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有时候愿望就只能是美好的愿望,切菜切到手的,炒肉炒不熟的,炸焦了鱼皮,摔坏了碗,女生们连连哄笑,男生们羞愧无比。

黎向荣凑在步朗尼身边也在闷笑,比起厨艺,他的确有嘲笑的资格,步朗尼低声问道,“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黎向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我考到证了!前天下午考过的!昨天收拾完,晚上的火车,证书过几天就寄过来。”

步朗尼还是很惊讶地问,“你不是要学三个月吗?才几天就能让你考试?”

“因为我水平高啊,”黎向荣得意的笑,“第一天我就把老师震了,他刀工还不如我呢,一看理论课本也是我背过的,学做了两样菜都不难,我就问能不能尽快考试拿证,那边说只要你有把握就考吧,反正已经交的学费是不退的。我就说要参加最近一次的考试,就前天。”

“那你钱白交了呀?”步朗尼恨不得扯扯他的耳朵,“在学校还是多少能学些东西的嘛,考证又不急。”

黎向荣深深地看着他,目光里有很隐忍的情绪,他轻声问,“步家的状况很不好吧?怎么没跟我说过?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你就一直不告诉我吗?”

“到现在,还是不能把我看做步家的一份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很慢热哈,要加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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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2 ...

12.

“不!不是!”在那样诚实的目光中,步朗尼有些狼狈地否认,“我是想让你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你没必要操心那……”

“操心,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黎向荣凑近了脸,略微急促地呼吸喷洒到他脸上,“朗尼,朋友之间,应该患难与共,你是不是嫌我留下来麻烦?”

“麻烦?我什么时候拿你当麻烦!”步朗尼提高了声音,“连我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周围有人好奇地看过来,步朗尼恶狠狠地瞪回去,“阿荣,我拿你当朋友,才希望你过得好一点!你……”

“我,没用?”阿荣无力地笑了笑,转开视线看着还在大厅中间人仰马翻的各组队员,“要论做菜的话,我总比他们有用一点吧。”

因为后面这句话,阿荣得到了周围同学的怒视,有人愤愤地说,“有本事上去做一个啊,光吹牛谁不会。”

其实在场的五组人士也不全是白丁,像模像样的菜肴也出现了几道,诸如麻油香蕉、冰糖蒸梨、琥珀桃仁、银耳汤这些难度不高卖相还好的品种,做出来的人洋洋得意,看热闹的人瞎起哄。

有一个负责品评的小护士说道,“大哥,我是扮演的糖尿病人啊,你给我吃冰糖蒸梨?”

而相邻的女生也在呻吟,“我这边是肠胃虚弱,你怎么能上麻油香蕉呢?太滑肠了吧。”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鼓捣出成品的男士羞愧地嘀咕,好不容易准备了两道简单的菜,居然不靠谱么,太杯具了。

主持人遗憾地大声叹道,“食品科学系的精英们,你们要争气啊,要让护士妹妹们失望了,以后就别提要办联谊啦。”

还好银耳汤符合了假扮肺结核病人的要求,男生们总算保留了一点颜面。

步朗尼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那男生压低了嗓音道,“步少,本来我们挺不情愿您抢风头的,但时值我班苟延残喘的危难之际,您老出手吧,先震死那帮护士妹妹再说。”

步朗尼目不斜视道,“我不会做菜。”

男生哀叹道,“大哥,有点班级荣誉感啊,就把您步家最简单的来一道……”

步朗尼还要拒绝,黎向荣却轻声说,“我去吧,”他偏头问那男生,“我能去吗?”

“能,当然能!”男生立刻朝他竖起大拇指,急忙招呼主持人过来,把黎向荣推到前面,“快!外援!”

主持人孤疑地瞅着步朗尼又瞅瞅黎向荣,男生不停催促道,“他说他做菜可厉害了,一定得露一手。”

主持人道,“你算是替主出征?”

阿荣苦笑道,“我就是凑热闹而已。”

主持人见步朗尼沉默无语,拉着黎向荣上了场,护士妹妹见临时加人纷纷鼓噪,主持人拿着话筒说,“他代表步少做菜,你们疑义吗?”那帮小妹妹立即满眼冒红心吼道,“没有!好萌~~”

有没有无所谓,好萌是什么?黎向荣努力说服自己不要顾及别人的目光,专心做好眼前的事。

从来都说是“做”比“说”更重要,自己能做的事情也许很少,但比起什么也说不出的窘境,应该更有效果。

步朗尼不会跟自己说很多,也许是觉得说什么根本就没有用,要改变这种状况,只有做得更多、更快、更好。

做力所能及地事,做近在眼前的事,让他看着自己,认真专注地做事,不用语言,只有行动,立即行动。

黎向荣看了看题目,这一组的两个男生应该给发烧的病人做菜,他们原本是设想做鲤鱼汤,可惜对活鱼的处理实在欠缺经验,那条可怜的鱼被折腾半天才弄死,场面几近惨不忍睹。

阿荣轻轻将沾满血迹和鱼鳞的案板推开,七零八落的鱼块被煎糊了,散发着焦糊糊的腥味,两个男生讪讪地把锅子拿走,位置让给阿荣一个人。

备选的食材是按照各组选手预想的菜式准备的,种类不多,数量有限,阿荣去拿了一些削好皮的荸荠,在蓉城的秋天,街头常常有小贩将乌溜溜的荸荠削好了按斤卖,吃起来又冰又甜,很是爽口,要是自己削就很麻烦。

有了荸荠,阿荣又拿了三个鸡蛋、一些枸杞子和白糖,这几样东西的组合让众人都把好奇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而那里面有两道视线不是好奇,而是沉静地关注。

步朗尼一直在看着阿荣的动作,他见过无数次阿荣做菜的样子,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却从没像这一次游戏性质的烹饪,他隐隐感觉到阿荣似乎是在为自己而战,战斗的目的不是为了战胜其他组,夺得女孩子的欢心,而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某种东西,类似于更多的关注或者信任,也可能是更重的期待和依赖,从今晚一见面开始,他就发觉了阿荣满脸都是“你要相信我,你要重视我。”的讯息,他明白这样单纯肤浅的祈求,阿荣极力地想要为他,为步家做些什么,那是纯朴的情感,来自于知恩图报,来自于投桃报李。

我对阿荣好,所以他想对我好,就这么简单。

步朗尼忽然很羞愧,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了,虽然他什么面对危机什么都做不来,他很聪明,但是还没有足够的智商去股市弄到一笔从天而降的巨款,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当黑客把许先生的企业搞得一团糟,他更没有交往过某个拥有超凡身份的朋友来帮他摆平这些烦恼,他步朗尼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学二年级学生,对太多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而这并不是他的错。

但是,我们总是在成长,痛苦的经历会加速长大的过程,我们需要残酷地体验来度过焦躁的青春期,不再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一点点学会尽力而为。

阿荣已经开始了尽力而为,步朗尼心酸地想到,他开始了,开始做,就是最重要、最好的一步,就算步家菜真的会湮灭,阿荣作为一个厨师的生涯还有很长很长。

阿荣低着头,双手迅速地将荸荠放在案板上剁碎成茸,一把普通的菜刀在他手里舞出银光翩然的残影,惹起全场的惊叹,洗净的枸杞用温水泡过,鸡蛋磕开,流出蛋清倒入大碗,被筷子快速搅发出细腻的泡沫。

严格地说,鸡蛋在寺庙里也是禁止食用,但一般的素斋并没做出严禁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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