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六二
袁林翰说罢,走下擂台,仿佛气也消了,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做什么的,径直走到女儿袁欣梅身前,不顾女儿的反对,绑着她一道吃饭去了,“又瘦了,回去你娘要骂我的!”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擂台上插满火把,亮如白昼。
孙、李二人不无得意,相视一笑,携手飞身上台。
两人俱是四十出头,穿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孙灯貌不惊人,带着一股书生气,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李渡秋则是武林中公认的大美女,虽已为人妇,可美貌不减,柳腰纤纤、吐气如兰,清亮的双眸透着秀慧。
李渡秋朝看台上的岑非鱼抱拳,朗声道:“峨眉掌门孙登、李渡秋,愿与岑大侠一战!”
岑非鱼躺了一天,浑身骨头懒洋洋的,加上有些肚饿,便道:“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峨眉派这样欺负人啊?”
孙灯眼中满含歉意,温言道:“岑大侠有所不知。我夫妻二人是道侣,同练《秋水惊澜剑》,彼此的剑招相辅相成,唯有双剑合璧,方能发挥出剑招的威力。今日以武会友,自当竭尽全力。”
白马原以为峨眉掌门是李渡秋,听了孙灯的话,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屑。而后,听得旁人议论,才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原来,峨眉派本是由男子所创,但与别派不同,向来将男女弟子等同而视。上山求学的女弟子日益增多,出过许多的巾帼英雄,令江湖人生出“峨眉派只有女弟子”的错觉。而这一代峨眉掌门,本是要在孙、李两人中选出。可比武那日,他们打得难舍难分,双方互不相让,亦不忍心战胜对方。老掌门认为夫妻两人阴阳调和,携手治理门派能同心同德,故将掌门之位同时传给了两个人。
所以,孙灯此话一出,宾客们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两人既同为掌门,携手出战并无不可。有些人则认为,比武切磋只看武技,以二对一胜之不武。
“诸位无需多言!”岑非鱼受不了众人议论,起身跳上擂台,笑道,“孙掌门既已如此说,岑某断不会无理取闹。任你是两人还是二十人,我不怯战,打就是了!”
孙、李夫妇微笑颔首,道:“多谢岑大侠体谅。”
战鼓雷动,比武正将开始。
“且慢——!在下愿为岑大侠助阵!”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人兔起鹘落跃至岑非鱼身侧。那人戴着个坠有青纱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干净清冽,应当十分年少。
李渡秋波澜不惊,并不轻视这少年,只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是哪门哪派的高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白马笑道:“在下只是个寻常江湖客,姓名微不足道,因天生相貌丑陋,能吓得小儿夜啼,戴着斗笠是为了遮丑。我漂泊零落、无门无派,学得是百家功夫。”
李渡秋点点头,转而问岑非鱼:“岑大侠意下如何?”
岑非鱼喜上眉梢,朝看台上的苻鸾喊道:“取赤炎枪来!”
第91章 共战
《秋水剑》原作《秋水惊澜诀》,是一本包含了多种技法的古武秘诀。峨眉以剑开宗,因刺兴盛,历代掌门均是二者兼修。但毕竟一心难两用,除却第六代掌门江云容天资高绝,同时学成了秋水剑、惊澜刺两般法门,余者皆只能领悟到其中剑法便止步不前,故峨眉弟子惯以《秋水剑》代其名。
孙灯擅剑、李渡秋擅刺,两人实力相当,配合起来如同日月合璧,令蒙尘多年的古武再度绽放异彩。
白马拔出双刀,低声道:“敌强我弱,不如分而食之?”
