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米饼
生病为什么不承认呢?云乐看着他站不稳的背影,收拾着餐桌,疑惑不解。
手机是在图书馆旁边的旗舰店随便买的,云乐没用过,除了接打电话不用学,连最基本的短信都是第一次发,“我的手机号已经存进去了,通用设置里面可以修改一些基础信息,包括铃声,壁纸,侧键是调节音量大小的。”闻野坐在沙发上面,拿着黑色的智能手机来回操作演示,一边说,一边问云乐是否记住了。
等云乐应声,又接着说:“这里还有游戏,平时无聊的时候可以玩......”闻野烧的眼皮打架,又坚持帮他下载几个必要的软件,说明用法,具体说了什么自己也记不清楚,一阵阵疲倦感袭来,正拉扯他的意识,让他无法集中精力。
云乐目光停留在闻野泛白的嘴唇上,无心继续研究手机,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又找到药箱,对照说明拿了一款自己吃过的感冒药。
再次回来时,应挺着的人已经把手机放在一旁,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谁都会生病,过去很多年,闻野都是一个人,这种普通的感冒发烧挺着挺着就稀里糊涂地挺过去了,他虽然生活富足,但自从懂事之后,就没请过保姆,家里人能团聚的日子很少,细数下来,十根手指都有剩余,大家都很忙,妈妈忙着拍戏,爸爸忙着开会,他也忙,忙着学习,忙着充实生活,忙着避开空荡荡的房间,忙着锻炼身体,忙着忘记孤单,说不酸涩是假的,但是父母给了他无比优越的生活,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父母,不能陪在自己身边?
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卓文说他懂事,他又何尝不是强迫自己懂事?熟悉的灼热感掺杂丝丝寒战游遍全身,闻野模模糊糊地想,第二天应该会稍微好一些,如果严重了,估计要掉一瓶点滴,想着想着,额头上一阵冰凉,闻野缓缓睁眼,隐约看见一道人影从他身边走过,又过半晌,那人抱来一床被子,把他严严实实地裹在沙发上,又怕他躺着不舒服,将枕头垫高了一些,耳边“嘟嘟”两声,是有**纵着遥控器,正在调节空调温度,之后又传来一串水声,像是把侵湿的毛巾拧干,让多余的水份落回盆子里“叮叮咚咚”,闻野随着并不动听的声音熟睡过去,他说不上来这是怎样的感觉,却莫名地让人舒适,让人安心。
转眼之间,指针溜到了正午,太阳大咧咧地挂在窗外,照得人眼前发黑,云乐坐在沙发旁刚要起身将窗帘拉上,手腕一紧,被睡梦中的闻野紧紧攥住,他似乎在做梦,皱着眉发出断断续续的低语,云乐走不开,只好轻俯**,为他遮挡炙热的阳光,生怕他突然醒过来,睁不开眼。
云乐心里依旧想着倒卖贩的问题,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闻野熟睡的脸,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可是没有,他除了觉得闻野温柔好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下午三点左右,闻野终于睁开眼靠着沙发坐起来,他有一瞬间的茫然,看着云乐拿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才想起自己病了,药箱,体温计,还有两块搭在水盆上毛巾,都预示着云乐坐在这里照顾了自己很久。
他想说声谢谢,云乐却把水杯放在桌上,坐在他身旁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又倾身抵住了他的额头,测量体温。
闻野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太近了,近的他能感受到云乐的睫毛扫过眼角,圆润的鼻尖滑过鼻梁,闻野握了握拳头,还未发出声音,云乐已经回到原位,把水递给他说:“吃药吧,还有一点发烧,一会再量量体温。”
第21章
闻野拿过水杯,吃了药,又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连打两个喷嚏,围巾一直趴在他脚底下睡觉,听见动静猛打了个激灵跳起来后退几步,闻野鼻头通红,冲它招了招手,围巾迟疑半晌,没有任何危机感地跳进他怀里仰着头“喵喵”叫唤。
“哒”的一声,厨房里传来电饭煲自动跳起的声音,空气散发着浓郁米香,似乎煮了皮蛋瘦肉粥,闻野静静听着云乐拿出碗筷,放在餐桌上,不禁戳了戳围巾的额头,又一把将它举起来,抻着头顶在它毛茸茸的脑门上。
“砰,砰,砰。”心跳平稳,并不像方才那样方寸大乱,他想了想,把围巾挪开一些,深呼一口气,再次对着围巾的脑门迎头顶上,“咚”的一声,围巾明显被撞蒙了,瞪着溜溜的眼珠呆呆地蹬了蹬腿。
奇怪,刚刚那种感觉明明是......
