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容韵沉默半晌,才说:“买凶杀我父亲的,可能是房家。”
陈致回答不出来,有些后悔没有向皆无追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容韵失态只是片刻,很快振作起来道:“不管是不是房家,至少与‘梅花杀’脱不了关系。”
陈致说:“你要报仇吗?”
容韵叹气道:“我可以报仇吗?我听说那些修真的人,跺跺脚,可以震倒一座山,挥挥手,可以挥干一片湖。与他们相比,我实在太渺小了。”
陈致也是头一回听说修士这么厉害,目瞪口呆地点头:“的确。”
容韵皱眉:“师父也打不过他们吗?”
陈致说:“我……这个,我虽然也是半个修士,但是,还没有修到那种境界。”
容韵立刻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师父不要气馁。那些只是传说,哪里就有这么厉害了。我相信师父才是最棒的!”
陈致干笑不已,心中暗暗地琢磨是不是应该让皆无拉拉关系,让自己去修真门派补修一下。
两夜一日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开大会的日子。
容韵特意给陈致准备了一身量身定做的雪白新衣和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陈致戴上之后,好似又飞升了一遍,整个人都透着股高不可攀的仙家气质。
容韵也穿了同款的白衣,只是样式更简单些。
两人坐马车前往会场。
会场便设在一座空置的园林里。远离的原主人是个武将,家中有一座大的演武场,此时用来开会再好不过。
陈致与容韵到的不早不晚,进去的时候,胡、林、古三家已经到了,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吴家的人才姗姗来迟。等他们到齐,房家的人才走出来,宣布大会开始。
陈致好奇他们开大会会说什么,总不能直奔主题地质问他们吧?
果不其然,若是容韵与陈致不在,他们可能节省时间,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讨论怎么对付四明山,怎么铲除容家剩下来的势力,偏偏容韵和陈致来了,房家人自然要装模作样地表示这场大会是为了联络各家情谊,毕竟最近兵荒马乱的,正是拧成一股舌根,攻抗外敌的时候。
古家与房家同在金陵,走得很近,在其他人静默的时候,自然要跳出来鼓掌带动气氛。因为古家与会的其他人都是长辈,如此艰难而尴尬的任务只有落在古毅的身上。
看着他脸涨得通红,还要用力地拍手,陈致在嘲笑之余,又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关注古毅太久,惹来容韵不满,轻扯他袖子来唤回注意力。
开场完毕,房家终于说到了今日大会的主题。
容韵和陈致原本想不通他们打算怎么“名正言顺”地对付他们,等房家带出来一个人,他们就明白了。他带来的是罗家人。
房家家主表面大公无私实则厚颜无耻地表示,既然容家家主死了,罗家家主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么,当初罗家和容家掰扯了两条人命都没扯清楚问题就继续的扯一扯吧。而且这次大家不用担心会出意外,因为有他们几家人在场当评判。
陈致看着容韵黑得发亮的眼睛,心中默默地为房家家主祈祷。
根据以往的经验,房家家主很可能在一天内猝死。
第39章 师徒之情(九)
说起容家与罗家的纠纷, 就要从他们的先祖论起。往前推八代, 他们曾是一家人。
罗家老祖是容家庶子, 因容家家道中落,被过继给了罗姓暴发户,内心一直耿耿于怀。等罗家的长辈去世之后, 就回来认祖归宗,美其名曰“承继两家香火”。容家子孙没死绝呢,要一个成了外姓的庶子跑来继承香火?容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更令人生气的还在后面, 为了方便祭祀, 仗着罗家无人、容家势弱,他干脆将罗家祖先的排位都挪近了容家的祠堂。
容家自然不愿意, 但形势比人强,怎么办?
容家嫡子也心狠, 咬咬牙娶了比自己大十岁的知府在家守寡的女儿,借势而起, 重新将罗家祖先从祠堂里赶……好听的说法是请了出去。
罗家老祖不甘心,在容氏祠堂对面买了块地,起了座罗容祠堂。真是相当的气人。
这场恩怨纠缠百年, 直到容家日益强大, 罗家子孙才缩起了头。只是最近容家不肯资助西南王,得罪了其他世家,他们想联手给他一个教训,暗中教唆罗家闹事,才引发这桩惨案。
如今, 容家一个受害者居然被要求与加害方掰扯,可见评判的心已经偏到没边了。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刁难,容韵从容微笑,摆事实、讲道理,甚至拿出了家谱的拓本,指出罗家先祖的确从容家族谱上划去,已经是外姓人。
与之相比,罗家人只能胡搅蛮缠。
纠缠了一上午,罗家节节败退,房家家主当即中止了这场辩论,说:“时辰不早,我已经备下酒菜,请诸位入席,有话我们稍后再说。”
容韵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乖巧地看着身边的陈致,一副为师命是从的模样。
陈致挺直腰板,下意识地想要捋一把胡子 ,等手放到下巴上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长胡子,只好临时挠了挠下巴:“盛情相邀,却之不恭。”
房家家主眼睛微亮,笑眯眯地引着所有人入席。
鱼贯而入时,胡念心放慢脚步,特意冲着陈致使了个‘小心提防’的眼色。
陈致才看了一眼,就被容韵拉住了袖子。
容韵小声说:“他居心叵测,师父小心。”
别人好心提醒,怎么就居心叵测了?陈致不认同地扬眉。
容韵说:“他如果知道里面有危险,昨日就该告知。他如果不知道,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平白赚取我们的感激。”
陈致好奇道:“你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想法?”在山上的这几年,就他们两个人,怎么孕育出这么多勾心斗角的感悟?
容韵眼眶一红,嘴巴一扁……
“收!我不是怪你。”陈致生怕他当众哭出来,连忙哄他,“我是称赞你的天赋异禀。”
容韵并不信:“师父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