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事 第15章

作者:猫大夫 标签: 近代现代

留了东西?王绪毅不解,想了想,说:“我自己去拿吧。”反正,他要走了。

挂断电话,王绪毅往脸上擦了一点儿酒店的润肤乳,往镜中再三确认自己看起来还不错后,离开了这间他住过最贵的酒店房间。

周日的上午,酒店的大堂人来人往。

由于心虚,王绪毅往前台走时,心里藏着面前看不出来的尴尬。他向一位看起来不那么忙的前台提起方磊,在旁边稍等片刻,拿到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年头还有谁写信?王绪毅看见那个信封,心跳开始加速。

他故作镇定地感谢前台,将信封揣进外套口袋里,快步往外走。

门童不是之前的门童,可依然礼貌又周到。

王绪毅从门童为自己打开的那扇门离开,低声说了声谢谢。

等走得远了,王绪毅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才把兜里的信封拿出来。

信封没封上,王绪毅稍微展开封口,便看见里面的一叠纸币。大概因为电子支付已经很流行,王绪毅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了。看着这些钱,他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可在大街上点钱不合适,他还是决定先赶去上班。

这算得上是他的“劳动成果”吗?王绪毅想想有些好笑。给他这笔钱的人或许觉得,这笔钱买他的自尊,已经足够合算。

自尊这东西可贵可贱,王绪毅自己也觉得挺合算的。

第二章 不甘心(1)

“哈哈哈!你吹牛的吧?怎么可能?上市公司的总裁?和你?哈哈……”赤身裸体的漫画家笑得飙泪,他摸掉眼角的眼泪,“宝贝儿,你想给我提供素材,也不用这么编嘛!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吗?比起可爱,王绪毅感受到更多的却是嘲笑。

早在刚才,漫画家叫的那几声“宝贝儿”已经引起王绪毅极度的不适。听他叫的那几声,王绪毅痿了,却出于礼貌在他释放后解释,自己已经达到***的高潮。

原本在酒吧里,王绪毅看这位自称漫画家的青年长得还不错,有股子艺术家的风流劲儿,所以和他一起来到酒吧。结果后来却不是那么愉快,王绪毅不禁有点儿失望。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失望,在“事后烟”的阶段,两人聊起曾经约过的对象,而王绪毅也说起他最拿得出手的经历。

没想到,被嘲笑了。王绪毅不抽烟,不过他听说不少艺术家为了创作抽烟酗酒,甚至吸毒,吸毒他不能接受,抽烟……可以忍忍。所以,他把漫画家在床上抽烟的行为解读为艺术家的生活习惯。

为了不那么危险,王绪毅坐在沙发上。

面对漫画家的嘲笑,王绪毅蛮想换个话题,问问他的漫画在哪里连载,有哪些作品已经发表出版。可他寻思片刻,决定懒得和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艺术家逞口舌之快,于是说:“信不信由你咯。”他耸肩,“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漫画家恐怕始料未及,闻言立即坐直,做出挽留的姿态,“你生气了?宝贝儿,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

谁是你的宝贝儿?有那么熟吗?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漫画家。王绪毅在心里如是腹诽,嘴上说:“是真的有事。先走了,拜拜。”他说完起身,拿上外套和围巾,无比庆幸自己早一步穿好了衣服和鞋。

回家的路上,王绪毅特别后悔去酒吧借酒浇愁,果然,只能愁更愁罢了。

可是,他想来想去,必须实事求是地做出判断:约炮本身没问题,是他倒霉,遇上一个喜欢自吹自擂的漫画家,导致他非跟着吹牛不可。

但这又不是吹牛,不是吗?只不过,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以至于过了三个多月,王绪毅再去回想那个晚上,不禁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当然不是梦,否则他白天刚交的房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到涨价的房租,王绪毅的心烦透了。三个月前,他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拖欠的房租交了,可他舍不得全交,心想总得留着一些作不时之需,所以只交了一个季度。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房东会在三个月后提出涨房租!

王绪毅忍不住置疑她的做法,说别人涨房租,都会提前通知。

她的回答竟然是她这是提前一周通知,他可以在一周内决定继续住还是搬走。

王绪毅气了一个星期,最终把接下来半年的房租全交了。至此,那次“有偿服务”获得的“劳动成果”,全部归零。

房东涨房租的原因很简单:房价涨了,租金当然得跟着涨。

王绪毅尽管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可笑,但房价只会往上涨,按照她那说法,租金也只会跟着涨。

如果只交三个月,保不齐到时候又得涨价,所以王绪毅索性 交多一些。

那笔钱不只是交了房租,王绪毅还用来还了信用卡和消费信贷。和总裁做一次挣的钱能让他的生活得到那么大的改善,难怪这世上会有愿意卖身和被包养的人。

贫富差距真大……

因着这种种,王绪毅实在心烦,所以才去的酒吧,所以才遇上那位不知名的漫画家。

关于那件事,王绪毅不是才和吴骁盈约完炮就逢人便说。如果别人不问,他绝对不会主动说,而在那以后第一次有人问,已经是他们在酒店道别的一个月后了。

那一个月里,王绪毅过得谨小慎微,但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谨慎。这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是最容易消除的,一个月后王绪毅就忘记了。吴骁盈果然和他设想的那样,没有再约他,那么他也可以放心大胆地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

不成想,他回到自己的生活中,重新过以前的日子,约的第一个人就问起:“哎,你都和什么人约过?”

说说也无妨,反正,他和吴骁盈不会再见面了,他不怕对方找麻烦。王绪毅这么想了以后,才明白过去一个月里,自己在紧张什么。

他担心那件事有后续,虽然,在他不愿意承认的内心深处,又隐约地希望它还有续集。因为即便是做梦……人都是爱做梦的。

正因为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所以王绪毅提起那件事时,反而没有顾及。况且,人在面对萍水相逢的人时,更容易说起那些平日里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因为认定彼此今后再不会见面,所以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对方信与不信,都不重要。

以前,王绪毅出门约炮,如果对方好奇他的经历,他同样会说。那像是一种交换,是极普通的谈资,就和性本身一样平常。总有人对这些感兴趣,尽管在王绪毅看来,对方之所以会问,只不过是等他“抛砖引玉”,这样才能道出更值得吹嘘的。

不过,当时王绪毅所说的当然不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他有时候说“没遇上什么特别的”,有时候说“你就是我遇见最特别的”,有时候,他说:“我和一个国立工学院的博士生约过。”

比起总裁,国立工学院的博士当然不算什么。不过,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人们对知识分子依然怀有十分特别而深厚的感情,如果他们听见的是最后一个答案,给出的反应通常是——吃惊得瞪大眼睛,扑哧笑出声,说:“原来,‘国工’的学生也约炮?看来,他们也不咋样嘛!”

言下之意,难道是约炮的都不咋样吗?王绪毅对这种妄自菲薄的人喜欢不起来,但好在都是萍水相逢。

而且,王绪毅没有和国立工学院的博士约过炮。那都是他的胡说八道。可讽刺的是,那时他说假话,那么多人当真,而他现在说真话,却所有人都当笑话听。

想到这里,王绪毅在心里啊了一声。

以后,如果再被问起,他依然可以说自己和国立工学院的博士约过炮。吴骁盈不就是国立工学院的博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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