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陈致得了准话,高兴不已,正要出发,就听梅若雪叫人给他准备房间。
他呆了呆:“不是去六合镇吗?”
梅若雪说:“我要收拾一下行李。出发的时候应该是初夏,我要多准备两件衣裳,不能给荷花比下去……”
“咳咳,宫主。”
梅若雪立刻捧起梅花,笑吟吟地看着他:“仙友请说。”
陈致说:“解救苍生刻不容缓……”
梅若雪睁大眼睛:“难道你要我现在就跟你走?”
“嗯。”
陈致不但应了,还拖起他的胳膊就走。
梅若雪虽然能够躲开,可是,胳膊被抓住的一刹那,竟然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白色纱袖上修长的手指,嘴角微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身体微微向前,凑近陈致。
陈致扭头看他:“宫主?”
梅若雪在自己的鬓发边插了一支雪白的梅花,冲他眨了眨眼睛。
陈致:“……”
从蓬莱到六合镇的路程被硬生生压缩了一半的时间。
到六合镇上空,又是熟悉的景象——乌云蔽日,阴风怒号,整个小镇笼罩在浓雾与飞沙之中,一靠近,就能感到寒风扑来,阴冷刺骨。
陈致往脸上一抹,竟是冰渣子。
梅若雪面色凝重:“看来魂幡已经开始祭炼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朵晶莹剔透如冰雪铸就的梅花,将它抛入空中,将浓雾如流水般吸入,小镇终于露出一角的真面目。
陈致急忙跟着他往里走。
越往里走,梅花吸得越猛,速度却越慢,那莹白的花瓣仿佛沾了一层又一层的细灰,渐渐暗淡下来。
陈致担忧地看了梅若雪一眼,见他脸色不变,才稍稍安心。
“嗯,就在前面了。”话音刚落,四周突然窜起数百名士兵,手持长刀,面无表情地冲过来。
陈致慌忙那出弹珠,还没行动,就被梅若雪挡在身后,随即,空中出现数十个白衣白裙的少男少女,将他们团团护住,迎着士兵冲了出去。
梅若雪柔声安慰陈致:“都是我的人。”
陈致说:“他们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梅若雪暗道:自然是一出门就跟了上来。堂堂宫主出门,怎么可能没有随从呢?只是怕打扰自己与陈致独处的目光,特意叫他们藏身在暗处罢了。表面上说:“你拉我走得急,他们也是刚刚才到。”
梅数宫人到底是修者,没多久就将那些士兵打得落花流水,清出一条道路。
梅若雪主动拉着陈致往里走。
靠近镇中心,风势陡然大涨,空中的梅花几乎被刮走。梅若雪这才伸出手,将它握住,口中念念有词,但稳定了一阵,就连人带花得往后刮去。
陈致以袖挡风,走到他身边,大声问:“我能帮你什么?”
梅若雪也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便道:“有人……阵法!破坏……他!”
陈致耳朵灌满了风,听了大概的意思,就挺身往前。
那风虽然厉害,对他的伤害却十分有限。他顶着阻力走到镇中心,依稀看到一个人影盘坐在中间,再往前走几步,发现盘坐的人影不见了,只有一个人支着一张幡站着。
察觉有人靠近,拿幡的人扭过头来,一双通红发光的眼睛犹如灰雾中的明灯,照出了他前进的方向。陈致往前走了两步,那模糊的轮廓与西南王极为相似,当为一个人。
“西南王……”
他刚开口喊了三个字,就吃了一口沙。
雾中的西南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消失了。
须臾,风停雾散。
若非一头乱发、满面黄沙,几乎叫人怀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白日梦。他抖了抖身上的砂石,听到附近有哭声若隐若现,正好梅若雪赶来,便与其一同寻找。
也不难找。以镇中心为中心,五六丈开外的房舍,全关着抓来的百姓。那些房舍的墙壁与梁柱都画了个各种符咒。梅若雪说是焚烧的咒语。西南王启动阵法之后,想将这些活活烧死,他们临时前感受到的痛苦会使他们生出怨念,成为怨鬼,被魂幡吸收。他有心讨好陈致,便说:“这个地方阴气极重,以前必然经历过瘟疫或兵灾,我一会儿做个法事,帮这里驱驱邪。”
他的口吻太像冒充道士的骗子,让陈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多少钱。
梅若雪愣了下。正当陈致以为对方要生气而想道歉的时候,他羞涩地说:“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
陈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欠钱还得起,嘴欠没药医。
梅若雪指挥着宫人做法事的时候,陈致在旁边安抚百姓,顺便挖墙脚,劝说他们去江南或北方避灾。毕竟西南王没有抓到,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他身上钱带的不多,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这时候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容韵来。容韵在的时候,他都没怎么花过钱。
俗话说,白天不能念叨人,晚上不能念叨鬼。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开了宫人,径自往他的方向飞驰而来。
“谁人敢冲撞仙友!”梅若雪第一个冲出来,指尖飞出一片梅花瓣,准备将人从马背上打下来。
陈致看到容韵骑马出现的时候呆了呆,此时才清醒过来,话也来不及说,只能整个人扑过去挡。花瓣击中陈致背部的刹那,容韵抱住他,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以自己为垫,落在地上。
陈致背部隐隐作痛,却也不是很痛,正要说话,就被容韵死死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