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寒衣青
因为这样就觉得满足好像很奇怪,但微妙的满足感确确实实突然出现在贺海楼心头。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又进浴室洗了一个澡,折腾到差不多四点,终于打着哈欠走到床上躺下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两人在酒店客房外碰面。
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顾沉舟和贺海楼都不再在意。对于一手安排了这一次旅游的贺海楼来说,虽然事情有了点变化,但也不过是某个项目提前了一点的程度,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们来到酒店一楼,吃了早餐,就上了赶到酒店外的导游的车子,一路经过各个旅游点。四月的时间,大草原确实没有夏天那样美到惊艳,这个时间,草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一眼过去,除了稀稀落落细细小小的草桩之外,更多的是土地的黄褐色;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的野花就更没有踪迹了,最早最早的花朵,也仅仅夹在在野草中,打了一个可怜的花骨朵儿,露出萼片下的一点点淡黄或淡红。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顾沉舟和贺海楼从机场出发,经过了还没有长出草的草场,长了半截草但比没长草还丑的草场,流经伊什维什大草原的、被誉为大草原中的母亲河的伊什维什河,还有一队正在河边喝水的牛羊……
顾沉舟和贺海楼从车子上走下来。
导游笑着跟牧着牲畜的牧民用两人听不懂的语言打招呼,牧民也很高兴地回应着导游。
导游回头对两人翻译说:“这位是哈萨克族的朋友,我跟他说两位是从外地过来旅游的,他说这个时节,就只有河边的绿色漂亮一点,还说两位如果喜欢,可以碰碰那些畜生,他们都很乖。”
顾贺两人刚想说什么,就听导游继续补充:“对了,光玩玩不用钱,喂食物的话,一人十五块随便喂,要骑的话,一人三十块随便骑。”
顾沉舟和贺海楼:“……”
贺海楼说:“骑羊?”
导游笑呵呵地说:“现在骑马可不时兴了啊!”
这时候哈萨克族的那位老人又用自己民族的语言跟导游说了什么,导游听了一会,脸上露出笑容来,跟两人说:“两位运气好,这位老人很好客,他说如果两位跟他回去坐坐,那就是他家的客人,可以随便和牛羊玩,他也会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你们。”
贺海楼和顾沉舟对视一眼。贺海楼问:“那原计划的那些牧民家呢?”
导游不以为然地说:“那些牧民天天接待游客呢,就跟我的导游他的司机这些工作一样,做个手熟罢了,哪有我们现在碰到的这位好?他可是真心邀你们上家里招待。两位如果是想看这里原滋原味的风景,还是跟这位老人一起走的好。”
“行,”贺海楼拍板说,“这边有什么要注意的?”
“一些习俗一下子说不清,待会你们跟着我做就好了,”导游想了想说,“你们上门是客人,肯定没有收费了,不过你们可以带礼物上门。”他又补充说,“礼物就由我来准备,大概的金额就是你们去那些牧民家的金额,怎么样?”
“就这样吧。”这次是顾沉舟回答对方。接着他走到几步外的伊什维什河边,弯腰试了试河水,有一种沁骨的凉,又随手从地上拔起几株草,递到身旁一只绵羊的嘴边。
那只绵羊身上的毛并不全是乳白,看上去有点黄白黄白的。它粉色的鼻头动了一下,像是在嗅嗅顾沉舟的味道或者青草的味道,接着就张嘴巴,就着顾沉舟的手吃掉了那几根青草。
顾沉舟看着那头绵羊慢吞吞地吃完自己喂的草,正要站起来,身上外套却被扯了一下。他转头一看,一只绵羊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到自己右边,正咬着他的外套嚼得起劲。
顾沉舟扯了扯,绵羊还在嚼;他又扯了扯,还在嚼,再扯了扯,还在……
顾沉舟直接脱下外套,然后用力一扯!
绵羊被拖了两步,终于遗憾地放开嘴里咬不动的东西,转身走了。
这时候导游已经在招呼顾沉舟和贺海楼了,顾沉舟看着自己湿了一块的外套,压下自己将那个被咬的部位浸到河水里的打算,重新穿起来坐上车子,跟着导游和哈萨克族的老人一起往他的蒙古包走去。
掀开毡门,众人坐下,哈萨克老人端上的第一杯东西就是酥油茶。
导游笑眯眯地接过了,但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跟哈萨克老人聊天。毡包里似乎没有其他人在,老人除了说自己的语言之外,还会说一些汉语,但只会一些很基本的交流。
顾沉舟和贺海楼更多的打量着毡包里的摆设,至于摆在面前的酥油茶,导游刚刚来的时候,就抽空跟他们说食物茶水都要等老人先动了才能动。
哈萨克老人跟导游聊了一会后,就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口,同时操着生硬单调的汉语跟顾沉舟及贺海楼交谈。
贺海楼接过了话头,顾沉舟就端起还热着的酥油茶喝了一口,味道甜甜咸咸的,感觉有一点儿奇怪……这一杯子酥油茶也不多,顾沉舟干脆直接乘热喝掉了。
这时候贺海楼也巧妙地把话题转移给了导游。他看见顾沉舟干脆地把一杯酥油茶都喝掉了,也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顷刻脸就微微扭了:“你……”
“嗯?”顾沉舟没明白地看贺海楼。
贺海楼默默地看了顾沉舟一会,又扭头看看正和导游相谈甚欢的老人,突然飞快出手,调换了顾沉舟和自己的茶杯。
顾沉舟:“……你在干什么啊。”
贺海楼:看毡顶,看毡顶,看破毡顶!吹口哨,吹口哨,吹飞口哨~
一个茶壶嘴突然出现在贺海楼换来的茶杯前,泊泊的乳白液体再次注入茶杯,哈萨克老人笑眯眯地说:“喝、喝!”
贺海楼:“……”
顾沉舟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行程还在继续。
中午在老人的毡包里吃过了午饭,下午两人跟着导游,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往草原深处走,平坦的地势慢慢有了起伏,森林开始变得多见,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
野风从车窗灌入,顾沉舟刚刚拉上外套的拉链,就看见雪山出现在草原的尽头,绿色走到了尽头,呈现出颓然的灰褐,灰褐上边,又点缀着皑皑的洁白,一眼望去,群山起伏不息,高低错落成趣。
草原上的风仿佛没有一刻会停止。
脚边还不过二三厘米的草也随着草原上的风摇摆着自己的身体,不时在顾沉舟和贺海楼的脚边钻动着,或者轻轻顶一顶,或者调皮地悄悄擦过,又或者撩拨地勾着他们的脚踝……
贺海楼突然弯下身,在脚边摸索一会,拎出一只东西来:“我说什么草技能这么多,原来是一只……”他将手里的东西拎得高了一些,对着月光辨认了一会,“奶猫?”
这似乎是一只花斑猫,比成人两只手掌加起来要大一点,眼睛很大很有神,不太怕人的样子,就睁着圆圆的眼睛和贺海楼对视。
贺海楼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顿时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正向远眺望的顾沉舟觉得有些不对,回头问贺海楼:“什么声音?”
“猫叫。”贺海楼随口说,又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又咕噜咕噜地发出声音。
顾沉舟有点纳闷,凑近了贺海楼身旁朝他手中的奶猫看了一会,接着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往后一瞧……
“怎么了?”逗了好一会小猫的贺海楼突然发现顾沉舟一直呆在他身旁,本来要丢开手中小猫的他稀奇了一下,暗道难道顾沉舟这样的人也会像小女孩一样对一只猫感兴趣?
“你手中那只猫……”顾沉舟的声音很轻很细,“别丢,慢慢把它放下去,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