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若两狗
庄晏心说这可真是廉颇老矣尚能揍否,就这拍桌子的力度把他拍个筋折骨断骨估摸着都是手下留情了。他不能确定自己这一推门是不是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了,于是只好站在门外赶紧编辑了条信息,没有发出去,按灭屏幕,只待事态紧急一键求救,就这岛上这一亩三分地,徐且行绝对来得及回来给他收尸。
门倏地被拉开,庄晏手一哆嗦,赶紧把手机塞回兜里,抬起头。徐妈妈看见他也一滞,冲他温柔地笑笑,然后一脸焦急地匆匆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庄来了?快进去吧,阿姨先去给叔叔找个药吃上就回来做饭。”
庄晏赶紧说:“叔叔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这边虽然没有大医院但是有个卫生所,要不要我先去请过来?”
徐妈妈摆摆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气不得,一气就要心口疼,我们带药来了。”
庄晏又说:“那我帮您去拿吧,我跑得快。”跑的不快就要和狂化boss同屋养蛊了。
徐妈妈又摆手:“行李在小钱那屋放着呢,收的乱七八糟的,怕你找不到,没事,阿姨自己去就行,你进去找叔叔吧。”
庄晏不敢再耽误,赶紧表示理解就让开放徐妈妈走了,他不舍得用目光将徐妈妈送到看不见为止,这才提起一口气迈进屋子打量情况。
徐爸爸正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气的仰靠在靠背上直捂胸口,皱着眉哎哟哎哟的还不死心地看着掉在地下的平板电脑。
庄晏眼里见儿本领max,他准确分析客户需求,努力踱了过去,上前俯身把平板电脑捡了起来,正要递还给徐爸爸,手都伸出去了,垂眼一瞥,又一下子收回来盯着翻了两下——满屏都是徐且行的黑料楼,穷尽诋毁,比他前两天看到的还假还难听,满含恶意胡编乱造,恨不得把徐且行给钉进烂泥里。
庄晏也瞬间怒气冲顶,砰地一声拍在沙发边的茶几上:“胡说八道!”然后忍不住把手藏在了背后——嘶,可太疼了吧。
徐爸爸本来伸出来接平板的手又回去捂着胸口,同仇敌忾地憋出一句:“哼!”
庄晏又胡乱翻了两下:“这些营销号真是有奶就是娘,昧着良心收钱说瞎话,我看给他们钱让她们说自己是傻……傻子他们也干!”脏话堪堪脱口而出,好险好险。
徐爸爸手捂胸口仰头倒了几口气,又:“哼!”
庄晏还没分清这哼的含义,徐妈妈就一阵风似的进来,从手里的小瓶子里倒出几粒小药丸,往徐爸爸嘴里一塞,捏着他的下颌一抬:“咽下去了吗?”
徐爸爸点点头,徐妈妈松了口气,再回头看庄晏的笑容就真心很多:“饿坏了吧?阿姨这就给你们做饭去啊,很快就好了。”
庄晏正要说下去帮忙,余光瞥见徐老爷子吃了药不那么激动了,但怒气沉沉垂眸不语的,他怕徐老爷子和徐且行之间有隔阂有偏见,万一要是被那些洗脑包洗了一星半点的,信以为真误会了徐且行,那可真是太让人上火了。他犹豫了一下,等徐妈妈出门以后赶紧解释安慰,表示这都是常规操作,这么大规模的黑肯定是有组织的,不是竞争对手就是对家粉丝,都是子虚乌有乱说一气,钱多宝他们用不了两天就能查出来是谁干的——重点是千万一点都不要往心里去啊。
徐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还用别人教我”然后不服输地对二度进来拿东西的徐妈妈说道:“快去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看看你儿子这事儿,赶紧弄个办法出来!”
徐妈妈诶了一声,拽过浴巾擦了擦手,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徐妈妈在这边刚说了个:“喂。”徐爸爸就在旁边不满地叫嚷道:“外甥都让人黑成泥鳅了,这舅舅还不知道在哪儿日理万机呢,还什么我保证让他出淤泥而不染,他现在就是淤泥本泥了!”
徐且行舅舅跟徐且行是一个性子,所以自来和姐夫这老顽固也是针锋相对,本来也是焦头烂额怒气中烧的,早早勒令公关部已经开好了会团团运作起来,正想哄着他姐道歉。此时一听见这话也扯着脖子把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肯定是没有天天喝茶画画指使别人干活的高雅之士闲!你这么眼里不揉沙子那不如我给你个任务吧,你能做好以后你说一我不说二,怎么样?”
徐妈妈和庄晏无语地听着两个加起来一百来岁的人跟小学鸡一样逞凶斗狠,对视一眼,徐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见笑了。”
庄晏被这激烈的家庭氛围震慑了,抿嘴摇了摇头,表示笑不出来。
徐爸爸最受不得激将,压根就不服这带坏儿子的小舅子,从小就撑着他儿子跟他对着干,可不是个东西,此时一听他下战书,马上就一口气答应下来:“什么任务!你说!”
舅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徐且行反黑站站长,皮下,懂吗?”
