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川之月
陈扬盯着那极少被使用,却时时跟在叶祺身边的钢笔看了几秒,很快被泛滥的温馨感淹没了,嗓音也格外低柔起来:“没有,大概只是没看惯吧。你喜欢就行,签吧。”
签完字就该付款了,叶祺打开卡夹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把哪一张抽出来。奥迪被毁的赔偿金归进了叶祺自己的那张卡里,加上原来的存款金额也足够把这车买了。陈扬在一边轻轻咳嗽了一下,叶祺指尖一顿,终究还是拿了另一张出来。那是陈扬早就给了他,他却很少拿出来刷的副卡,主卡正静静躺在陈扬的钱包里。
那一笔刷掉的钱当然是有点惊人的,年轻漂亮的售车小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把签购单转过来递向他们,俏皮地笑着:“你们谁来签啊?不过……好像谁签都一样吧。”
这就是认定他们是情侣了。陈扬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叶祺便接过来一笔一划地签了,抬眼时微微带笑看向售车小姐:“我们看上去就像一家人吗?”
“你们要是情侣的话,不是这样保持一点点距离就能遮掩的。”小姐把所有该交接的纸质文件放进一只牛皮纸的文件夹里,双手将其交予叶祺:“请您拿好,谢谢惠顾,车您现在就可以开走了。”
两人与陈飞和小向晚挥手告别,叶祺率先钻进闪闪发光的全新黑色切诺基里,笑眯眯地向陈扬招手:“进来啊,我们回家了。”
正在此时,陈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银行自动确认系统发来的短信,显示的就是刚才叶祺花掉的那一大笔钱。
原先总觉得叶祺的气质与吉普车不配,但这时候仔细看看,那笑容里竟自有一番桀骜不羁的倜傥风流,未必与切诺基有多少不协调,反而给人以相得益彰的感觉。
怀着某种隐秘的、终于成功圈养心爱之人的愉快心情,陈扬绕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丝毫不避人地吻了吻叶祺的脸颊,握上他的手一起拧动了车钥匙。
如同他们无数次一起出行一样,新车往前开了一小段,方向盘一打就融入了暖阳笼罩下的车水马龙。这只是繁华都市里最普通的午后,车里载着庸碌人世中最平常的一对情侣,售车小姐一直站在店门口目送着他们,直到引擎声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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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番外至此完结,谢谢观赏。请继续关注后续番外,更新时间不保证,但估计还会有的。
新文残烬和江春入旧年都在更新中,链接在右侧边栏里。其中江春是一往而深的后续故事,陈叶一直在里面客串着,也算是重要角色吧:)希望大家都能去看看。
另,今天是我二十周岁的生日,感谢在我19.25-20.00周岁之间陈扬和叶祺两位先生的陪伴,还有始终一路相随的你们。为表谢意,一往而深、残烬和江春入旧年都在今天更新,算是一个小小的饕餮盛宴吧。
这里的故事早在正文完结的时候就告一段落了,所有的番外不过是意犹未尽,想对他们日后的生活有更多的交代而已。无论如何,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的生活不可能这样甜甜蜜蜜、一帆风顺,这是现实。祝大家平安喜乐,一切顺心。
番外八 血光之灾
盘尼西林要给他家那一对双胞胎儿子办十岁的寿宴,于是陈叶二位先生就在赴宴前几个小时先去了一趟徐家汇,在专柜里挑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电子词典作为礼物。回程的时候途经天主教教堂,见门还开着,叶祺就顺道拐进去坐了一会儿才出来。
用叶教授的话来说,人可以有信仰,也可以没有,但总该找一些安然独坐的时间,在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灵面前看一看自己的内心。
陈扬之前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深感流年不利,刚去买过一个桃木的兽首挂在家里,所以没好意思跟着一起去见耶和华他老人家。就像戴着十字架就别进佛寺一样,做什么事都最好不要弄得不伦不类。
可看样子耶和华还真挺小心眼的,对这种过门不入的人特别地看不惯——
第二天下午,陈扬倒了血霉,走在大街上居然被一段建筑工地里掉下来的钢管给砸了。虽说没砸到头,但右肩却成了骨科教科书,各类骨折欢聚一堂,反正是惨不忍睹。
他本人理所当然是痛晕过去了,可怜的小助理差点没给吓哭了,打了120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得谢谢路人提醒她才想起该报详细地址。朱副总经理更是无辜,只比老板晚了十秒钟踏出车门,迎面就撞上了这种惨状。
“小刘你别哭了行么!你……来,车钥匙给你,你先开回公司去,这儿交给我吧。”
小姑娘抹着眼泪走了,朱副总直愣愣盯着自家老板那形态扭曲的肩,根本不敢动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在他等待救护车的时候,建筑工地的负责人已经满面愧疚地冲了出来,点头哈腰,鞠躬致歉,连声给他承认错误,“全是我们的疏忽”、“我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这……这也太荒唐了。你们那起重设备没有安全检查的吗?!这要是再从高点儿的地方落下来,这人还能有命么……”朱副总还是有点儿懵,说了几句不知所云的话才猛然爆开来:“我靠你们还是中建啊!中建的安全质监就这水准啊!!!”
