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刚圈
凌旭一下子愣了,“不读书?”
他本来打算跟往常一样,先把天天送去幼儿园,然后再去悦购城市广场开业典礼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哥哥。可是天天说不读书,那他要把天天丢哪里去?
小孩子睡不够,翻个身还想要继续睡。
凌旭起了床,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把天天交给老板娘帮他看一天。不过出去蛋糕店发现老板娘还没来,老板娘也不是天天都会过来,没有办法,只能够回去叫天天起床,打算把天天一起带去。
天天没睡够觉,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凌旭催促着他,“快点快点,”动手帮他挤牙膏。
刷牙洗脸,然后换了衣服,凌旭拉着天天出门。
早饭是在街边的小摊贩那里买的鸡蛋灌饼,一边走一边吃,悦购城市广场距离这里挺远的,凌旭没打算打车,拎着天天去坐公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而且开业典礼具体什么时间开始他没查到,也不知道凌易有可能出现在哪一个环节。
周末的公交车上还是挤满了人,天天要用两只手拿他的饼,凌旭就只好一只手绕过面前的栏杆拎着天天的衣领,不让他摔了。同时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拿着自己那个饼。
凌旭突然都觉得这个爸爸当得太不容易了。
天天随着汽车前进就一直在晃来晃去,好几次险些栽到前面人的腿上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凌旭蹲下来用纸巾帮他擦嘴,胡乱捂了两下,说道:“可以了。自己站稳。”
于是天天选择了抱住他的腿。
到达悦购广场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半了。
因为新开业有大幅度的酬宾折扣,所以今天整个购物广场人流非常密集。又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一下空调车凌旭就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
周围来往的人太多,他害怕天天给挤丢了,于是朝天天伸出一只手。
天天自己也害怕给挤丢了,连忙抓住了凌旭的手。
在不规则的商场建筑前面是一片挺大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一个喷水池,这时候正在喷着清凉的水雾。
广场周围绿化非常漂亮,也摆放着不少长凳供行人休息。
凌旭牵着天天的手,看着前面建筑上方偌大的“悦购”两个字,突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说他爸爸已经去世好几年了,那悦购能够发展到现在,应该对亏了哥哥的功劳吧?
凌旭今年二十七岁,比他自己最初照镜子时以为的过去五、六年时间还要久一些,已经十年了。
他在刚刚知道自己二十七岁的时候有些吓到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老,竟然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对于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来说,三十岁的男人都可以叫一声叔叔了。
他二十七,天天五岁,那么天天出生那年,他大概二十二岁的样子。二十二岁,那时候他到底跟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呢?
凌旭一直胡思乱想着,还有,如果他二十七岁,那么凌易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吧?真是做叔叔的年纪了啊?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结婚有孩子了?
看着前面广场中间铺设的红地毯和搭建的剪彩的台子,这时候好像还只有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凌旭并没有在人群中间发现哥哥的身影,于是牵着天天的手往商场里面走去,说:“走,我给你买件新衣服。”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旭是真心打算给天天买件新衣服穿的,顺便给自己也买一件,身上这些衣服看起来也太旧了。
可是在商场里面转了一圈下来,凌旭傻眼了,他取了一千,现在用来还剩九百多,竟然就只够买一套童装的钱,而他看上一件男装衬衣,随手一翻吊牌就是两千多。
“怎么不去抢!”凌旭有些生气。
他高中的时候花钱也大手大脚,衣服都是穿的那时候的好牌子,可是进商场一件夏装差不多也就一、两百,怎么可能两千多?
发完脾气,凌旭又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给小孩儿夸了口要买衣服,现在却根本买不起。
不过天天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对凌旭说:“爸爸说了,我们穿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什么爸爸说?”凌旭不满意他的话,“我就是你爸爸。”
天天显然不想承认。
其实凌旭从来没有尝试过去了解天天的想法,天天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他的生命里面最重要的人就是他的爸爸。最初对于凌旭失去记忆这个事实,天天一知半解并不怎么明白,可是他很快就发现爸爸不认识他了。
换做别的小孩,大概会无助地嚎咷痛哭,但是天天偏偏是个早熟又懂事的孩子,他只能够强忍下心里的巨大惶惑,一边难过着一边却又要紧紧抓住凌旭,不让他丢下自己。
天天还是被凌旭一开始的行为给伤到心了。
既然买不起衣服,凌旭对天天说:“爸爸请你吃冰淇淋啊?”
天天摇头,“不要。”
凌旭说:“为什么不要?那么热的天,吃冰淇淋多好?你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不管天天是真的不想要还是假的不想要,凌旭还是带他去商场外面的麦当劳,一人买了一个蛋筒冰淇淋,然后坐在了广场的长椅上面。
这外面没有空调,夏天的太阳晒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出汗了。可是因为凌旭不想错过了凌易,所以还是选择在外面等待着。
一边吃冰淇淋,凌旭一边问天天,“见过你——”他停顿一下想着该怎么称呼,随后说道,“大伯吗?”
天天摇头。
凌旭看到他手里的冰淇淋化了,有一滴奶油往下滴落,连忙伸手去接,不让落在他衣服上。随后自己把落在手指上的奶油舔了,然后告诉天天要转着吃。
听天天说没有见过凌易,凌旭茫然了一会儿,又问道:“见过你妈妈吗?”
天天还是摇头。
谁也没见过,这孩子好像从出生之后,就只有他一个亲人。
凌旭觉得失落,把手里最后一点蛋卷啃完,不抱希望地问道:“那你见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