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水浊流
此时的喻子清压根没想到被自己留下萧府的杜蘅怎样了。
翌日清晨,祁珩和喻子清一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对上了祁墨和祁珏二人,祁墨意味深长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祁珏见祁墨离开,也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匆匆溜走。喻子清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人一头雾水。
祁珩上前拉拉他的衣襟,将他脖子上的吻痕遮去了,喻子清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俩人为什么会是那样对我表情。尽管自己在祁珩面前不要脸,但在岳父大人和小姨子面前还是需要要点脸面的,万幸的是没有被祁伯母看到,否则就真的丢脸丢到婆家了。
杜蘅早早地就醒了过来,端坐在床上等着门口有声音响起,直到思源来叫自己起身,也未听到祁珏的声音,便翻身下床跟思源庄珏打了个招呼便跑去了祁府。容楚起来后不见杜蘅,一听说杜蘅去了祁府,开始编排杜蘅,说杜蘅意图破坏王爷和将军的感情。
几人闻言大笑,直到喻储溪和东方祭起身才止住了笑。柳佩佩没有娘家,二人便省去了回门这档子事儿,快快活活的过着二人世界,柳佩佩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萧颐恩却已是个宠妻狂魔。
在喻子清同喻储溪说自己意欲回迦南祭拜父亲的事情之后,喻储溪便让他在中元节之前抵达迦南,带上宋允和容楚一起前去,给文苑王府的亡魂修缮一座陵园,直到中秋节之后再回长安。
喻子清觉得此方法可行,便答应了下来。王府上下开始准备带往迦南的东西。文苑王府早就已经毁得一干二净,此番前去几人只能住驿馆或者客栈。
来到迦南之后先是找了落脚之地,在安顿好了之后几人又出了门。客栈老板见几人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且不是本地人口音,便觉这应该是哪儿来的王侯将相之子,好生招待着。
思源带着几人在各处巷子里兜兜转转着,在出了最后一个巷口之后终于找到了老者和老妪的家。
八十多岁的两个老人此时一人躺在一张藤椅上在院中晒着太阳,老者手中还拿着一把蒲扇,正给老妪纳凉,喻子清觉得时分好笑,你说你都晒太阳了干嘛还要吹点凉风呢?
两位老人尽管年事已高,耳力和眼力却比寻常的老人家要好上了几倍,二人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齐齐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时,喻子清差点哭了出来。
两位老人的脸变得如同枯树枝一般,皱巴巴的长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清亮的光,老者丢掉手中的蒲扇,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喻子清的手,上下看了看,转头朝老妪喊道:“老婆子,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小王爷回来看我们啦!”
老妪闻言连忙跟着跑了过来,对着喻子清的脸就是一通摸,喻子清低下头,让老妪摸了个够,尽管他们手上的老茧刺得自己的脸生疼,但这样的感觉,他很是怀念,以至于两位老人去世后的很长时间里,喻子清都会时不时地想起那日痛得让人恋恋不舍的触感。
“是小王爷,真的是小王爷,没想到我老婆子还能活着再见到小王爷呢。”老妪笑着看向了祁珩,“你不是那个当年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崇圣庙的那个小公子吗?”
祁珩点点头,温声道:“是的,老奶奶,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老妪和老伯笑作一团,故人再见时,秋分叶落日。庭院中还未落满黄叶,秋意就在人们的心尖上蔓延开来。
宋允和杜蘅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几人围着院中的石桌坐下,吃了久别重逢的第一顿团圆饭。饭后容楚和思源去收拾碗筷,宋允和思源则是帮两位老人劈柴挑水,忙得不亦乐乎。
喻子清和祁珩则是与两位老人坐在院里闲聊。凭借着女人天生敏锐的直觉,老妪看出了二人的关系,老者则是有些迟钝,在老妪几次三番的暗示下,才看出了一点眉目。
“你们两个可曾想过以后会面临怎样的问题”老妪正色道:“没有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也无为人父母的喜悦,这些,若是你们过了不惑之年,定然会想要索取,但你们给不了对方。”
祁珩点点头,接过话来,“奶奶您说的这些我都懂,甚至曾经有想过若是他日丨我内人为我诞下一子或一女我会有多开心。但我当我再次遇见述卿的时候,这些东西在我脑海里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我心里想的念的在意的都只有述卿,他受了太多的苦,我就算用我往后的余生与弥补,也弥补不了多少。”
喻子清别过脸,不想让祁珩看到自己眼中满盈的泪水,长这么大除了祁珩,没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杜蘅不算,第一次从祁珩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他真的很感动。
老妪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老者一把扯住 :“老婆子,如今你我都已是耄耋之年,这小年轻们的思想早已与我们不一样了,况且祁公子都如此说了,你还不放心他吗?”
