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艳酒
将那纤细的手指放到唇边,如若珍宝的亲吻着,赛伦不住的轻声呢喃着:“原谅我吧……”
“原谅你?”夏明远突然出声说话,让赛伦又惊又喜,他以为他终于可跟他说话了。
虽然那话的内容和语气都不太好,但是,好歹,在那一晚过后,夏明远终于开口说话了。情绪一时变得无比激动,赛伦握着夏明远的手收紧了,后者挣扎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会原谅你的,死心吧。”
虽然早已料到自己对他做过的事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可真正听到夏明远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纵然赛伦对夏明远有着再深的感情,他这样的冷言冷语,心里也难受得紧。好在夏明远眼睛看不见,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痛楚。赛伦在心里暗自庆幸着,随意又想到他之所以眼盲也是因为自己,心里对他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你的眼睛,我问过医生了,是暂时性的失明,说不定能恢复的。”
“也说不定是永远瞎了,不是么?”
夏明远说着翻了个身,一副完全不想再理人的样子,赛伦看着他那拒绝的背影,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确实感受到了夏明远对他的厌恶,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厌恶,让坐在床边的赛伦如坐针毡。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立场说话,但也知道,这时候如果不说,夏明远可能再也不会理自己了。挣扎了一下,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神经性的失明是因为你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心里 承受不了,身体自然的反应。等你以后心情稍微舒服了些,也许眼睛就好了,别太担心。”
“你说的那样轻巧,要不要你也盲了试一试?我这样的毛病,就算是医学再发达,也是无药可医是吧?要是我一辈子心情抑郁,我是不是就要盲一辈子?
赛伦,你不觉得你可笑吗?!
你有什么权利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打断了我多少根骨头?!
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和你纠缠的,我有我来这里的目的,赛伦,你毁了我……”
说话间夏明远整个人都不知不觉颤抖起来。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对赛伦吐露自己的心声。
也许是因为眼睛盲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越来越大,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似的。
越是接近死亡,对死亡的恐惧越是扩大化。
和赛伦再这样下去,他还能拥有什么养的未来?
夏明远扪心自问,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视线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黑暗,在这彻底的黑暗中,感情、理智、欲望,一切都被吞噬的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想起还在远方的范格天,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浑身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是这样的不甘愿,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抹不干净的过去,如果不是因为一出生就带有那样多的罪恶,他多么不愿意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他也根本不想继续自我放逐下去。
之前特意转学到陈启然的学校,是因为收到了范格天要回国的消息。刚开始的计划是自己去追求何子涵,一方面是帮陈启然试探何子涵的真实想法,另一方面,其实是想知道范格天这两年来,是否有变化。
两年前自己曾经那样的侮辱过他,将他的感情践踏,两年后,他是否还对自己抱有那样的感情?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但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范格天的真实想法。在过去的那两年里,他一直不断的自我放逐,把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夏明远,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满口脏话、粗口、行为诡异、爱吃、爱玩、爱流口水、爱说话,脾气糟糕、喜欢和人暧昧,这样恶劣的自己,范格天看到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如果他能够接受那样的自己,那是否意味着,曾经被自己断送的那份感情还有挽回的机会?
两年前他为了范格天有更好的前途选择了把那份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然而两年来,他越是自我放纵,对范格天的思念和渴望越是扩大,日日夜夜煎熬着他,让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不知道范格天被自己伤了之后去法国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喜欢上了别人,不知道他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范格天终于还是出现在了仁川中学高二八班的教室。
夏明远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那人阳光、帅气的侧脸的时候,心就已经挂在他身上再也下不来了。
被范格天强暴的时候,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痛楚,有的反而是一种感激的奇特心情。他感激命运没有捉弄他。他和范格天,是彼此的第一次。虽然方式很奇怪,虽然那时候范格天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夏明远还是感受到了,两个人的心,其实是在一起的。
身体上的痛楚他选择了忽视,面对范格天的强暴,与其说是强暴,不如说是他心甘情愿的用激将法的方式勾引了范格天。他承认,他很卑鄙,用那样的方式和范格天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
那一次的放纵是他最后的任性。他知道范文惠林的手段,那女人的把戏太多,就算是情比金坚的夫妻,也会被她彻底拆散,更何况范格天只是感情刚刚萌芽的愣头青。虽然范文惠林不至于对范格天下毒手,但一想到那个女人可能在他面前把自己彻底毁掉,夏明远就觉得有些微的害怕。
曾经范文惠林打击一个生意场的对手,那人的情人是个男性,她召集了20个男人,当着那位对手的面,把他的情人轮奸了。最后她成功的吞并了那家公司,虽然手段令人不齿,但业内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这就是范文惠林,范格天的母亲,那个可怕的女人。
谈不上有任何快感的性爱结束后,凭借着自己唯一残留的理智对范格天说了一句话:“两年前我那么伤你,现在我让你上一次。我们……两清了……”
原本想要就这样死掉,感觉到身体的血液正在流失,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解脱的时候忽然想起妈妈的脸。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从家里那么多的照片上多多少少有认识到一些关于母亲的影子。
自己的出生带走了她的生命,此时此刻,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她的脸?夏明远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只纠结于和范格天之间的感情纠葛的自己忘记了父亲的存在,虽然并不讨他喜欢,但是就这样死去,终究是对不起他。
