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丛良
季舒找了玻璃杯倒牛奶,白色牛奶灌入玻璃杯泛着凉。季舒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了微波炉,拉开箱门,他拿着杯子搁在里头。季舒琢磨着温几分钟,随手先按了五分钟。
厨房距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季越东敲打键盘修改完最后一份文件,摘掉耳机,他揉捏着酸胀的肩膀,靠在椅子里出神。
身后的窗没有关严实,似乎要下雨了,风也变凉,他侧头去看窗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瓷片碎裂的声响。
季越东站了起来,打开大灯,循声走到厨房。厨房亮着小灯,微弱光线下是蜷着后背蹲在地上像只小蜗牛的季舒。
季越东掠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撒了一地的牛奶,他抓住季舒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这边。
季舒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像是被吓到了,支支吾吾道:“我刚才下楼看你在工作,就想也给你热牛奶,但好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季越东一声叹,手搂在季舒的腰上,把季舒给抱了起来。
季舒双手环住季越东的脖子,头趴在那片宽阔的肩膀上,他看着地上的碎片,低声说:“我真没用。”
季越东腾出一只手,掌心裹住季舒的几根手指,柔软细腻与硬茧相触,季越东问他:“烫到了吗?”
季舒摇头,头发擦过季越东的颈侧,季越东觉得有些痒,微微撇开头,他对季舒说:“我第一次用微波炉,微波炉都快炸了,手上还烫了一块疤,所以小舒没有受伤已经很厉害了。”
“怎么会炸?”
“我放了好几个鸡蛋进去,过了两分钟,它们就在里面演交响乐了。”
季越东把留疤的左手递给季舒看,季舒握着季越东的手指,凑过去轻轻吹了一口气。
丢下一厨房的狼藉,季越东抱着季舒上楼。
一层接着一层的旋转楼梯,距离越缩越短的天顶吊灯,季越东的肩膀好宽,在摇晃颠簸的世界里,成了季舒的全部。
季越东推开门走进房间,走到床边,他对季舒说:“我松手了,自己站好。”
季舒撒了会儿娇,趴在季越东肩头咬他耳朵,“不松呢?”
季越东觉得耳边像有只毛绒绒的小兔子,他只要轻轻一提就能把人揪下来,但他没这么做。小孩第一次这么撒娇,季越东觉得挺可爱的。
季越东侧过头,季舒的鼻子蹭过他的鼻尖,距离好近,呼吸暖烘烘挤在一块。季越东就这样抱着季舒,身体往后倒,季舒一声惊呼,身体单薄的像是一片易碎的纸,被季越东揉着倒进了大床里。
手还是没松开,季舒的脸变红了,他抓着季越东的脖子,把脸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是没松开。”
季越东低头看他,手指勾起季舒的下巴,季舒被他这么看着,眨巴着眼。季越东半撑起身体,季舒被他笼罩在身下,季越东附身低头,伸手掐在季舒的腰上。
“你要做什么?”季舒感觉到腰间的力度,他困惑地看着季越东,宽大温暖的手掌拨动,隔着睡衣挠过一层绵软细腻皮肉。
季舒愣了几秒,随即整个人蜷缩在一块,他开始笑,身体打着颤,他抓着季越东的手臂,大笑着说停下来。
季越东收回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他,季舒的眼泪都溢出来了,像是逃一样在床上挣扎,抱着季越东脖子的手早就撒开了。
季舒软成了一滩水,揪着被子警惕地看着季越东。大人不和小孩一般见识,季越东笑了笑,下了床去把窗拉上。
季舒慢慢坐起来,他盯着季越东的后背,“你要走了吗?”
季越东转过身,英俊的侧脸镀上月色,他走到季舒身前。拿掉季舒后背枕着的几个鹅绒枕,季舒躺了下去,季越东拉开薄被替季舒盖上。
季舒拉住季越东的手,犹豫道:“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好孩子要学会一个人睡。”季越东真是哄小孩哄上瘾了,随口顺溜地说着。兔宝宝还真是答应了,立刻松开了季越东的手。
季越东说:“闭上眼,乖乖睡觉。”
季舒立刻闭上眼,他听着衣料摩擦窸窸窣窣声音,季舒心里痒痒,偷偷睁开一只眼,被季越东逮个正着,季越东一声轻笑。他俯身,掌心轻轻挡在季舒眼前,手心软肉擦过酥痒。
季舒屏住呼吸,额面落下温柔。
季越东的声音成了海浪与潮汐,浪潮吞没了季舒,他浑身懒洋洋,像是沉在了温水里。季越东对他说:“晚安。”
季舒揪着心口,脚趾头皱巴巴蜷缩,他扯着被子把自己藏进洞穴里。
一个晚安吻,像是羽毛,季舒听着脚步渐远,门轻轻合上。
他捧起那根羽毛,阖在眼前,小声说:“晚安。”
第12章
12
黄金海岸线的上空,日光之下是浅色松软的沙滩,昨夜的风雨消失在黑夜里。昨天晚上忘了关窗,风卷起窗帘,光落在眼皮上,季越东扯起被子蒙在头上,他闭着眼翻了个身。
他卧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手臂缓缓下滑,灰色的棉质内裤拨开,晨光懒散,身体却像是复苏的永动机。他的手掌宽大覆盖着薄茧,白色的薄被里季越东翻过身,他微蹙着眉,眼皮下阖。
动作加快时,脸上突然一热,是手指的形状,抚摸着季越东眉间的皱褶。季越东一僵,他听到季舒的声音,像是从马里亚纳海沟而来的,把季越东吓出了一个激灵,掌间粘腻一片。
季越东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季舒问他:“你在做什么?”
季越东长叹一口气,他翻过身,快速掀开被子下床,他背对着季舒,肩胛骨上的肌肉绷紧,双手交叉脱去上衣,揪着白色布料擦掉手上的液体丢在一边,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季舒看着他的后背,数道浅色泛白的疤痕横于之上,他拉开被子坐了起来,挤到季越东身后,伸手去碰季越东背上的疤。刚刚碰到,手腕就被季越东抓住,季越东扭头看他,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季舒呆了呆,他说:“刚刚。”
季越东有些烦躁,他松开了季舒的手站起来,扯过小沙发上的长裤套上,季越东转过身去。
季舒坐在被子堆里,季越东目光落在他那张无害的脸上,绷直的后背塌下,无奈地泄了气,他对季舒说:“不是说,好孩子要学会一个人睡觉吗?”
季舒表情懵懂,他踩着被子站了起来,站在了床上比季越东高了一点,季舒有些不适应。他低头看季越东,像只离不开主人的小宠物,张开手去抱季越东,脑袋磕在季越东的肩膀上,鼻尖摩擦着皮肤,他嗅着季越东身上的气味。
季越东的身体好热,他把脸颊贴上去,对季越东说:“好孩子已经醒了。”
抱过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撒娇也是,季舒抱着季越东的手不肯撒手,季越东还要洗澡,丢不开这只小粘人虫,只好把他抱起来走到楼下。他把季舒放在沙发上,季舒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季越东拿了颗糖剥了糖纸塞到他嘴里,让他自己先看会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