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仙童答:“没错没错,隔壁苍天衙的白须大仙就是。”
白须大仙刚与棋友分别,高高兴兴地回来,进门就看到两张期待的脸:“……仙友有何事?”
陈致说明来意。
白须大仙也不推辞,只问他们知不知道燕北骄转世后的生辰八字。
陈致茫然。
白须大仙说:“地府安排人投胎,时辰十分重要。要不然,人间也就没有算命一说了。只要知道他投胎转世的时间,就能知道他未来的人生。”
陈致虚心求教:“我连他投胎去哪里都不晓得,如何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白须大仙说:“地府有命簿。”
……
要是能看到地府的命簿,何必再算命。
事情兜兜转转便转回原处。陈致不死心地问:“难道苍天衙里没有容……燕北骄的记录吗?”
白须大仙说:“他若出现在苍天衙,必然不是好事。”说明命运出了纰漏。他见陈致一脸沮丧,便说,“我在地府那里尚有几分颜面,不如再修书一封……”
仙童说:“信来信去的,未必说得清楚,不如请大仙随我们走一趟。”
白须大仙正好无事,想着两个衙门的同僚之谊,便应了。到了地府门口一看,才知道他们积极邀请自己的缘由。递上拜帖,不多时,周主簿便出来了,见到陈致与仙童,眉头立马打了个结:“据说,两位仙人已经立下誓言,不进地府半步。”
陈致好声好气地说:“故而在门口徘徊。”
白须大仙与周主簿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请求。
周主簿说:“命簿乃地府至关重要的机密文书,纵是九天上的神仙,也翻阅不得。”
白须大仙便问燕北骄的生辰。
周主簿说:“我也不晓得。”说罢,转身便走,无论白须大仙如何喊他,都不看再回头。
陈致自觉连累了白须大仙,颇为不好意思。
白须大仙没帮上忙,也很是抱歉。
周主簿这条路走不通,地府这边便没辙了。
陈致又找过凤三吉和北河神君,可惜他们远游的远游,闭关的闭关。他不愿坐在家中苦等,便去人间搜寻。虽是大海捞针,却好过抬着脖子等天上掉馅饼。
忽一日,他正在西湖边流连,就见仙童从天上下来通知他,说地府正在找人,他们若能先一步找到,便能以次为条件,与地府谈判。
陈致十分感激,问他寻谁。
仙童说:“单不赦。”
这么多年,突然冒出单不赦的名字,陈致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万万没想到”了。
仙童发动土地公、山神一道找。谭倏也请了自己在妖界的朋友,如此浩浩荡荡的寻人大军,果然不负所望,将单不赦捉回。
只是此时的单不赦已非当年的单不赦,锐气尽失不说,一双眼睛还被悲哀重重覆盖,满面死气。
陈致知道单不赦在地府赎罪,却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方法能将昔日不可一世的战神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从被他们抓住之后,单不赦就一言不发,只有到地方时,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堪称惧怕的情绪。
周主簿收到通知,来接人。
仙童管不住口舌,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周主簿说:“你们可知,为何陈悲离在天道预定中,转世投胎当容韵的师父,而现实中,他却成了一只人见人厌的蟑螂?”
第90章 未践之约(十)
仙童心直口快地说:“不是天道出现了纰漏了吗?”崔嫣死后, 天道重启, 世道无序, 才有了天道与现实的矛盾。
周主簿说:“天道讲究以命换命,一报还一报,陈悲离上辈子的罪孽在被乱棍打死时, 已经了结,故而投胎转世。而我地府,不但要恶有恶报, 还要杀鸡儆猴、警示后人, 所有罪行从严从重惩处。十八层地狱,虽是世人添油加醋, 却不全是虚假。单不赦在地府受的,乃是百鬼咬噬之苦, 是惩罚,也是修行。古往今来, 能坚持三百年得道者,寥寥无几。他坚持了两百余年,已是难能可贵。”
仙童听过“百鬼咬噬”, 咋舌道:“寥寥无几?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坚持三百年?”
周主簿说:“其中一人, 仙人见过,便是永心。”
陈致说:“既是难能可贵,或当从轻发落?”
周主簿说:“百年还债,百年修身,百年修心。前尘已了, 再世为人。”
陈致一声叹息。
仙童想起初衷,趁机提出看地府命簿。
周主簿说:“地府命簿,岂能给闲杂之人随意翻阅!”微顿,又接,“不过,为了答谢两位,今天我做东,到地府吃一顿酒。”
仙童还想再说,被陈致一个眼神压住了。
一行到地府,竟是办公之所。周主簿借口取酒,将两人留下。陈致走到案边,看到上面放着一摞书,封面明晃晃的是“命簿”二字。
放水至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致与仙童慌忙拿起命簿翻阅。
命簿按命运分类,有贵命、富命、穷命、苦命等,其中又分贵不可言、富可敌国、一世安稳、家道中落等。陈致从上往下翻,翻至“富命”的“白手起家”不见燕北骄三个字,脸色已有些难看,到“家道中落”还没有时,脸色阴沉得随时会落雨。
仙童翻看的是苦命,安慰他:“穷总比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