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寒衣青
“还没。”顾沉舟怔了一下,“我刚刚才和祥锦通过电话,祥锦也没跟我说什么。”
“证据指向郁系的一位,这位你也非常熟悉。”
“贺——”顾沉舟的第一个反应是贺海楼,但他立刻抓住其中的不对:这件事从五年前就开始筹划了,那时候贺海楼根本没有来京城,而且施珊这个人物也不是贺海楼一个三代公子拿的出来的,“是贺南山?”
“十有七八了。”顾新军慢慢说道,话音落下就闭上眼睛靠着沙发休息。
客厅里的气氛沉闷一会。
郑月琳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下来,刚刚坐到沙发上,顾新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先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接着接起来:“老卫,什么事?”
那头说了些什么,坐在顾新军身旁的顾沉舟只隐隐约约听见是关于施珊的事情,然后他看见顾新军几乎面沉如水了:“好,我知道了,我让沉舟过去你那边。”
“爸,发生什么事?”顾沉舟在对方挂了电话之后出声问。
是施珊的调查情况又出了什么反复吗?他刚刚思考着,就听顾新军说:“已经找到施珊了。”
哪怕是听见施珊跑了,顾沉舟也没有现在这么惊讶:“已经找到了!?”
“在中环德馨园,你过去吧。”顾新军揉揉眉心,对顾沉舟说。
这个时候,顾沉舟也顾不得思索顾新军奇怪的态度,匆匆答应了一声就拿着钥匙开车往中环走去。
一路上,各种各样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翻搅。
有顾新军奇怪的态度,有突然被抓到的施珊,有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意外又不叫人意外的贺南山,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人和事,卫诚伯,卫祥锦,彭有春,彭有春的母亲——
等顾沉舟一路飙车到德馨园,这里的群众已经被疏散,穿着防爆服的武警里里外外包围好几层,将看热闹的群众都堵在外头。
对这些普通人员,顾沉舟这张脸就不好用了,他正要打电话给卫诚伯,就见卫诚伯身旁的张副官快步从武警中走出来,对顾沉舟说:“顾少,你跟我进来。”
顾沉舟点点头:“事情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施珊抓住了吗?”
“最后一步了,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冲进房间,顾少赶得刚刚好。”张副官说,“我带你去卫司令那里,卫司令今天是亲自到这里来坐镇。”
顾沉舟嗯了一声,跟张副官一起快步走到卫诚伯身旁。
卫诚伯今天不止亲自来现场坐镇,还站得非常前面,几乎就在第一线了,他旁边的几个军人简直如临大敌,带着头盔穿着防弹服,冲锋枪全部对外,完全就用身体把他围在中间,看上去附近哪怕来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这些紧张到极点的战士在第一时间联合用弹药撕碎。
这时张副官就体现了紧急时刻军人的素质,他带着顾沉舟来到卫诚伯的位置,足足站了有三米远,遥遥叫了一声“卫司令”,见对方看过来又点了头之后,才带着顾沉舟放缓脚步,慢慢走到包围圈里,中途说:“卫公子的车祸是一次大案,上面高度重视,指示务必要抓住凶手绳之以法;如果这时候卫司令再出什么事情,这里这么多人的官都不够掉的。”
顾沉舟当然明白这一点,他一边随口应和张副官,一边在走进圈子里之后,着重观察了一下卫诚伯的脸色,当下心头就是一咯噔:卫诚伯的脸色,跟刚刚的顾新军一样,非常地不好看。
“小舟来了。”卫诚伯对顾沉舟说了一句,就继续关注前方情况。
顾沉舟暂时按捺下心头翻涌的疑问和情绪,顺着卫诚伯的视线往前看:事情确实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数名穿着防爆服带着冲锋枪的武警已经齐聚到仓库门前,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顾沉舟的目光紧紧盯在仓库的大门前。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有点想不明白:施珊马上就要被抓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贺南山,那么为什么,从顾新军到卫诚伯,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短暂沉闷地爆破声响起,仓库的铁制大门被打开,一团黑云倏忽从敞开的大门内冲出来!
——那是什么?
顾沉舟刚刚这么想到,就看见附近的武警直接拿喷火器对准那团黑云,还有一位中级军官高声说:“是苍蝇,用喷火器烧死它们!”
这一刹那,顾沉舟终于找到迷雾中那条通往终点的道路,顷刻醍醐灌顶!
施珊死了。
面目黑肿,眼球突出,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满是绿色斑块,隔得远远的,都能闻到肉体腐烂的味道。
成百上千只的苍蝇被喷火器喷死了一大部分,又从各种阴暗角落源源不绝地飞过来,环绕着被武警抬出来的那具尸体,恋恋不舍不肯离去。
顾沉舟和卫诚伯站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上的颤抖,能听见对方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地低语。
“贺南山,贺南山……”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我卫诚伯跟你,势不两立!”
顾沉舟保持着沉默,向周围扫了一眼,看见不管是张副官还是那些环绕着卫诚伯的军人,都神情严肃,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几句话。
这时尸体已经被初步检查,负责的武警军官跑上前朝卫诚伯敬礼之后,说:“报告司令,犯罪嫌疑人已经发现,初步检查判定,嫌疑人已经死亡超过十二天。”
卫诚伯什么都不说,推开面前的人墙,从一位士兵手中抢过冲锋枪,打开保险栓就对准尸体旁边的地面倾泻弹药!
“普普普”的冲锋枪扫射中,周围的一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时间说长也短,十几秒的时间内,卫诚伯将没有了子弹的冲锋枪用力摔在地上,转回身大步离开:“收队!”
顾沉舟一直没有说话,他跟在卫诚伯身后,离开德馨园上了车再回到天瑞园,再到卫诚伯回到家里,跟从隔壁过来的顾新军震怒说道:“老顾,我直说了,这事查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你不用再掺和了!贺南山好手段啊,他敢杀人把证据掐断,我也敢跟他死磕到底!”
顾沉舟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一言不发,只等着顾新军做决定。
但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仅仅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前,他还跟卫祥锦说,这件事不会影响顾家退走地方的计划……
“卫诚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新军脸色很沉,“你看着我家沉舟长大,我难道不是看着你家的祥锦长大?他贺南山要断你家的根,就是在断我顾家的根!现在一切事情都水落石出了,虽然握不住证据,但也确定一切都是贺南山在背后搞的鬼,一而再再而三,贺南山未免也太没有把我们两家放在眼里了!他站在郁系那里,我们就站汪系,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把谁给拉下马!”
卫诚伯呼出一口闷气,坐回沙发上说:“老顾,我们来分析一下汪博源。”
接下去讨论的就是汪系和郁系的胜负面了,顾沉舟没有再待下去,他悄悄地离开了房子,却没有回去隔壁,而是开车去了天香山庄。
现在他需要单独呆着静一静,好好思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