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漫孤舟
缺钱求生指南 作者:雾漫孤舟
文案:刚开始冷平生是把他当成孩子,可是他却不满足,想要当朋友,后来冷平生想要结婚生子,他却爬上了床,告诉了朋友的真正的含义……
第一章
临近年关,大雪纷飞,一片漆黑的老城区陈旧得就像一幅缺红少绿的黑白画,单调而压抑。
滕野踉跄着脚步费力地往前奔跑,身后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烈,他匆忙地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彪形大汉近在咫尺,于是加快脚步,稍不留神便被隐藏在雪地里的石头绊倒。
“小兔崽子,你跑啊!”满脸横肉的大汉一脚踩在他单薄的背脊上,还用力压了压。
滕野吃痛的闷哼了一声,随即轻笑道:“您这两百斤的大腿把我给踩着,我还怎么跑?您那脑袋是带出来凑身高的吧?”
这大汉明显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物,一时间竟没回过味来,于是回头用眼神问了他的小弟们一句:这小子什么意思?
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小弟眼疾嘴快的答道:“他说你脑子笨。”
闻言,大汉往地上啐了口,“别给脸不要脸,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几个人便凑上去把这不识抬举的小子给胖揍了一顿。
藤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很黑,只是那远处的几声鸡叫告诉他,现在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
他动了一下身子,疼得仿佛要散架了,手脚还被冻得麻木不堪,没有半点儿直觉,他已经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因为这太令人绝望了。
他犹记得晕倒前那个彪形大汉说的话。
“兔崽子,下次再来找你,要是拿不出钱,就把你四肢胳膊腿儿给卸喽!兴许还能卖几个钱。”
待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天已经是蒙蒙亮了。
巷口卖豆腐脑的老板蹬着三轮车停在墙角,向他走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不是滕野么?怎么会回事儿啊?”
滕野此时的眼神不太像个活物,毫无神采的甚至还微微翻白,干裂的两片唇瓣抖了抖,血立刻渗了出来,他张开嘴带起了一层薄薄的白气,声若蚊蝇的说道:“被,被人给,揍了。”
豆腐脑老板一听就急了,“那我把你送王大夫诊所去吧?”
说完,便费七八力的把他拖了起来,拖至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下,慌忙的敲着小诊所的门。
敲了无数下门后,诊所里面才听见开锁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棉睡衣的老大伯打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就不满的问道:“怎么回事儿啊,这大清早的。”
豆腐脑老板指了指身旁摇摇欲坠的滕野,着急道:“这小子让人给揍了,快给看看吧!”
王大夫看着气若游丝的滕野,皱了皱眉,“且活着呢!赶紧进来,看样子是给冻着了。”
诊所里暖气很足,滕野蜷缩在长椅上瑟瑟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大夫给他处理了不算太深的伤口和淤青,又给他吊了瓶儿葡萄糖,过了好一阵儿才恢复过来,全身的伤都已经苏醒,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甚至不敢动一下。
“医药费让你妈来付还是怎么的?”王大夫问道。
豆腐脑老板一听便皱了眉,谴责王大夫:“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提钱呢?”
王大夫白眼一翻,“嗯,不提钱,是世界末日了还是怎么了?做生意还不赚钱了?”
滕野叹了口气,费力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揉得乱七八糟的钞票扔在一旁,问:“您看够么?”
王大夫抓起钱理了理,抽出一张五十的,把剩下的塞他兜里,道:“且多呢!”
人活着,学习、挣钱、享乐、死亡,多有意义啊。
说起来几乎是每个人毕生所追求,但是滕野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屑于此,因为他活着,只是为了等死。
对,向死而活。
他今年十九岁,来年开春便满二十,对于同龄人来说正是大好青春年华。
而他,却一直在黑暗中奔跑,仿佛一只盲眼的幼狼,纵使骨子里有凶狠的基因,也只能乱撞。
他是有罪的,可他也是无辜的。
吊瓶打完以后他就离开了王大夫的诊所,在门口豆腐脑老板拦住了他。
“滕野,我炒了些菜,你带上楼和你妈一起吃。”
滕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您甭费劲儿了,她不能够看上你。”
虽然这话着实伤人,但老板似乎早就炼就了一颗不锈钢的心,面不改色的把装着饭盒的塑料袋塞滕野手里,“你看你这也受伤了,吃点儿好的。”
滕野知道老板这是铁了心的,于是接住了,道:“谢您了。”
“诶,好……替我向你妈带声好啊!”
滕野提着饭盒进了破旧的单元楼,楼里黑洞洞的,墙角的煤堆撒了一地灰,上面还有几个脚印。
脏乱差,是对他们这片老城区的全部概述。
他不太想上去,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杀了那个女人,可犹豫再三,还是上了楼,到了家门口,提了口气,敲门。
门被打开了,女人穿着俗不可耐的棉质睡衣,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遍滕野,嗤笑了一声:“又上哪儿挨人揍了?”
滕野用尽浑身解数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的说道:“金荣额贷的人,怎么样?打得您还满意吗?”
滕玉娇立刻变了脸色,艰难的开口问道:“他们……真去找你了?”
“先让我进去,”滕野晃了晃手中的饭盒,“老李特地让我带上来给你的。”
滕玉娇让出了条道,待滕野进门后默默地关上了门。
滕野把茶几上堆满的杂物扒到了一边,将饭盒码齐,“吃吧!”
