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小凡
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孟辛对陈可印象已经不好了:“没空。”
“好吧,你不去。”孟辛忙成什么样子,何舒碧又不是看不到,儿子爱学习也是好事,“等你高考完了再请她们吃饭。”
她这么说就代表她和孟正宇要去了,孟辛不知为何对陈可毫无好感,遥远的记忆不能消除他对那母女俩的反感,但确实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也不敢在何舒碧面前说出自己的怀疑。不然就算是真的没有,那也是要翻天的。
*
陈可和孟家夫妇常常聚会,照她的话说,她在A市就只认识何舒碧了,当然要拉近生疏了好多年的关系。何舒碧和老朋友见面心情也不错,有时候和孟正宇一起赴约,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自己去。
孟正宇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得出差,一差得半个多月,他一不在家,孟辛就又要跑到徐简那边住,何舒碧没有需要操劳的地方,本想和陈可约,但陈可也回C市了。何舒碧一下成了没处可去的,无聊得给孟正宇打电话。
孟正宇和她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几句就想挂电话,这就把何舒碧惹生气了,两人又在电话里吵了一架。
孟正宇之前为了孟辛自觉是忍了她不少气,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消停,没事找事,这次回来就没回家了,直接去了公司宿舍,前段时间的和平陡然破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徐简从孟辛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他家又出幺蛾子了:“高考前你都来我家住吧。”
二模的测试里孟辛成绩和一摸差不多,考虑到三模为了给学生信心,会降低难度,并不值得参考。
孟辛极力抑制住那种紧张,可徐简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实在不希望孟家那对父母再给孟辛添加什么压力了。
想了想何舒碧,再想了想还有三个月不到的高考,孟辛叹气道:“好。”
尽管他觉得何舒碧是不会同意的。
事实确实如此,何舒碧虽然觉得两个考生一块能更好复习,可明明有家却跑到别人家里长住,这简直是在挑动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她一听就反对:“开玩笑!这怎么能行!人家徐简能同意?”
“就是徐简提出来的。”孟辛和她对峙着,被她吼得耳蜗都在隐隐发痛,“他家长已经同意了。”
“你什么意思!”这段时间和孟正宇的不愉快,让何舒碧脾气更加不受控制,“你跟人说家里不能住吗?”
“不是。”孟辛觉得十分疲惫,高三以来他还没什么时候觉得不累的,“只是我们俩同吃同住,学习起来比较方便。妈,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担心。”
他轻轻地说完了一句,拎着整理出来的行李袋往门口走,那背影在何舒碧眼里与孟正宇何其相似,她失神一刻,大叫:“你给我站住!”
和孟正宇不同,她一喊,孟辛就站住了。他的耳朵里嗡嗡轻响,转过头。
何舒碧脸上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为什么不肯在家里住?”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孟辛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离高考越近,他身上那根弦紧得简直要发痛,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放松不下来,这时对着何舒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高考那天我和徐简一起出门,放心吧。”
说着,就不再管何舒碧,踏出门,下了楼。
徐简就在楼梯口等着,看人下来,赶紧迎了上去,视线谨慎地在孟辛的脸颊上滑过,何舒碧素行不良,他实在是怕她又打孟辛:“没事吧?”
“没事。”孟辛眉头皱得死紧,他担心地朝楼上看。何舒碧并没有追下来,毕竟他不是孟正宇。
徐简拉住他,追问:“你怎么了?”
孟辛摇头:“没什么。”
徐简上下打量他,打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把他行李接过,塞到自行车的前筐里:“等高考完了就去考个驾照吧,开车还是比较方便。”
孟辛忧心地“嗯。”,熟门熟路地坐到后座上,大概是太累了,他都没有坐直,而是往前靠在徐简的背后。
徐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累了?回去先睡一觉吧。”
清风拂面而来,孟辛出神道:“我想去喂鱼。”
“好啊。”徐简不能回头,便冲前面点点头,“我们去喂鱼。”
*
徐逸是很欢迎孟辛来住的,有孟辛在,家里比较有人气。他专程请了一个钟点工,来家里做饭,中午晚上两顿,让徐简能省了这个功夫。
孟正宇知道孟辛跑徐简家里去住了,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了问情况。孟辛本以为他是有意见的,没想到孟正宇在电话里说:“其实我本来就想让你问问你同学能不能让你住一段时间的。”
孟辛很意外。
“在别人家里住,自己自觉点,他家伙食开得怎么样?”孟正宇听孟辛说还好,便道,“找一天我给你送钱过来,还是要给人家伙食费住宿费。”
完了又让孟辛找徐逸来接电话,跟人道谢。
孟正宇这次这么通情达理当然很好,可同时孟辛也觉出点不一样来。或许只是孟正宇觉得孟辛正值高考,住在徐简家能静下心来学习。
也或许是他对那个家,没有多少归属感了。
孟辛又打电话回家,何舒碧听说孟正宇也同意了,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淡淡道:“那你自己听话,别给人家添麻烦。”
家里的不和谐像个挥之不去的隐忧梗在孟辛心里,他不想和徐简说,也没人可说,恰恰后面这几个月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一重叠一重的压力,让他开始在晚上失眠。
这样当然是不好的,可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恶性循环,长时间失眠让孟辛整个人都非常烦躁。
徐简只当孟辛是面临高考的反应,也有点没办法,同为考生,而且作为一个要加分且成绩优异的考生,他对孟辛说什么都不对。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只能什么都不说,孟辛顶着一团乌云,脸色郁郁,和徐简的交流变得愈发简单。
想吃什么,这道题怎么写,明早多少点起床……
和其他人就基本没什么交流了。
长久的缺乏休息让孟辛身体状况不太好。他时不时觉得脚底轻飘飘的,头却很重,有种快要被透支了的感觉,有时候早上起来,他不仅觉得晕眩,还有轻微的耳鸣,必须得缓一缓才能恢复正常。
然而现在不能松劲儿,一点都不能。他每天都要对自己说:马上就要结束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熬过去就好了。
熬过去就好了,几乎每个高考生都这么想,教室墙壁上的日历本变得很薄。天气渐热,学校在三模之后已经不考试了,只把试卷发下去当作业做。老师们越临近高考反而把节奏放得越慢,不管科任老师也好,班主任也好,对学生们一个赛一个的温柔,就是想让气氛轻松点,怕学生压力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