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 第47章

作者:初禾 标签: 破镜重圆 强攻强受 近代现代

  单於蜚静立着,许久,点了点头,“嗯。”

  身后传来近乎崩溃的嚎啕大哭,单於蜚步伐沉稳地向厨房走去,这一晚始终挂在唇边的笑意凋零枯萎。

  洛昙深从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抽身,心情不错地给单於蜚发信息,“在干嘛?”

  单於蜚迟迟没有回复,他看了看时间,并不着急。

  此时正是餐厅最忙碌的时刻,单於蜚的手机也许根本不在身边。

  “少爷,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哪里休息一下?”林修翰坐上副驾,手里拿着平板。

  洛昙深靠在宽敞的后座,想了想,“我明天有哪些活动?”

  林修翰调出行程安排,挨个汇报完,又说:“少爷,开年事务多,最近您得辛苦辛苦了。”

  洛昙深笑,“无所谓,今天累了,直接回去吧。”

  车在城市的五光十色里穿行,洛昙深眯眼看着窗外,时不时摁亮手机瞧一眼。

  单於蜚还没有回复。

  行到一处十字路口,车因为红灯而停下。洛昙深注意到一家咖啡书店的硕大LED广告牌,直起腰背,突然问:“平征还在这儿工作吗?”

  林修翰一愣,“少爷,您怎么突然想起他?”

  “看到这书店就想起了。”洛昙深十指交叠,状似不在意,但眉心很轻地皱了皱。

  与别的“猎物”相比,平征算是给他留下了挺深的印象——分手时将他痛骂一顿,说他虚伪、没有心、不配被爱,还说他的行为比别的纨绔更加恶劣。

  很奇怪,这些话他本来都快忘了,最近却莫名其妙地想起,魔音似的在脑子里回荡,于是连同“平征”这个名字,也记得清楚了一些。

  想到“不配被爱”,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不配被爱”的自然不是他,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被疼爱着。

  单於蜚看似冷淡,实则温柔入骨。他甚至不明白,单於蜚给予他的温柔从何而来。

  那天许沐初说要记录一下,看他什么时候腻。他没告诉许沐初,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嗅到半分腻味的征兆。

  “他年前辞职了。”林修翰说:“去南方旅行,有没有回来我暂时不清楚。少爷,您想知道的话,我明天就去查。”

  洛昙深摇头,“不用,随便问问而已。”

  “不过既然说起,我倒是有个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

  “说。”

  “刚与您分手之后,平征状态稳定,但后来工作上却频繁出错,多次请假。”林修翰道:“原因不明。”

  洛昙深摩挲着下巴,“因为我?”

  林修翰叹气,“我并未过多关注,少爷,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他不会影响到您。”

  洛昙深沉默片刻,“如果他需要钱,你再给他一笔就是。”

  林修翰诧异,“少爷,您从不在分手之后介入前任的生活。”

  “我善心大发了不行吗?”洛昙深闭上眼,懒散道:“你看着办吧。”

  林修翰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解。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从和单於蜚在一起,很多行为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每每想起平征那句“不配被爱”,他都有反驳一番的冲动。

  放在一旁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他拿起一看,是单於蜚发来的消息。

  “刚才在工作,没看到。”

  他立即勾起唇角,“想不想我?”

  过了半分钟,单於蜚才回复,“想。”

  他愉快地伸了个懒腰,丢开手机,吩咐道:“不回去了,去鉴枢。”

  与此同时,度过最惨淡春节的明昭迟在电话里道:“帮我查个人……嗯,姓单,单於蜚。”

第59章

  洛昙深喜欢在“事后”腻在单於蜚身上,长腿交缠也好,伏于胸口也好,枕着肩膀也好,总之要肌肤相触,皮肉紧贴。

  这实在是很“双标”——以前与别的“猎物”寻欢作乐时,一旦完事,他便不欲与对方有太多肢体上的接触。隐隐知道承受的一方在情事后需要安抚,也顶多给予一个施舍性的吻。此时自己成了躺在下面的那一位,就跟无师自通了“黏人”这一本事似的,就连去浴室,也要单於蜚从旁搂着。

  “你今天不高兴?”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洛昙深趴在单於蜚胸口。

  他今日忙了一天,晚上这一趟是临时起意,刚才做的时候苦活累活全让单於蜚干了,他只用躺着享受。结束后还耍赖,让单於蜚按摩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有点累。”大概是灯光的原因,单於蜚的眼色比平时黑沉。

  洛昙深挑着眼梢看了一会儿,“只是累吗?”