滕玉娇坐在沙发上,说:“下次别收他给的饭菜了,我不可能跟他的。”
“那你跟谁?”滕野眯细了眼睛盯着滕玉娇。
滕玉娇被他盯得心里发慌。
“等你老公出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等他出狱,老子弄死他。”说这话的时候,滕野埋没在骨子里的凶狠暴露无遗。
滕玉娇一听这话,纵然再害怕也不干了,拿起饭盒就往地上扔,瞪着滕野说道:“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们两口子,你早饿死了,怎么了?翅膀硬了倒学会反咬一口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东郭先生与狼了,不,你他娘的就是一狗杂种!”
第二章
滕野的愤怒值蹭的一路直飙,直至爆表,抬手就要甩滕玉娇一个大耳刮子,但是手抬在半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滕玉娇原本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头,但巴掌迟迟都没有下来,仰脸去看满目猩红的藤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侧身指向自己的脸,大哭道:“我就知道养了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打啊,你打啊,当我这些年就养了一跳没有良心的狗了,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
滕野额上青筋直冒,指着她的脑门,悲哀的笑道:“现在是没法过了,当初如果没有你们两口子,我不但不会死,还会过得非常好,和所有正常人一样,过得非常好!”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几块木屑簌簌落下。
脑子里非常乱,心里的怒火还没完全发泄完,他现在是真的想撕碎那个女人,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杀人犯法。
在楼道里蹲了一会儿,他走出了单元楼,见豆腐脑老板迎上来,便加快脚步的绕道走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到这个破地方!
可是能去哪?兜里就剩这几十块钱了。
他毫无目的游走在人潮拥挤、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满脑子都是“钱钱钱钱钱”,这个字如一块重石压在他胸口使他喘不了气。
“啪!”
一个男人从他身边飞奔而过,兜里的手机掉在了滕野脚边,滕野捡起手机抬头看时,人早就消失在了人群中,他已经在嘴边的“你手机掉了”活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滕野拿起手机打开屏幕,是被锁住的。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等机主打来电话好去归还,没想到刚揣进兜里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还是个本地的电话号码,十有八九是机主打来的,于是接了。
男人温润沉着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喂,你好,无论你是用什么手段得到我的手机,偷也好扒也罢,请你立刻给我还回来,这手机并不值几个钱,但是里面有很多我所需要的重要资料,只要你肯归还,酬金我都会考虑的。”
滕野本来就心气不顺,这机主不论是非的话无异于是往他枪口上撞,“给钱是吧?行,一百万。”
“什么?”男人的音调上扬,显然十分难以置信。
机主的这反应,滕野十分喜闻乐见,嘴角往上一勾,“我说,一百万,值不值你手机里的那些资料?”
滕野虽然看不到机主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足够愤怒,冲着电话低声吼道:“你这是讹诈!”
“是你说的我要多少钱都可以考虑,看来你考虑得并不怎么样啊,那手机要不要还给你,我也得重新考虑考虑了。”滕野挂断电话,出了这口气,心中暗爽。
自从挂掉电话后那人的短信就一直没停过,“叮叮叮”的短信提示音扰得他烦不胜烦,几度都想摔掉手机。
那人要真想要回手机就应该自我反思一下,然后打通电话来道歉,这样说不定他就会心甘情愿的把手机还回去,并且不要半分酬金,可倘若这失主还是一个劲儿的就认为是他偷的手机,那他宁愿把这手机拿去换菜刀换不锈钢盆。
滕野处理事情的方法向来就这么简单粗暴,一切看心情,你让我高兴了、舒坦了,我自然不会跟你过不去,可如果你有意给我添堵,那就非常对不起了,这气儿我得从你身上撒出十倍来。
也许就是他这样的性格才没有一堆狐朋狗友,能聊得来的真心朋友也就那一两个。就在他十分苦闷,发愁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铁磁儿打电话给他。
“哎野子,今儿我生日你他妈是不是给忘了?你看看现在几点?”李旭透过嘈杂的音乐大声吼道,音量足够穿破他的耳膜。
他一把捂住手机听筒,待李旭一通吼过后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好像是忘了,你在哪儿呢?”
“我就知道你小子又给忘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李旭数落完他以后才说出了地点:“新世界,就他娘的差你了。”
“知道了。”滕野挂掉电话后靠着路灯杆子蹲了一会儿,摸了摸兜里的几十块钱,实在是买不了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干脆就两手空空的去了。
“哟!你小子可算是来了!”李旭看见滕野就站起来用胳膊肘勾着他的脖子朝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走过去,并且还介绍道:“这是我铁磁儿滕野,长得带劲儿吧?”
在座的男男女女们十分捧场的鼓着掌。
滕野腼腆的朝他们笑着点点头,然后悄悄瞪了李旭一眼,没好气儿的小声说道:“你丫下次别老推销我。”
跟李旭搅和了几句后,他独自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他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这会儿大家都玩到了点上,什么唱歌的、玩游戏的、打牌的,都有自己的小团体,自己闹自己的玩自己的,滕野这种话也不说一句的自然就被所有人遗忘了。
此时李旭正在和他新交的男朋友对唱情歌,也没来得及照顾他。他就在角落里一个人玩着手机。
“喝一杯?”
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端着酒杯坐到他身边,嘴角噙着一抹自恋的笑容,眼睛里不停地放着电,看得出是个恣意情场的高手。
这种人滕野见多了,他把眼底的那份蔑视藏了起来,端起酒跟这位情场高手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不做多表示的一饮而尽。
情场高手显然被他的“可爱其表,高冷其里”吸引了,盯着他额前的小卷毛看一会儿,笑道:“我叫秦子川,你叫什么?”
“滕野。”
“藤野?你是日本人吗?”秦子川自认为很幽默的用滕野的名字打趣道:“日本男生都像你那么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