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红红
“我们永生难忘的第一次结束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恢复过来,大概没听到……”
“呸,你个不要脸的!”叶小安松了口气,随即很是恼恨,没病装病,你个四少爷也太没品了吧?
“我没撒谎,你这会儿不就躺在床上吗?”那人耸耸肩,随手端了碗肉末粥用调羹勺着喂他一口一口的吃,那模样仿佛真是在伺候一个病号,虽然这个“病号”其实是他折腾出来的。
“家里呢?昨晚上咱俩都没在家,家长们会不会着急?”叶小安放任自己享受这被当成掌心宝宠爱的感觉,一边不无忧虑的问,昨晚先是朱琲没回家,然后自己半夜失踪,几位家长要是发现了会不会着急?
“放心吧,我说昨晚上咱俩看星星呢,这会儿你直接上班去了。”
“这种天气看星星?你可真有创意。”叶小安哭笑不得。
“我的创意可不仅仅局限于此,以后你会有更多惊喜的发现……”朱琲伸手抹掉他嘴角上的一点粥舔进了自己的嘴里,那神情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叶小安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有种预感,以后他会被折腾得更惨。
吃过不知道该算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餐之后,叶小安才总算是有点时间来打量这间充当“洞房”的豪华套房。
然后这个全欧式的豪华套房让叶小安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要不这样一个套房他充其量也就是在影视剧里看看而已——这房费一天都快上三千了,要不是朱琲坚持这是洞房之夜恐怕他打死也不肯住进来。朱琲说没关系这算便宜的了现在普通结个婚的不也得花个几万十几万?这才三千不到的房间,已经非常便宜了。
“这酒店也太高级了吧,连上个电梯都得刷房卡。”叶小安感叹。
“这种酒店的隐私保密性比较好。”
“你对酒店这么有研究?”叶小安歪着脑袋,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公堂问案的模样来,“以前是不是经常跑酒店开房呀?”
“不就酒店开房嘛,这倒是常有的事。”
叶小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本意也就是调侃一下而已,没想到人竟然就这般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这下他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靠,果然是花花公子!
那人似乎很满意他那僵硬在脸上的表情,伸手拧一把他的脸蛋说不就开房么至于你介意吗?“出门旅行什么的不都得住酒店吗?”
“靠,又玩儿我?”叶小安气得都没了脾气,他怎么觉得自己就跟那东郭先生差不多,被只狼耍得团团转。
“小安,你是在吃醋吗?”偏偏那人还穷追不舍非要他正视这么一个现实——他的确是在吃醋,吃那些看不见不知道的无数男人女人的醋。
“你这么骚包,喜欢你的俊男美女多得很,我要跟他他们争,很辛苦碍……”叶小安喃喃的说,想到赛车场那些疯狂男男女女,而现在这个明星一样令人为之疯狂的男人却跟只八爪鱼似的赖在自己身上,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太不真实。
朱琲吃吃的笑起来搂着他,说小安啊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夸我但是可不可以换一个比较好听的形容词啊?再说了我只有你一个你还想跟谁争去别是连我妈的醋你也吃了吧这太没道理了吧!
“真的?”
“你没发现吗?我有洁癖,精神洁癖……”那人一下一下的在叶小安的脖项上啃着。
“哟,还精神洁癖?就你?”叶小安心里虽然已经春风吹拂大地冰雪消融,可是脸上还是端着几分严肃正经。要好好谈谈,他就得把朱琲那点儿底全给掀开个盖儿来。
朱琲将头枕在他肩膀上,悠悠的叹息说:“很久以前,我就发过誓,要是我爱上了人,就一定一心一意满眼满心都只给他,绝对不让他经历我妈那样的苦。”
叶小安怦然心动,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朱琲,你说,咱俩真能一辈子在一起吗?”叶小安想到他跟徐燕无疾而终的那一段,想起铺天盖地的婚变小三,他们这样的另类,真能到头吗?
“能!一定能!事在人为,咱俩一起努力。”朱琲啃着啃着又啃上了他的唇。
“喂,好好说说话……”叶小安及时挡住那人进一步的动作,别再来了,再来他没准就得交待了。
“说什么?”还好,那人倒也听话,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撑起了脑袋看着他。
“说说你呗,我那点儿事你都知道,可是关于你我却知道得不多。比如说,在我以前,你有没有别的人?”叶小安循循善诱,虽然探听这种事纯粹是在自虐,不过他仍然不能免俗,想要知道爱人所有的过往。
“庸医误国,这烂的影视剧也能害死人呐……”朱琲感叹,“其实吧,我的生活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丰富多彩。”
第53章
爸爸很有钱!爸爸很忙!爸爸很严厉!
这是朱琲对父亲的印象。
父亲有钱是因为从小儿朱琲用的都是能让人咧开嘴惊叹的东西,衣服鞋子书包文具甚至手表,那块表有时候连老师都会忍不住拿过去看看满脸的艳羡。谁都知道朱琲的父亲是江那边的大老板,人们常常问朱琲的一句话就是你爸爸什么时候接你过江?
于是朱琲也就常常拿这句话去问母亲,而母亲总是说我们在这边比那边更幸福。其实,父亲也常常问朱琲想不想跟他回家?江那边的家里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人很多,很热闹。热闹有什么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又有什么好?朱琲不知道。所以他对于父亲说的那个家没有半点兴趣,所以对父亲的问题他总是用母亲的那句话来回答:我们在这边比那边更幸福!
