烙印和影响太深了,即便失忆也没法把考官A完全推回起点。
直到这一刻,在游惑跟秦究聊天的时候,高齐终于在这位旧友身上……看到了一丝年轻人会有的鲜活气。
他不太习惯,但很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
……
连带着看秦究都顺眼多了。
第81章 找死的病人┃被传染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会死哦。
药很有效, 周祺的烧最终退了。
杨小姐捆着裙子抬着下巴, 骄傲地翻回自己屋。高齐和赵嘉彤也松了口气,咕哝道:“可能我们想多了, 就是正常发烧。”
游惑却不这么觉得。
他问了秦究时间, 又看了外面的天色。
高齐做了好几年监考官, 对考试有点手生。直觉方面不如正经考生灵敏,他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游惑刚要张口, 秦究说:“觉得时间有点巧吧。”
游惑又把嘴闭上了:“嗯。”
“什么巧?”高齐又问。
“周小姐退烧的时间吧。”秦究说。
“什么意思?”
“不觉得周小姐醒过来的时间刚刚好么?”秦究指了指阳台:“天亮了, 夜里的种种禁忌解除了,她退烧了。”
就好像……发烧是为了确保她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 哪也别去。
高齐失笑说:“不会吧, 什么考试题这么好心?还带这种功能, 怎么可能?”
“是啊,挺奇怪的。”秦究指了指游惑说,“考官先生不是在确认么?”
游惑:“……”
话都被某人说完了,他连开口都省了。
他站在大门背后听外面的声音, 瞥了秦究一眼:“你姓蛔?”
秦究说:“偶尔能触发一下这种功能。”
他溜溜达达跟在游惑身后走到门边, 手已经握住门把手了, 忽然又补了一句:“不过有前提条件。”
游惑看了他片刻:“……比如?”
“比如……得看冲着谁?”
秦究说完已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消失了一夜的仆人们突然又回来了,毕恭毕敬站在那里,一边一个。
他们面无表情,姿势僵硬,就好像在这里守了一整晚一动不动似的。
晨光从几处窗子照射进来, 仿佛一夜无事发生。
男仆听见门响转过头,和秦究目光对上了。
秦究泰然地打招呼说:“早上好。”
男仆说:“早上好。”
门又彭地一声关上了。
两秒之后,男仆突然扭头死死盯着门:“???”
另一位声音嘶哑地问:“怎么了?”
“住在这间的先生……长这样???”
“好像不是。”
一门之隔的里面,秦究按着门冲游惑一笑,说:“快跑。”
游惑:“……”
下一秒,高齐就感觉两个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转眼上了阳台,纵身一翻,相继没了踪影。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怼去了门边。
男仆不顾礼仪从外面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斜倚在门边拗造型的高齐。
两人面面相觑。
男仆说:“刚刚是您开的门?”
高齐:“对啊。”
男仆:“……”
虽然戴着面具只有下半张脸,但是……
他又不信邪地去了隔壁的隔壁。一开门,秦究拎着外套从卧室出来,神态自若中带着微微讶异:“有事?”
杨舒铺散着大裙摆坐在地毯上理她的包,她转头冲男仆说:“谁教你的礼仪,不敲门就乱进淑女房间?滚出去。”
男仆:“……”
他关上门,在外面冷静两秒,心说我是瞎了吗?
***
周祺虽然退了烧,但整个状态都不好。
正如杨舒所说,好像被吓到了,早饭也没吃下去。
她这样,同组的游惑就多了一点顾虑。
于是这天上午,他跟秦究破天荒老实了一回,或者说顺势改了策略,决定采纳赵嘉彤的意见,跟着剧情线先去小镇看看。
早上8点,古堡外面停了一片黑色马车,死气沉沉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