“咱比他们厉害多了!”岑非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见白马皱眉,才连忙讨好道,“但你说得很对。看他们那样,在家应当是李渡秋主事,孙灯同我一般柔顺惧内。厉害的让给一家之主,我对付姓孙的。”
“不许伤人!”白马对岑非鱼怒目而视,帽檐下的青纱随风飘动,轻轻打在岑非鱼脸上。
“你可真香啊,莫不是个姑娘家?”岑非鱼闭目一嗅,闻见斗笠上的香气,便揶揄了一番,“若在三十招内取胜,今晚换个姿势玩。”
白马面无表情:“斗笠是袁姑娘的。”
“女人的脂粉气真是熏人!”岑非鱼手一抖,枪头砸在地上,险些刺中自己脚掌。他挽了个枪花,直奔孙灯而去。
同时与两人对战,关键在于攻隙击弱。
岑非鱼实力强悍,毋庸置疑,孙灯同李渡秋相视一眼,决定先试试那半道杀出来的无名客。他瞬间拔剑出鞘,向白马急攻而去。
岑非鱼看穿了孙灯的打算,将枪一横,挑开对方的真武剑,笑道:“孙掌门,你的对手是我!”
然而,岑非鱼的笑容还未退去,他的枪便被斜里冒出的分水刺架开。
李渡秋轻功非凡,一步跃至岑非鱼身侧,竟似电光闪现般无声无息。她同孙灯默契无比,配合起来,两招便将岑非鱼逼退,挑眉笑道:“想拆散我夫妻二人,你还未够火候呢!”
岑非鱼头一次见识到这般默契的配合,感觉甚是新奇,后退一步,同那两人拉开距离。
白马见状疾行上前,半道截住孙灯的去路,用双刀锁住对方的剑,向后一拉,再出其不意地向前一推,运起内劲,直把孙灯甩出四五丈远,将战场分为两团。
李渡秋身法轻灵,一对分水刺使得出神入化,仿佛两条双头银蛇般死死咬住岑非鱼的赤焰枪。
擂台上火光虽强,但两人过招极快,旁观者几乎只看得见黑暗中火花四溅。
两人呼吸间过了四五招,打得难解难分。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将擂台上的火把刮得火焰窜天。
岑非鱼正向后退,险些被火舌舔了后衣领,他惯爱风度,绝不愿让自己形象狼狈,一个矮身向左闪避,被远处的孙灯觑见破绽。
恰在此时,白马的斗笠差点没被风吹掉,连忙腾出手来将系带扯紧。
孙灯算准时机,连使四个“梯云纵”,原地跃起数十尺,凌空俯冲,挥剑攻向岑非鱼下盘。
“好俊的轻功!”白马见周望舒使过这招,早早预料到了孙灯的目的。但他并不追击,而是双手横持两刀,催动真气、旋身一转,生生甩出两道肉眼可见的银白剑气。
两道剑气在空中纠结成一个“十”字,如风火轮般疾速旋转着直奔孙灯后心而去。
孙灯耳朵抖动,显是听见了风声,可他手上攻势不减,看似不管不顾,实则已将背后完完全全地交给了李渡秋。
李渡秋不负孙灯信任,一步跃起,挥刺连削,化去两道剑气。只不过,她正在同岑非鱼交手,跃起时被对方用枪击中脚踝,跳起的高度比预料中的矮了两寸,不仅被白马霸道的真气撞飞数尺,手臂被划出一道血口子,更是未能完全截住真气。
再看孙灯。当他冲至岑非鱼面前时,才发现岑非鱼眼中带笑,显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来攻,心下暗道糟糕,可收剑为时已晚。
“孙掌门来投怀送抱啦!”岑非鱼狡黠一笑,把枪换将至左手,以横扫千军之势一枪拍开孙灯的剑,用枪头的钢托卡住剑柄,借着余力缴了孙灯的械,一抹鼻子,“在下可是有家室的人。”
孙灯连滚数圈,捡起真武剑,同李渡秋汇合,关切道:“伤势如何?那小辈下手怎如此不知轻重!”
白马满心歉意:“对不住。”
“无妨,刀剑无眼。”孙灯是有气度的,只在气头上瞪了白马一眼,继而摇摇头,收起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