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点一尤
大地是黑的、尸体是黑的、死掉的丧尸也是黑的、一切他所能碰到的东西都是黑的,而笼罩着黑色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是清晨的水雾,是大火燃烧之后的烟雾,是一片荒芜的迷雾。
余歌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行走在战壕里,他的声音在一片荒芜中回荡,回答他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余歌又饿又累在战壕里寻摸了半天才在一层浮土下看到了一点动静。他急忙跑了过去,用手扒开浮土终于看到了一个还有呼吸的人。
“喂,你怎么样?还活着吗?喂!”
余歌拼命摇晃着那人,那人也渐渐醒了过来,他紧紧抓着余歌的手,缓缓抬头,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你干什么?!”
余歌惊恐的看着那人,可他看到的却是一双逐渐发黄溃烂的双眼。
丧尸……
这人已经变成了丧尸!
余歌心里燃起的希望熄灭,他没觉得胳膊上有多疼,他只觉得愤怒,恐惧和疲惫到极度的愤怒,他握着队长临死前给他的匕首狠狠插进了那人的脑中。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那颗头颅被他插烂,直到自己累得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才松了手,浑身疲软在瘫在漆黑恶臭的焦土上。
“那个时候哨兵就已经有非常多的□□,有说哨兵见死不救的,有说哨兵只是遵从上级的指令,像条狗样叫你们往东就往东、要你们往西就往西,从来不在乎普通人生死的。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即便你们是对抗末日丧尸的主力军也总会把你们与丧尸放在同一个战壕里。”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1029问
“我去到安全区之前还只是半信半疑,当我亲眼所见之后……”
余歌耻笑一声,随后缓缓抬起头看着蓝天:“我当时就躺在漆黑的焦土上,身边到处都是丧尸和人类的尸体,有完整的也有不完整的,我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一片雾蒙蒙的迷烟,然后听着天上传来两声雷鸣,接着就下雨了。”
1029看着天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时的余歌。
无助、弱小,一个人精疲力竭孤立无援的躺在被雨浸湿的枯朽大地上,如同无垠尸海中的一叶残破孤舟。
“我太累了,累得实在动不了任凭雨水四溢的打在我身上。我还记得那天的雨特别冷也特别的难闻,被雨打过的地方不仅冷得刺骨还带着轻微的灼烧感,就好像那天下的是场硫酸雨。”
“你,就这么昏过去了吗?”
“不,没有,”余歌说:“我虽然动不了,但脑子却特别清醒,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我明白普通人面对丧尸的袭击根本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我也明白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只是一直不肯接受事实而已,想到这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可偏偏这个时后,它出现了……”
余歌低头抓了抓趴在小黑身上睡着了的上校,哀伤的目光中不免露出一丝欣慰:“它出现的时候我不知道它是精神体,只以为是从哪跑来觅食的野松鼠。”
余歌收回了手,靠着山壁缓缓滑下身子:“它当时就跳在我的脸上,不停舔着我的脸颊和鼻子,好像在叫我赶快起来。可我真的动不了也不想动,而且那时我已经被丧尸咬了,想着死了算了,死了变成丧尸一了百了。”
“可是,你没有变成丧尸。”1029说。
“对,”余歌苦笑道,“我躺了会儿恢复了点力气,然后才发现我的伤口虽然在流血但是没有任何化脓和腐烂的迹象,意识也很清楚。我很惊讶,觉得是不是时效还没到,可看见上校钻进我体内时我就明白了,我是一名向导,我竟然是一名被哨兵错过的向导,被哨兵抛弃的向导。呵呵,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战场和军营是哨兵这一生中不断往返的两个场所,在这里出现的向导竟然无人发现,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所以,那次以后我就想开了,我成了一个拾荒者,一个混迹在战场和安全区里的拾荒者,随风漂泊,随性而活,无拘无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余歌的故事说完了,他支起身子擦了擦鼻尖,捡起脚边的酒瓶往嘴里倒了倒,结果只倒出了一两滴酒。
余歌骂了一声扔了酒瓶,面前却递过来一个杯子。
余歌看了眼杯子里的水,又看了看握着杯子的手的主人,他歪着头笑了,然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其实我不怎么恨你们,只是对你们没有好感也不想被你们抓走。而且,如果不是你们也没有现在的我,呵呵,也许我还要感谢你们才是。”
1029看着似笑非笑一脸苦涩的余歌。
短短的几十分钟,他觉得自己所要处理的信息比这些年所有接受的任务信息量相加都要大。他的大脑在飞快的分析着余歌所说的故事当中的逻辑性和条理性,可一涉及到感情和情绪这方面的内容他觉得自己仿佛瘫痪了。
从理性的角度上而言,哨兵们接受军营的医疗服务和各项保障自然就要听从来自军营的命令,去和不去不是一个人能拍板的事,这势必有各方条件限制和轻重缓急,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又将大乱,至于见死不救……
更准确的说……是没法救。
面对一个被丧尸咬过的人,唯一办法就是将它抹杀。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成功研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所以,一旦有人被感染就只能将其抹杀,就算把人救回来第一时间截肢也无济于事,被咬了就是死路一条。
从更多人的安全角度考虑,这一点,哨兵们的做法并没有错。
但如果站在余歌的角度、站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角度却说不通。
只要有丧尸潮出现,哨兵就必须赶赴前线进行围剿,你可以迟到可以延误但你不能不出现,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们拼死守卫的安全区一个个沦陷在丧尸的腐爪烂牙之下,你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们被丧尸们分食成碎块,不能看着受伤的同胞们视而不见,即便是死也得让人死得有尊严,要善待他们的亲属。
一个是军方给出的答案,一个是普通人想要的答案。
两个答案在1029的脑中针锋相对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因为……谁都没错。
“所以,你现在还想劝我回军营吗?即使在知道我所经历过的这一切之后?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绝望又无助的心情吗?”
1029看着余歌,他知道他应该点头,这是余歌想看到的也是他应该给出的唯一答案,可他做不到,他不想骗他。
1029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不知道那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想说,站在军方的角度我们很多时候并没有错,他们只是从最实际最可控的角度去……唔……”
忽然1029说不出话了。
他的嘴被堵住了,一股混杂着浓烈酒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硬生生闯进了他的口中,那一瞬自己被一股奇特又熟悉的味道所包围。
是余歌的味道。
1029猛地瞪大了眼睛,余歌骑坐在他身上,他双手正揪着自己的衣领,双唇死死吻着自己的唇上。
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余歌柔软的双唇摩挲着自己有些微干的双唇,他温热湿滑的舌头有些笨拙的勾动着自己的舌头,酒意浓浓的朦胧气息一路畅行无阻的涌进了自己的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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