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小凡
靠另外一面墙的地方有一张原木的大方桌,上面布满了草稿纸。
莫易生坐在窗边,前面就是画架和画布,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严海安没有立刻打扰他,而是把蛋糕和装着可乐的塑料口袋放在桌上,先整理了一番散乱的草稿,上面都是设计稿,看得出莫易生是想画一个大场面。他是很学院派的古典画派,画面里是合理的构图和优美的形象,这幅人物众多的画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和混乱,反而在热烈中有种使人舒服的平衡。
严海安绕到莫易生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莫易生作画。直到照在地上的阳光移动了一段距离,他估算着差不多时间可以告一段落了,才出声打断:“易生,来吃点东西吧。”
莫易生被他一打岔,用手掌揉了揉脸,朝窗外看了一眼,才转回头,脸上还是茫然的。
严海安起身到桌边取了饮料和蛋糕,明知故问:“又没吃饭?”
“我没想到这么晚了。”莫易生放了画笔和调色盘,蹭到严海安身边,又揉了揉脸,下巴沾了一抹颜料,这让他看上去毫无防备。
严海安无奈地伸手帮他擦了擦:“去洗个手,来吃点蛋糕。”
莫易生听话地去了洗手间,严海安捋起袖子把他用过的笔收在一起,放进画架脚边的金属洗笔桶里,里面装了半桶洗笔剂,严海安看了看,还可以反复用几次。
室内突然响起钢琴乐,闷声闷气的,严海安抬起头找了一圈,最后在沙发的坐垫夹缝里抽出莫易生的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莫易生对严海安完全就是事无不可言,严海安只瞄了一眼那个陌生号码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易生吗?”男声似乎有意压低了声音,这造成了一点点暧昧的氛围,“画怎么样了?”
严海安一脑门问号挨次闪过,电光火石间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他客气地道:“孙先生。”
那边沉默了片刻,孙言嚣张地反问:“你谁?”
不知他从哪里搞来莫易生的电话,严海安心里焦躁,语气平静:“我是莫易生的朋友,他现在在盥洗室。孙先生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站在莫易生旁边那个人吧?”孙言笑了起来,“你们画室在哪里?”
“孙先生要看画吗?”严海安也笑了,“这样吧,让易生先打个粗稿给孙先生看,孙先生看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现在太早了。”
即使隔着话筒,孙言话里的漫不经心也很清晰:“你知道我是来看什么,别碍事。”
严海安忍不住揉了揉鼻梁,声音依然是营业式的耐心和亲切:“我不明白孙先生在说什么。”
孙言嗤笑一声:“好的,不明白先生,告诉易生,我近日内会上门拜访。”
不再给严海安说话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
严海安看着电话,长吁了一口气:“真麻烦……”
第3章 慢慢来
“我脸上没擦干净吗?”
莫易生咽下蛋糕,斜着眼睛看向木着脸的严海安,下意识地擦了擦下巴。
严海安安抚地冲他笑了笑:“刚才孙先生打电话来。”
“哦……”莫易生想起那天一面之缘的孙言,惊讶道,“问画的事情?他还真上心啊。”
“他说之后有空会来画室一次。”说到这里严海安就脑仁疼,既然已经引起孙言的兴趣,那之后再躲就没意义了,而且对这种人而言说不定越躲他越有兴趣。
严海安沉吟片刻,看着莫易生打了个预防针:“虽然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是孙先生这个人我们最好不要得罪,所以还是得专门接待一下。”
这句话处处戳莫易生的雷点,他这么一说莫易生就皱起了眉头:“我不想应酬。”
老实说莫易生这非黑即白的处事原则老实说也着实让严海安有些担心,太不适用于社会交际了:“易生,你答应过我什么?”
莫易生孩子气地埋头吃蛋糕,并不想理他。
看这样子不会被孙言三言两语拐走,严海安摇摇头,伸手帮他拧开可乐:“再怎么样都要露一面,好吗?其他我来处理。”
莫易生把整块蛋糕吃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严海安道:“对了,他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他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莫易生一听,才真是烦得要死,“李姐?”
“应该不是。”如果是李卿,至少李卿会给自己提前说一声,严海安看莫易生拿过电话,干脆地摁了关机键,然后冲严海安耸了耸肩。
严海安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莫易生吐了口气,把嘴一擦:“改不了。反正联系不上我的人会联系你的,我去画画了。”
一旦莫易生投入新的创作,严海安基本上就要变成一个保姆,至少拿出一半的心思放在照顾莫易生上,另一半里还要忧着不知何时上门的孙言。
没过几天,孙言上门了。
春末的温度还算宜人,严海安接到了前台小妹的电话,从工作室走到楼下。孙言穿着短袖和休闲裤,手肘靠在前台的桌子上,压低墨镜环视了一圈画室。
画室里来学画的都是女孩,严海安敏感地察觉到大部分的视线都若有所无地扫过孙言,嘴角情不自禁地抽了抽。
他迎了上去:“孙先生来得真突然。怎么不先通知一声?”
孙言取了墨镜挂在胸前,歪着头,仿佛第一次正眼看严海安。严海安保持微笑,任他打量。
末了,他嘴角带了点无所谓的笑:“这不是打不通电话吗?”
“啊。”严海安露出点让人信服的意外,“易生一旦开始新作就特别投入,说不定手机没电了也没发现。”
孙言也不知信了多少,没有接话,往严海安走来的方向看:“易生在上面?我来接他吃午饭。”
“他还在睡觉。”这话并不是撒谎,严海安对他解释道,“他画起画来没日没夜,昨天又是熬了一个通宵,拖到不得不睡了才会眯一会儿。”
“这样可不行啊。”孙言令人看不懂地一笑,“对身体不好。”
严海安附和道:“我也这么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