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 第74章

作者:初禾 标签: 破镜重圆 强攻强受 近代现代

  单於蜚没有待到最后,与谢夫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提前离开。

  “没事儿。”谢羽逍见洛昙深恹恹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大佬认识。”

  连晴高温,即便到了夜晚,路上还是热浪阵阵。洛昙深喝了酒,开不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跟了他五年多的助理陈琼宇。

  陈女士与其说是他的助理,不如说是工作伙伴。创业最初阶段,很多男人都没坚持下来,纷纷离职另谋高就,陈女士仗着年轻,硬是没走,嘴上说着贪图富贵,要抱紧他这颗摇钱树,不能让发财的机会溜走,实则是惦记他在G国救自己于困顿的恩情,一直陪他打拼到现在。

  “你脸色不好。”陈琼宇说:“慈善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对女性向来有礼,此时却不想说话,半天才道:“没事。送我回酒店。”

  陈琼宇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没多说,将车停在栩兰酒店外。

  “我陪你上去?”陈琼宇问。

  “不用,今天辛苦了。”他精神不济,眼下生出些许青黑,“回去早些休息。”

  酒店是五星级,他住的却不是最好的套间。

  按理说,他其实不用住在酒店。洛氏的总部大楼三年前已经变卖还债,拥有的地皮、房产也几乎全卖了出去,但他在原城其实是有住处的。

  楠杏的那套别墅算一处,外祖母家的房子算另一处。

  但他哪一处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没有任何熟悉气息的酒店里,假装自己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泡过澡之后,酒精好似蒸腾起来,他感到头痛。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想的全是慈善会上单於蜚疏离的眼神、微笑,还有那句“你好”。

  那么从容,那么淡然,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七年前,在看到照片与玩具被留下之时体会到的难受又涌了起来。

  那时,单於蜚用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物品告诉他——我放下了,不要了。

  现在,单於蜚用笑容、问候、目光敲醒他——你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他胸口闷得慌,眼眶渐渐发热。

  他以为,单於蜚会显露出与看别人时不同的神色。

  只有一丝,只有一瞬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单於蜚看他的时候,和看一旁的谢羽逍没有任何区别。

  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单於蜚将他从心上撵了出来。

  双手紧抓着栏杆,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心脏在胸膛里一抽一抽地疼痛。

  栩兰酒店,顶级套房。

  单於蜚沐浴之后穿了件丝质睡袍,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里看必须过目的文件。

  秦轩文将一杯醒酒茶放在茶几上,“先生,温度合适,可以喝了。”

  “嗯。”他没有抬眼,显示屏的色彩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寒光。

  秦轩文站了一会儿,“看来洛先生是做足了与您合作的准备,连谢夫人都为他做说客。”

  单於蜚按在触摸屏上的手指一顿,叹息,“今天来与我搭话的不止他一人吧?他很特殊?”

  秦轩文耸耸肩,不像在人前那样谦卑,“您难道没有多看他一眼?”

  “嗯?”

  “他是洛氏的继承人。”

  单於蜚淡淡道:“洛氏如果难以为继,就不会有继承人。”

  “您认为他救不了洛氏?”

  “与我没有关系。”

  秦轩文露出惋惜的神情,“我还以为您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单於蜚这才将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为什么?”

  “他有点特别。”秦轩文实话实说,“至少在气质上远胜另外几位与您攀谈的‘新贵’。”

  “是吗?”

  “您没注意到?”

  单於蜚默了片刻,喝掉醒酒茶,“一个普通人而已。”

  秦轩文拿起杯子,“宁先生知道您在原城,想来陪您。”

  单於蜚看了看时间,以交待公事的语气道:“让他来吧。”

第85章

  自从去了G国,洛昙深就几乎放弃了一切娱乐。

  最初是连睡眠时间都严重不足,哪还有精力考虑娱乐。后来事业渐渐走上正轨,稍微轻松了一些,年纪却不小了,对二十出头时热衷的活动彻底失去了兴趣。

  这几年他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惦记着单於蜚,从未找过别的人,唯一的“娱乐”就是在特别难过时,想着单於蜚自渎。

  同样的事,单於蜚帮他做过很多次。在鉴枢的顶楼套房,在摩托厂家属区冷森森的老房,在废弃车间的背光角落……

  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单於蜚那双生着薄茧的手抚摸自己的感觉,每每想到,就不由自主地分开双腿。

  今天那么特殊,七年来第一次与单於蜚对视,加之喝了不少酒,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轻轻握住自己。

  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那时候他恃宠而骄,为所欲为,单於蜚总是惯着他,抱他去浴室,又抱他回床上,满足他一切嚣张的、蛮横的、不讲理的要求。