挣扎着拨通了陈启然的电话,希望这条烂命能被救回来。
他喜欢范格天,是真的喜欢,想要永远都和他在一起,不想分开,不想被范文惠林阻挠,不想有任何人介入这份感情……
可事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不出意料的,他被救了回来,没想到的是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范格天。
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让范格天滚,想要赶顺他,他这时候忽然后悔起自己的勾引来。
如果自己不去激怒他,不和他发生任何关系,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范格天还可以继续在巴黎待着,好好地上学念书,按照范文惠林给他制定的路线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一步错,步步错。
一开始些许的贪恋,让他错误的和范格天发生了关系,随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惊动了范文惠林,他和范格天之间也只能分开。
当初自己意气用事,只想着想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范格天,哪怕是用那么不堪的方式也好,只要把着身体交给他,自己就像是了了一桩心愿一般,那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后续的事情,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时的冲动,竟使得后面的事情完全都走了样。
那时候他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第一个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彻底的离开范格天。
他以为自己的离开能能够让他幸福,却没有想到,世事难料,诸多事情就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比如到这座城市之后会碰到赛伦,比如会被赛伦强奸,比如会被痛打一顿,比如……会在空气里闻到属于范格天的味道。
夏明远VS范格天 番外12
赛伦忽然变了。
那天之后夏明远再也没有听见他说话,虽然可以感觉到房间里有一男一女的存在,但每次都是那个女佣来喂自己吃饭——这原本是赛伦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洗澡的时候虽然是一个男人在帮自己洗,但那动作和感觉,都和之前的赛伦完全不一样。
可是赛伦这个时候也不至于把自己交给别人照顾吧?
就算是要换人,赛伦那种性子,总是会说一句的。
现在,一声不响地陪在自己身边的赛伦,和之前那个废话连篇的赛伦,夏明远一时间找不到两人的共同之处。这种感觉太过于陌生,以至于他都有点晕眩的感觉——自从那天他在空气中闻到范格天的味道之后,赛伦就开始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对于现在的怪异状况百思不得其解,但夏明远依旧没有开口和赛伦说话,终日面无表情地吃着他喂到嘴边的食物,又由他扶着去卫生间洗澡。
这种一沉不变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
视线里一直是一片黑暗,眼盲的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绝望,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太多的想法了。事已至此,再怎么伤心绝望也换不回双眼的的健康了。夏明远从一开始就没有在眼盲的事情上郁结,自从他下定决心离开C城之后,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多好的日子可以过。但也没有想到会一开始就遭遇这样的事情。
然而现实已经摆在眼前,纵使他心里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现状。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可能就这样在这座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城市里,坐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了。
身体依旧恢复得很慢,伤口虽然愈合了但他身体底子太差,从小缺乏锻炼,别人只要一个月就能出院的事,他一直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两个月也还没有太大的起色。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夏明远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这天照顾他的女佣家里有急事没来,赛伦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扶着夏明远到楼下的保健是做腿部的复建——上次赛斯狠了,夏明远的腿脚一直不太灵活。之前一声看他身体总体状况都比正常人弱一些的,同意让他晚上复建。他身体恢复得太慢,现在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腿上的伤却再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那两个人的身高似乎差不多,夏明远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不过是赛伦请了个男佣人来扶自己罢了。这里的医生知道他是外国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很简单的用英语告诉他大致要做哪些动作、做多久,至于身体的恢复状况则一直都是直接告诉赛伦,夏明远对自己的身体不甚关心,也没有去问他的意思。
按照医生的动作要求,坐了一会儿复建夏明远就出了一身汗,医院里常年开着空调,之前他并未觉得有多热。
恍惚想起自己大概是十一月中旬左右离开C城的,在这里已经过了两个月,已经是新年的春天了。这里一年四季都十分炎热,他来到这边后只在外面待了一天,其余的时间便都是在这医院里度过的,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该说之前自己没有察觉到这城市的热度,还是今天做了太多的运动而热得出汗了。
赛伦看他身上的T恤都汗湿了,有些于心不忍,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那人,待那人点头之后,到夏明远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他这样畏畏缩缩的问着,夏明远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才点下头便有人拿来温毛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又替他擦了擦背。碰到颈椎上那般突出、明显的骨头时,那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只是那一停顿,夏明远脑海中闪过什么,顿时浑身僵硬、冷汗直冒。
一直握着他的手的赛伦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赶紧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忽然出这么多汗……”
“赛伦……”夏明远颤抖着说着,声音有些沙哑,但也算是正常的声音,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失声。这是两个月以来夏明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赛伦听在耳中只觉得像是天籁一般美好。
“赛伦。”夏明远见他不回答,又赶紧喊了一句,赛伦看他的样子是有些惶恐,但从那一声呼唤里也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双手紧紧地握着夏明远的手,赛伦上前说了一句:“我在这里。”
“扶我去卫生间好么?”