对于父亲,朱琲从来是敬畏多于爱戴。二百八十平米的大房子里通常只有他和母亲以及一个小保姆一块儿住着,屋子里空荡荡的,说话都能有回声,所以谁要说只有在山里才能听到回声他一定会跟人争辩说回声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在他家里就能听到回声。
这个讲话能有回声的家几乎从来没有客人造访,如果父亲也能算客人的话,那么每月一次的父亲探视就算是客人造访吧。朱琲见到的父亲永远西装革履,头发永远一丝不乱,无论是坐在客厅里还是坐在饭桌边,永远都是那种正在办公的模样的,严肃冷静,即使对母亲的抱怨忍无可忍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将筷子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然后一言不发的回到客厅或者就此离开。
朱琲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怀抱是什么样儿的,因为父亲通常只会轻轻的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事实上,朱琲也不太喜欢被人抱转—每次母亲将他抱进怀里的时候他感觉到的不是温暖和依恋,而是一种绝望的恐惧——小孩子虽然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但是直觉却往往异常敏锐,母亲那无言的绝望让他不寒而栗,让他本能的抗拒母亲的拥抱。
父亲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鲜少会留下来过夜,面对总是沉默的妻子和懵懂无知的孩子,父亲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反倒是与小保姆能说上几句话。
随着母亲的越来越沉默和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家里没有访客的惯例被打破了,开始有些各式各样的人出现在家里,这些人总是跟母亲进行单独的谈话,有时候会谈很久,有时候三言两语就会叫母亲撵走。最后,当母亲在阳台的栏杆上坐了一夜之后,朱琲开始了生平头一次的旅行——他跟着小保姆回到了小保姆的家乡,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群山环绕。是父亲让小保姆带他离开的,说是母亲要去旅行一段时间。朱琲知道,比起自己的母亲来,父亲更喜欢跟这个小保姆在一起,而小保姆对自己也非常的好,至少在父亲母亲面前小保姆对自己是非常好的——回到了小保姆的家乡,小保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怎么搭理他了,成天就穿着母亲送的那些漂亮的衣服出去玩儿。
在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朱琲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扎眼,他太干净,打小他就知道好孩子不会玩泥巴,勤洗手讲卫生不生勃—可是,这个地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看起来都是脏兮兮的,大人通常是两腿泥,有时候手上脸上也是泥,至于小孩儿,那干脆就是泥猴儿,如果不到村口那条小河洗过一次,你甚至没法认出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人们虽然对朱琲这个白白净净的孩子好奇,但是却不会主动搭理这个孩子,似乎怕弄脏了这个孩子,而朱琲也怕被别人弄脏了,于是,朱琲深深的寂寞了,在这个连电还没通上的地方,没有电视,没有电玩,什么都没有,朱琲不知道除了发呆他还能做什么。
小保姆的家总是黑漆漆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所以朱琲就跑到村口的大树下坐着发呆,可是,那个地方是村里人聚集的地方,常常三五成群的聚集着人,朱琲呆不下去,只得又另换地方,这种无处容身的感觉让他非常害怕也非常委屈和难过,对母亲的思念越发的强烈,虽然母亲那幽怨的目光也常常令他发毛,但是他知道母亲的身边有他的位置。于是,他开始闹着回家,闹着回到母亲身边去。当然,这是没有结果的,小保姆说了,只有父亲同意他回家的时候他才能回家。那时候,朱琲第一次有了被抛弃了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永远都不能再回家再也看不到妈妈了。于是,他开始哭,天天哭,不敢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哭,就躲到村里的墙角哭,村里的孩子开始嘲笑他,站得远远的,嘲笑他是“赖哭包”。这让他更难过,眼泪更加止不住。
后来,一只干瘪枯瘦看起来有些恐怖的手牵起了他的手,一个背弓得跟个大虾一样看起来像是那种会骑扫帚在天上飞的老太太将他拖到了一个浑身上下只穿个短裤衩打着赤脚的小男孩跟前,朱琲认识这个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男孩,男孩是村里的孩儿王。那老太太说小安啊以后带这个弟弟一块儿玩儿,不要欺负他!那男孩脆生生的满口答应说知道了阿奶,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他我打他个满地找牙——从此,一扇门在朱琲面前打开了,让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新鲜,活泼,温暖。
曾经漫长的夏天在这个叫叶小安的男孩的介入后,变得短暂起来。
在叶小安的带动下,朱琲学会了游泳,学会了凫鱼捞虾捡螃蟹摸泥鳅,学会了抓蜻蜓捕蚂蚱,也学会了上树掏鸟蛋捅马蜂窝。当然,在做这些的时候通常也都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叶小安的父亲。叶爸爸在不用到地里帮忙做农活的时候都会带着俩孩子满山野的逛,俨然一个孩子头。朱琲第一次羡慕起父亲来了,原来,父亲还会有这么多好处,总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拉上你一把,而且,兄弟也是那么的宝贵,有兄弟的好处就是任何时候你的身边总会有人陪伴,你永远不会被一个人扔在黑漆漆的屋子里……
那个夏天很快过去,秋天来了,冬天紧跟着到来。日子欢乐得让朱琲忘记了一切,严肃生疏的父亲,忧愁空灵的母亲,还有学校那没完没了的课堂,一切的一切,朱琲都忘记了,他已经管叶爸叶妈叫爸爸妈妈,他甚至以为他本来就是叶爸叶妈的孩子,是叶小安的兄弟。
后来,朱琲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自己的家,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那缥缈的回音都变得那样的令人难以忍受。出于对父亲以及兄弟的渴望,他开始不停的问母亲为什么自己不能跟父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生活?每当他这样问的时候,母亲的眼里总会流出悲哀无奈和深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