负责人原本挺端正一张国字脸,眼下已然成了苦瓜脸:“我们……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说话间,救护车风驰电掣而来,所有人簇拥着大霉星陈扬上了车,围观的人群也很快就散了:受害人晕得太干脆,没有血泪控诉;责任方认错态度过于端正,没有任何推诿;救护车速度惊人,连议论伤势的时间都没留给广大人民群众。
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扇了扇翅膀,一场风暴就此聚集起来。在另一个并不公开的层面上,波澜才刚刚开始。
叶祺上课是从不带手机的,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过。这一天与其它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下了课就拎着公文包慢慢往办公楼走,脑海逐渐放空,开始从教学的固定状态中恢复过来。
一路上有好几个认识他的学生跟他打招呼,有些是跟他从同一个教室里走出来的,有些是以前不知哪个学年教过的。他们一个个都笑着、闹着,对他微微鞠躬或是点点头,叶祺都一一应了。
早几年最厌恶的就是本科生,明明一无所知,却总有说不尽的狂妄梦想,动不动就想改变、颠覆或创造。如今已有太多的学生从他的课堂里经过,叶祺能够看淡的东西越来越多,包括学生们是圆是扁,是慧是愚,他都可以坦然对自己说一声“无所谓”了。
这是个阳光极好的日子,水银般白花花的感觉,照在办公楼下某陌生车辆上,叶祺一时竟没看清是什么车。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还不足以让他加快步伐,可等他走近了,看见了车牌,眉头就自然而然地皱了起来。
车里的警卫员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叶祺,一开车门就跳了下来,啪的一声先敬了个军礼:“叶老师!”
这是陈飞的警卫员,没事当然不会跑到学校来找他,叶祺不由紧盯着警卫员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我们大校打了很多个电话给你,你都没接,后来手机就关机了。”警卫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叶祺:“我刚到的时候上楼看了一下,教学助理说你上课去了,我就把它拿过来了……”
不好的预感如烟雾般升腾起来,叶祺觉得自己后背都凉了,一不小心就沉下了声调:“我问你出什么事了,不是问你我的手机在哪儿!”
陈飞没交代过这位叶先生是什么身份,年轻的警卫员就想当然地认定他是伤者的朋友:“大校的弟弟是您的朋友是么,他被钢管砸伤了,现在在医院……”
叶祺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冰冷粘腻的恐惧瞬间灌满了心脏,张了张口居然没发出声音来。
警卫员只见这人脸色巨变,忽然苍白到了可怕的程度,随即一把将自己推开,身手矫健地坐进了驾驶座,挥手示意自己绕到另一侧去坐副驾驶。
像他这种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的孩子,普遍都有不善言辞的特点。既然叶祺一个字都不多问,他也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懊恼地抓抓脑袋就爬上了车。谁知叶祺这一脚油门踩下去,毫无防备的警卫员整个人从车座上弹了起来,勉强抓住了侧窗下面的扶手才免于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虽说上了军牌的车可以视交通规则为无物,警卫员三年的驾龄中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么不要命的人。军用吉普打出厂那一天起,极有可能还是头一回被淋漓尽致地使用,连着几处拐弯都发出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上了回市区的高速后更是一路飞驰,窗边的景物都成了拉长的流动色块。
“……叶先生!叶先生您别着急!”
叶祺面无表情,只是嘴唇的色泽有些古怪。如果陈扬在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赶紧平复叶祺的情绪。这种发紫的唇色对于心脏病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警卫员定睛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视。这位叶先生的嘴唇确实已经变成紫色了,唇线还越抿越紧,眼里无波无澜,一心只关注着前方的路况。
“喂,叶先生!您的朋友没有生命危险,真的……”车子猛地顿了一下,车速骤减,警卫员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骨折……骨折而已。”
没想到这车狠狠一停,转眼又歇斯底里地飚了起来,场面简直比刚才还要火爆。警卫员惴惴不安地想着,不知这轮胎有没有擦出火星来,不知这刹车系统过会儿要不要送去检查检查。
为什么我要说出“骨折”那两个字呢!这明摆着是更加刺激他了嘛,我……我悔啊我!
这边叶祺和警卫员在夺路狂奔,陈飞却稳若泰山地坐在病床前,与神色平静的陈扬共商大计。
“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段被东西砸?这医院……”陈飞掩饰着咳了一声,凑近陈扬低声道:“只敢给你处理创口打止疼针,连个手术方案都拿不出来。”
陈扬毕竟是流了那么多血的人,痛觉神经又受了针剂的强行抑制,精神自然略显萎靡:“这地段难道还是我特意挑的不成,谁知道我就这么霉呢。唉,他们只说要开会商量,又没说就拿不出方案了,你也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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