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陈致冷笑:“我偏要用鞭子,又如何?”
容韵叹气:“师父执意如此,徒儿也无话可说。只是,师父若是伤了哪里,千万照样的给徒儿也来一条,算是我们师徒齐心了。”
陈致暗道:我要是能照样的来一条,还用得着拿自己当威胁吗?
既定了房伯坚为目标,容韵便叫掌柜夫人查探他的行踪。
陈致想起西南王发兵之前,吴玖曾通过谭倏示警,不管是为了多一条后路,做墙头草,还是真心实意地“改邪归正”,总之也算是半枚棋子。他与房伯坚同为江南世家,就算没有往来,平日也会互相关注,探口风,找他最好。
虽然吴玖是西南王的男宠之一,却不住在王府里,而是拥有一座别院。名义上是对他的尊重,其实买房子的钱还算在“嫁妆”里。
容韵写了一亲笔信,“辗转”落入吴玖手中。信中要他游说鄂国夫人,弃城投降。
这么写是有道理的。不清楚内情的人,只知道鄂国夫人独揽大权,只有到了广州,才知道鄂国夫人背后另有其人。容韵是为了掩饰行踪。
三个时辰后,吴玖就在容韵约定的木桶内投递了一封信。
容韵没有去拿那封信,而是站在不远处的酒楼楼上,看着一个时辰后,木桶内自燃,片纸不留。之后,他又站了站,见始终没人关注木桶,才转身离去。
其后,陈致夜探别院。
吴玖正坐在庭院里,一边喝酒,一边做画。
陈致从屋檐跳到树梢,变换了好几个角度,才看到画的内容——是位温婉的妇人。陈致与她有一面之缘,可惜,也是永诀。
想到她拼死留下的孩子,没了娘不说,爹还明目张胆地嫁给了另一个男人,也不知吴家日后要如何对他解释。
吴玖画完亡妻,痴痴地看了会儿,收起画,火盆中,付之一炬。
陈致从树上下来,走到他身后。
吴玖霍然回头,吓得倒退三步:“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陈致说:“飞进来的。”
吴玖定了定神,站稳身体:“陈仙人深夜到访,所为何来?”
陈致说:“想请吴公子当回说客。”
吴玖皱眉:“我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鄂国夫人不过一个傀儡,并无左右时局之力。仙人若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怕是要失望了。”
陈致说:“吴公子说得有理,故而,我另有人选。”
吴玖自嘲道:“实不相瞒。自从王爷重病,我就成了这广州城里的孤魂野鬼,哪里有人看得见。”
陈致说:“吴公子何不听了这人的名字再下定论。”
吴玖虽然说“请说”,表情依旧不以为然。
“我请吴公子游说的人,是房家大少奶奶。”
第78章 向月之心(八)
提起房大少奶奶的, 是容韵。尽管陈致当场表达了鄙夷, 但说完后, 还是老老实实地跑来转达了。
吴玖闻言笑出来:“仙人久居天上,不知世俗情啊。如我这样的外男,莫说与房大少奶奶说句话了, 便是打听一声,都罪大恶极。仙人请错人了。”
陈致说:“吴公子不必自谦,办法想想总会有的。而且, 我拜托吴公子, 也是为吴公子着想。有朝一日,广州城破, 吴公子总要有安身立命之本啊。昔日吴家尚以举家之力支持西南王,何以如今为区区小事而退缩呢?”
吴玖说:“陈仙人好口才。可惜我有心无力。”
陈致装腔作势地绕着亭子走了一圈, 在火盆边顿住脚:“吴公子如此狠心,连一副夫人的画像也不肯留吗?”
吴玖闻言, 脸色微变,咬牙道:“仙人想要威胁吴某?”
陈致略感无语。一副追悼亡妻的画,怎么威胁?难道跑到西南王面前, 嘲笑他, 你看你看,你就是个填房,人家惦记的还是原配!哦,对了,想嘲笑, 还得去地府找人。
陈致说:“吴公子是聪明人,总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容韵实乃崔嫣之子的消息,你想必听说了。天下一统在即,公子为何还掩耳盗铃?西南气数已尽,将来如何,要早做打算。”
吴玖高声道:“西南坐拥南岭天险,黑甲兵再勇猛,也难踏南粤半步。”
当对方开始疾言厉色的反驳时,就是信心动摇,开始心虚。
来之前,陈致将容韵说的天下局势照本宣科地背了一遍,从兵力、财力、民心等多方面广角度分析,果然使吴玖动摇。
陈致说:“尊夫人临终前,曾交代我好好照看令郎。只是,外人再好,也比不上亲身父亲的言传身教。再说,吴家的家事,也容不得外人插手吧。”
吴玖沉吟良久,对着亭外夜空,怅然一叹,终于松口:“权当是还了你当日对内子与犬子的救命之恩吧。”
“哦,”陈致愉快地答应,“所以,不算我欠你的?”
吴玖:“……”
吴玖最后想后悔又拉不下脸的郁闷模样,深深地印在陈致脑海,以至于回到绸缎庄还在笑。
容韵听他说的时候,跟着笑了一回,再多就不愿意了,酸溜溜地说:“吴公子在百美宴上名列前茅呢。”
“你不也是?”这自夸的!脸皮忒厚!
容韵说:“所以我在师父心目中,还是有几分颜色的?”为了进出方便,他依旧穿着女装。此时掩面一笑,真真是楚楚动人。
陈致虽然不是吃素飞升,但内心十分纯洁,自然不会轻易受这等小妖精的迷惑,义正词严地说:“何止有几分颜色,还能开染坊了呢。”
容韵:“……”
说服吴玖之后,容韵又陆陆续续收买了不少人。正值黑甲兵对南岭屏障发起猛攻,随着战事越来越吃紧,广州城内风声鹤唳。
容韵趁机派人散布西南军前线溃败的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