“我只是给他二人提个醒,前路漫漫,人生浮沉,天地为炉,谁不是在艰难的度日,唯有小王爷,我不想见到他被这些伤了心。”
老者摇摇头,对老妪的话表示否定,“此间少年,唯有祁公子一人能将小王爷捧在手心,也唯有他能护小王爷一世周全,既然如此,你又何须多费这心思。况且你我还能活几年担心这些,倒不如用这些时间好好和小王爷和祁公子叙叙旧呢。”
喻子清将眼泪尽数逼了回去,天色越来越暗,他担心两位老人的身体,便将他们送回了房间,思源和容楚正帮杜蘅和宋允劈柴,见四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一半,喻子清便和祁珩先回了客栈。
迦南的夜不同于长安的夜。长安城繁华,夜晚街上行人依旧纷纷,而迦南则是人烟稀少,到了晚上街上行人只不过二三,两人手牵手走在街道上,也无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述卿,想哭就哭吧。”祁珩抓紧喻子清的手道。
喻子清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祁远山你有毛病啊?喜欢看人哭,老子很坚强不需要抱抱,你懂不懂?”
祁珩摇摇头,“不懂,但我不想你难过还要憋在心里就像你说的,你我已经拜了高堂,我是你夫君,有义务让你过得开心。”
第79章 Chapter79
喻子清被祁珩的言论搞得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犹豫了,两秒之后他决定不笑也不哭。
“凭什么你是夫君小爷我也是个带把的,你才是媳妇!”喻子清话一出口路过的行人被他吓了个激灵,连忙快步走开,喻子清见到那人的反应一下子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祁珩上前抓起喻子清等我手,两人往客栈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喻子清突然站住脚,“祁珩,我想去王府旧址看看。”
闻言祁珩带着他掉转方向,二人来到了文苑王府的残垣断壁面前驻足凝视着前方。
昔日欢声笑语的王府,如今已然荒凉得如同北大荒中的一片荒芜之地。
文苑王府枉死亡魂无数,外人断不敢在此遗址上修缮新居,这些孤零零的残垣断壁便一直那样存到了如今。喻子清走上前,坐到了一处裸露的青石板上去,祁珩站到了他旁边。
“祁珩,这里是马房的位置,”喻子清开口道:“你还记得那年我去马房叫思源,你听了我去了马房之后始终要站得离我三尺远吗?”
“记得,那时候你身上真的有味道。”祁珩毫不客气的道。他当然记得,那时候的他可比现在端方雅正多了,虽然现在他也如此。
“切,还不是因为你祁珩洁癖!”喻子清看着满目疮痍,心下已经生不出悲凉之感来了,该痛的都已经尝过了,那种蚀骨般的感觉,真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祁珩不再言他,将喻子清轻轻拥入怀中,“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所有的怪癖,都变成了只爱你一个人。”
夜色笼罩着大地,月明星稀,月光皎洁,虫鸣伴着远处的丝竹管弦之声,显得更加的寂寥无比。喻子清起身亲了祁珩一下,随即大步离开了这残垣断壁。
过往云烟成雨,再如何介怀,都抵不过变成一捧黄土,洒了便是,时间往前走,流水往海流,人,终究也要走向未来,哪怕遍体鳞伤。
二人回到客栈时容楚四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栈大厅内行酒令,也就是宋允和思源在拼,容楚被禁止喝酒,杜蘅则是为了喻子清的安全滴酒不沾。
喻子清见状无奈的扶额,容楚一杯倒,思源也差不多。当年思源戳祁珩胸口说小王妃怎么硬邦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祁珩在一旁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考虑自己要不要避开思源,免得再说一次王妃硬邦邦的。
抬脚就要上楼,偏偏容楚这个事儿精又开始出来搅局。“公子公子,这,这,快来一起喝酒啊!”他端着手中的花茶如是说道。
喻子清好笑的撞撞祁珩,朝四人努努嘴,便走了过去,“宋允,你可真是心大,居然敢跟思源拼酒!你不知道他酒品贼差吗?”
宋允摇摇头,“他自己要拉着容楚喝的,就容楚那样,我怕他还没喝完一杯就把人家的客栈给点了,我就替他来跟思源拼了,反正我也许久未曾喝酒了!平日里陛下公务繁忙,我哪有机会。”
喻子清翻了个白眼,合着这趟出来哥您是来度假来了,说好的保护我呢?宋允像是看出来喻子清的心思,举着酒杯到:“王爷身边有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还有一个我和容楚教出来的护卫,就不差哥几个的保护了!”
喻子清啧啧两声,推推还在喝的思源,“思源,是宋允输了,他喝,不是你喝!”
“什么?王妃来了?王妃太硬了,跟个男人似的,王爷换一个吧!”思源打了个酒嗝,熏了旁边的杜蘅一脸。
“……”祁珩觉得还是先回房吧,免得被思源洗脑,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