闻野急忙打住,盯着围巾的脑门又一次贴了上去,还贴个没完,前后左右都要感应一遍,跟寻找信号发射器一样,围巾被愚蠢的人类弄得不胜其烦,怒从心生,挥着小肉垫一巴掌拍到主人脸上,挣扎就窜到一旁,躲得远远的。
闻野掀开被子,冲着围巾“嗷呜”一声,走到餐厅。
云乐正在准备晚饭,冰箱里面的食材他会得差不多了,每天便当的花样也逐渐多了起来,厨房不再如样板间一尘不染,越来越多的很用痕迹,让这间屋子沾上了生活气息,闻野选择这套公寓的初衷是因为它小,一个人居住的太过空旷,也会觉得害怕,寂寞孤单这种东西平时不会怎么样,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偷偷地钻出来嘲笑讽刺你是个没有父母陪伴关心的可怜鬼,闻野大多时候是坚强的,强到父母为他感到骄傲,朋友对他信赖依靠,可是没人知道,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并不是无坚不摧。
“好点了吗?”云乐听到脚步声,回头问。
“好多了。”闻野说了声谢谢,坐在饭桌旁,室内的温度很高,倒是不觉得冷了,云乐把饭菜端上桌,又抬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说:“你量体温了吗?”
闻野怔了怔,目光停留在云乐的双手上,那双手明显不属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粗糙的,除了冻疮,还有许多伤疤。
“疼吗?”闻野突然问。
“嗯?”云乐把粥递给他,不知他问的什么。
闻野说:“你的手。”
云乐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说:“习惯了,到了冬天就会这样,会痒,不会疼。”
闻野说:“太痒的话,你不会抓吗?”
云乐说:“不抓。”
“忍得住?”
“嗯。”
闻野笑道:“好厉害。”
云乐拿着筷子的手动了动,闻野又道:“那其他的伤呢?那些很小的疤痕,是烫的吗?”
“嗯。”云乐说:“小时候不太会做饭,热油溅到......手上,躲不开。”说完垂了垂眼。
闻野道:“小时候?你几岁会做饭的?”
云乐说:“七岁。”
“七岁?”闻野震惊:“好厉害啊。”
嗯?云乐立刻抬头,乌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他喜欢听闻野夸奖他,主动说:“我七岁还会自己洗衣服,大人的衣服也会洗,水很凉,我不怕。”
“笨蛋……”闻野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他在努力地表现自己,笑了笑说:“以后要用温水洗啊。”
假期结束,即将迎来期末考试,陈杨依旧因为通宵打游戏眼圈青黑,他成绩不高不低,不是优等生,也不是吊车尾,只要不是特别难看,父母也随他,冯唐不是一样,元旦假期回来就开始着急复习,他爸妈相对严格,对待学习成绩过分看重,“我没在爸妈的高压之下成为一个叛逆少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陈杨哈欠连天,说:“你爸妈还管你呢,我爸妈都不管,爱学不学,只要不考的太差,就不会挨揍。”
冯唐羡慕:“你妈多好啊,你天天考五十分还给你织毛衣呢!”
陈杨说:“她给我织毛衣和跟我考多少分有关系吗?我就算考八分,她也不能冻着我啊!我可是她亲儿子!”
冯唐嫉妒:“我要考八分,别说毛衣了!你很快就会失去我这个铁哥们!”
陈杨震惊:“咱妈真的那么狠?”
冯唐哭着说:“你以为呢! ”
闻野听着他们聊天,看了眼陈杨校服里的圆领红毛衣,上面有老式经典的菱形花纹,简单大方又好看。
织毛衣?他想了想,打开手机在地图上面找了一家店,放学后直接打车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