第74章 第七十四夜
徐且行最近纳闷的发现,老头子对庄晏的印象似乎并没有受到他一贯负面形象的连累,似乎反而还发展成忘年交了。
他拍了一上午体力戏份,演的是跟着原住民利用地形游击抗倭,他的角色是个小白脸,四体不勤,跑的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这连滚带爬就很实打实,也没个替身什么的,幸好他的戏服是长衣长裤,但连卡几条下来,破皮豁口是没有,青青紫紫也不少。
徐且行一进门就拐进了卫生间,反手把衣服往上一卷脱下来放在一边的浴巾架上,拧了条浴巾赶紧擦擦身上捂出来的汗和蹭上的泥,擦完一遍,又干净又凉快,舒服的吁了口气。
还没等他换件衣服套上,卫生间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条缝,他还以为是他妈,怕他妈看见自己身上的淤青心疼,赶紧抖开浴巾挡在身子前面:“我这儿擦身子呢,这么大人了也要有点隐私吧多不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一张脑门上贴了“我是不高兴”的严肃脸从门后露了出来,徐且行很意外。
大概是因为他们爷俩日常的相处方式主要是互相视而不见,哪怕都在方圆十平米内,想说句什么也得让他妈传话那种,所以他没自作多情的觉得老头儿是来找自己:“上厕所?”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好像神情有点尴尬似的:“嗯。”
徐且行想把浴巾撤了穿件衣服,又怕老爷子看见他露出淤青认为是故意卖惨,特意给他看的。手上才有点犹豫,老爷子眉心拧紧,川字纹经年累月,像一条深沟,咳了一下,不满地道:“谁稀罕看,还挡起来。”
徐且行吃他一激,把浴巾单手拎着甩了两下空响才搭回架上,拎着旁边的干净短袖,没回话,冷笑一声准备套上。
老爷子很不耐烦,侧过身子让出条路,头别向门口方向:“赶紧的,出去再穿不行?”
徐且行想着他也算是担心自己才过来,又马上要走了,把话都咽回肚子里,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翻了个白眼就拎着衣服边走边套走出了卫生间,临了还以德报怨,把门给他带上——就是关门声音稍微大了点儿。
徐妈妈招呼着儿子过来坐下吃饭,徐且行本来想要坐在庄晏身边,没想到后面一个老头急急赶上,后来居上的抢在他前头在庄晏身边坐下,他嘟囔了一句:“我脱裤子都没这么快“,然后不甘不愿地绕过桌子在庄晏对面坐下,和徐妈妈挨着。
徐爸爸顾不上面前摆好的饭菜,赶紧掏出个小本子放在腿上,低着头在一行写着“床照,后背中心有颗痣“的后面用笔打了个叉,补了个备注”无痣“。然后终于放下心了似的,舒了口气,得意的给庄晏飞了个眼神,把本子收好,才慢条斯理地吃起东西来。
怪不得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庄晏被徐爸爸逗的抿嘴一乐,正要拿勺去盛西红柿鸡蛋汤,桌子下面的腿突然被踢了一下。他顿住手,抬头看向对面一脸询问地看着他的徐且行,眼睛弯了下,故意无辜似的问:“你也想让我帮你盛一碗?“
徐妈妈顿时很高兴,忙不迭地踊跃自荐:“我来我来!哎哟没想到我儿现在都不挑食了,西红柿之类的蔬菜是该多吃点,你光吃肉缺维生素,也不能全靠药补吧。“
徐爸爸嘴里正忙着啃排骨,只来得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含含糊糊地对徐妈妈说:“你问问他,谁教的规矩,自己吃什么自己不会盛?满桌子人都要伺候他?“
徐且行无语地看着老头子,话却也对徐妈妈说道:“食不言寝不语,您老伴这规矩也没比我好哪儿去。“
庄晏眼疾手快,这会儿都盛好了一小碗满满当当的西红柿和一点点汤递过来,徐且行被他妈的星星眼看着也狠不下心拒绝,只好接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庄晏一眼。
庄晏没几分钟就知道这个眼神的意味了——桌子下面徐且行的腿不安分的在庄晏的腿上摩挲来摩挲去,长长的戏裤被他拎起来卷在膝盖上,滚烫的皮肤就那么直接贴在庄晏只穿了条沙滩裤的下半身,烧的他心头发慌。庄晏小幅度躲了两回,徐且行不依不饶的,像是报复他似的,带着暧昧的恶意,穷追不舍越发骚气。
他埋着头隐晦地拿眼神挤了挤旁边,表示旁边还有那么两尊大佛呢你不要玩火啊!徐且行恶作剧得逞,还欲乘胜追击变本加厉,旁边老头子突然屁股顶着椅子往后一挪:“你告诉你儿子!饭桌底下偷偷踢他老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踢!“
庄晏一脸震惊,徐且行也没好多少,嘴张了两下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踢错人了,您腿怎么岔那么开啊,我想踢您旁边的小伙子来着。
徐爸爸气呼呼地起身,说了句:“我吃饱了。“转身就往窗户旁边的小沙发那儿走,走到一半回头问庄晏:”小庄,你吃完了过来一下。“
庄晏赶紧把碗往里一推,抹了一把嘴,说:“我也吃好了。“然后快步跟上,坐到徐爸爸对面的小沙发上去。
徐且行缓慢地一口一口吃着西红柿,眼睛却盯着隔了一方小茶几还在凑在一起的一白一黑两颗脑袋看,他们絮絮叨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时不时他爸还给庄晏看看手里的小本儿。
那亲密的样子就像不知道谁才是他儿子。
他实在是有点好奇,就问徐妈妈:“妈,他那小本写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