  那时单於蜚眉眼都带着笑,亲吻他的额头,让他倚靠在自己胸膛。

  回忆与现实重叠,昔日温柔至极的人已经将他看做陌生人。他难耐地翻了个身,匍匐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哭着释放,耳边回荡着那声没有温度的“你好”。

  楼上数层,单於蜚身下躺着一条白皙的身影。

  萧笙宁来的时候,秦轩文已经离开,套房的卧室里准备着一场情事所需的一切物品。

  “单先生。”萧笙宁刚从健身房出来,一身迷彩运动装,面色红润,周身散发着热气,见到单於蜚也不拘束,上前环住对方脖子,“想你了。”

  单於蜚笑了笑,让他先去洗澡。

  接着,是一场并未投入多少感情,却彼此都感到满足的情事。

  萧笙宁去浴室,单於蜚靠在床头休息,一旁的垃圾桶里丢着用过的套子。

  熏香的浓淡恰到好处,既驱散了弥漫在房间里的情欲之气,又不至于引人注意。

  单於蜚点了支烟。

  浴室里传来不成调的轻哼,看来萧笙宁心情不错。

  每次做完,萧笙宁心情都不错。

  单於蜚觉得这是一种挺稀罕的体质。

  萧笙宁是大学教师,在原大教应用数学。

  应用数学的讲师教授几乎个个刻板,不修边幅,成天与数字打交道,看人恨不得先来个建模分析。萧笙宁却是异类,白天将自己打理得光彩照人,本本分分教书,是全学院一等一的“男神”,晚上本性毕露,求情求欢。

  萧家在原城不算豪门,与以前的洛氏、贺家都没法比,但也做着规模不小的生意,算得上富裕。

  萧笙宁从不理家业,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一窍不通,痴迷数学,留学回来之后靠学术成绩进入原大,兢兢业业工作,学院几乎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富家子。

  用他的话说,去大学教书纯属是完成人生理想,有没工资都无所谓。

  两人两年前相识,默契地成为只寻欢不谈爱的“伴儿”。

  这些年,无数人想爬上单先生的床。

  有心怀鬼胎的,有单纯仰慕的,有幻象嫁入豪门、一朝腾飞的……

  得逞的唯有萧笙宁。

  单於蜚对感情看得极淡,近乎冷情,再美好的人也入不了他的眼,心常年静如死水,任何挑逗都搅不起半分涟漪。

  偏偏那些讨好他的人不仅惦记他的床,还想俘获他的心,结果一样也捞不着。

  他的心思不在情爱上,却不代表清心寡欲,热衷过和尚一般的生活。成年人该有的生理需求他亦有,但随便找个人嫌脏,养小情儿又容易沾上撕不掉。

  萧笙宁的出现,完美满足了他的需要。

  萧笙宁不缺钱,对生意一窍不通,不图从他身上讨权讨名,和他抱着差不多的感情观——那就是没有感情。

  他将人生的重心放在事业上,萧笙宁亦然。

  甚至,萧笙宁比他更看重名声,生怕破坏自己在学生眼中的崇高形象,心里野,却不敢玩得太野,只敢悄悄与他互相慰藉,别的风险碰都不敢碰。

  他们之间,谁也不牵挂谁,谁也不用觉得对不起谁,有需求了就凑一块儿,互相利用对方的身体,平时全无交集。

  成熟,低调,洒脱。

  萧笙宁工作轻松,偶尔乘飞机搭高铁去找单於蜚,满足之后毫不留恋,甚至当天就回到大学继续当幽默风趣的教师。

  情事总是让萧笙宁高兴,一高兴就哼歌。单於蜚也感到放松,却不至于和他一起哼歌。

  对萧笙宁来说,情事是一场无与伦比的享乐,对他来说,却只是纾解生理需求。

  仅此而已。

  萧笙宁以前说:“和我做你都感觉不到快乐,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做?”

  “一定要感觉到快乐吗?”他问。

  萧笙宁想了半天,“不快乐你为什么做?”

  “正常的需求而已。”他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

  萧笙宁不理解,“那也许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做的时候就会感到快乐。”

  他反问:“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做,才感到快乐的吗?”

  萧笙宁笑:“虽然你很好,很多人喜欢你,但我喜欢的是‘做’本身。我吧,对欲望没有抵抗力,喜欢教书,也喜欢‘做’。你恰好是最适合的,温柔,技术好。最重要的是,不可能将我们的关系泄露出去。”

  他也笑,“彼此彼此。”

  “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了,知我一声。”萧笙宁说:“我就去找下一个适合的人。”

  他微蹙起眉,近乎自语:“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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