夏明远话音刚落,之前替他擦背的那人便立刻把毛巾丢在了一遍,过来帮赛伦扶着他朝卫生间走去。感觉到那人的手搭在自己身上,夏明远浑身像是触电般的抖了抖,把赛伦和那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夏,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扶我就好,不要别人。”
夏明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甚至有点像是在向赛伦撒娇了。
这两个月以来的煎熬总算是有点要见头的样子,赛伦一时间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忍不住的点头。发现夏明远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以后,赛伦又傻傻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对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人摇了摇头之后,扶着夏明远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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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夏明远冷落了太久,现在忽然后被他需要了,赛伦只觉得自己的生活从黑白的素描变成了全彩的立体画,丰富绚丽的令他有些轻飘飘。
自从第一次做了复建之后,夏明远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
以前他从来不开口说话,赛伦喂他吃饭、替他洗澡的时候只觉得在伺候一个天神——夏明远的脸部线条有一种让赛伦移不开眼睛的美,每次抬头看到那人的侧脸,只觉得自己为了眼前这个人放开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现在,夏明远吃饭的时候会说“这个好吃,下次还要”、“好奇怪的味道,你也尝尝,太奇怪了……”、“咦,阿拉伯的咖喱?怎么和日本的那样像?”
一直到这时候赛伦才感激起自己的父亲来。
赛斯从小就狠抓赛伦的中文,虽然他们在国内早已经没有任何亲戚,但一直不忘祖国的赛斯在赛伦出生以前就开始为他物色中文家教。人不能忘本,即便是身在异国他乡,他也从未忘记自己身上流着的是中国人的血液。
正因为从小接受了良好的中文教育,赛伦现在和夏明远相处起来才丝毫没有阻碍。夏明远说的那些中文他都懂得,应为他更是在行,夏明远不太喜欢用英文和他交谈,他自然也不会主动用英文和他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和谐相处了一周的时间,每每看到夏明远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赛伦就很想凑过去吻住他。自从和夏明远发生了第一次性关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找人纾解过欲望。
每天对着夏明远,他时常会因为从并服中裸露出来的锁骨而蠢蠢欲动。
之前帮夏明远洗澡的时候,更是难以自制。虽然后来出现的那个人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包揽了替夏明远洗澡和喂夏明远吃饭的事情,赛伦自己只有站在一边看的份,但一想到坐在浴缸里的夏明远浑身赤裸的样子,浑身的血液就会沸腾起来。
都说性爱这回事是食髓知味的,赛伦以前不相信,现在终于明白了,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和这人亲密接触的资格。
是他让夏明远变成了这样,夏明远虽然嘴上没说,但赛伦还是感觉到了他隐隐的恨意。
这间病房从夏明远住进来之后赛伦就一直包了下来,顺便把隔壁两边的病房也包了下来——夏明远盲了、身体也被打成这样,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他平时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隔壁房间偶尔有人来探病,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皮鞋和地板相接处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这静谧的医院走廊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突兀。
于是赛伦才干脆把两边的病房都包了,他忙完父亲交给他的工作便直接在那边休息,第二天再来照顾夏明远,如此循环。
这天他帮夏明远洗完澡之后,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浴缸里的那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赛伦,你抱我出去吧。”
得到如此赏赐,赛伦当然欢喜,赶紧把他浑身上下擦了个干净,给他穿好浴袍之后就抱了人往卧室走去。
就在赛伦喜滋滋的抱着夏明远、想要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怀中的人抬起头来,摸索着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你陪我一起睡吧。”
夏明远VS范格天 番外13
夏明远话音刚落就感觉赛伦抱着自己的手立刻收紧了——他分明是感觉到了赛伦的狂喜,然而那狂喜之后,赛伦竟然迟疑了,这让夏明远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