  “嗯。”

  “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

  单於蜚很浅地笑了笑,“没有。”

  “没有就好。”洛昙深换了个姿势腻着,忽然想起在车里琢磨的事,一个挺身坐起来,将单於蜚罩在身下。

  “嗯?”单於蜚摁灭抽到一半的烟。

  “你……”洛昙深斟酌几秒,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温柔?”

  单於蜚眼中微亮,唇角小幅度勾了勾,“温柔?”

  “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今天会来。”洛昙深说:“我很累,只想享受。你也累,但你还是愿意由着我,纵容我——即便状态不怎么好。”

  单於蜚轻吁了口气。

  “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温柔的一种体现?”洛昙深俯身,气息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蛊惑,“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温柔?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我?”

  房间里没有别的声音,心跳与呼吸的响动彼此交融。

  少倾,单於蜚眸光沉沉道:“我是你男朋友。”

  洛昙深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愣怔着直起身来。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单於蜚重复了一遍,“我们现在在谈恋爱。”

  洛昙深喉结滑动,好像有海水安静地蔓延到他的胸口,在没有星光的夜里,拍打出一圈圈带有腥咸味的细沫。

  单於蜚凝望着他,又道:“所以我应该温柔待你。”

  过了很久,洛昙深才回过味来,一时竟感到一缕说不清的不自在。

  春节之后,再有一个月,洛昙深的二十四岁生日就到了。

  一场小型会议后,林修翰随洛昙深回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询问今年的生日是否需要操办。

  无怪他小心谨慎——对洛昙深来说,“过生日”并非什么喜庆的事。

  可他身为秘书,全然不提生日又说不过去,所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得硬着头皮来问一回。

  “操办?”洛昙深哂笑,“随便过吧,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声张。”

  林修翰立即点头,“是,是。”

  洛昙深丢下手里的文件,走去窗边,双手揣在西装裤里,神色冷淡地看着即将在春日里复苏的城市。

  他本来心情不错,但“生日”两字就像在他脚腕上绑了个千斤重的怪物。他被拖拽着向深渊沉去,周围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潮湿,他没有办法抵抗,连挣扎都是徒劳,直到那些冷湿的触感像蔓藤一样抓住、包围他的心脏。

  多年以前,他很喜欢过生日。

  外祖母会做一桌好吃的菜,哥哥即便在国外,也会准时打来电话。

  童年、少年时代,生日是特殊而美好的日子。

  但哥哥离开后,除了那些巴结、讨好他的人,便不再有人记得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十七岁生日时,他已经被送去国外,接受荒唐的心理治疗,洛运承却以给他庆生的名义在原城大宴宾客。

  那场生日会,实则是追逐权力、金钱、利益的名利场。

  而当时,离洛宵聿去世才短短数月。

  他感到恶心,难以接受,此后的三年甚至拒绝过生日。最近几年,抵触心态才渐渐淡去。

  比起开一场热闹的party,他更愿意在冷清的墓地待上一天,和真正疼爱他的外祖母、哥哥说会儿话。

  林修翰知道“生日”又让他不快了,但还有别的事要汇报,一时也不敢离开。

  好在他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消极的情绪中,片刻,由窗边转过身来,“你要跟我说的,不止生日这一件事吧?”

  林修翰松一口气,“少爷,还有两件事。”

  “说。”

  “周谨川出院了,前天已经带着周仁嘉回到池镇。您给他的那笔钱足够他在池镇生活,之后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原城。”

  洛昙深蹙眉,手指烦躁地在桌上敲动,“今后这家人的情况,不用再跟我汇报。”

  “是。”林修翰点头,“另一件,平征在春节期间就结束旅行,回原城来了,不过现在是失业状态。您上次交待再给他一笔钱,我想确认一下,是否需要给?”

  洛昙深反问,“我不是让你看着办吗?”

  林修翰坦诚道:“我认为您可能后悔了。”

  “啧——”洛昙深笑,转了转打火机,“聪明。”

  “那这笔钱就暂时扣着。”林修翰道。

  “嗯。”洛昙深十指交叠,“我那天……是一时冲动。”

  “明白。”林修翰说:“不过少爷,我还查到一件与平征有关的事。初六晚上,就是您经过他曾供职的书店那天,他在鉴枢用过餐。”

  “哦?”洛昙深挑眉,“凭他的收入,应当不会去那种地方消费。”

  “少爷,您有所不知。每年春节,都有许多收入一般的顾客到鉴枢就餐,算是犒劳自己与家人。”林修翰道:“平征去年与您去过几次,看样子很喜欢鉴枢的菜肴,春节自掏腰包去一回并不奇怪。不过……”

  洛昙深道:“别说话说一半。”

  林修翰正色道:“平征叫过一道需要现场烹饪的菜,是单於蜚为他制作的。”

  洛昙深倏地抬起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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