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丛良
季越东摆手,“不喝了。”
他拉开自己的房间,郑元跟在他身后进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觉得你和那小孩太亲了,我得提醒你,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他,他都是季冠德的儿子,老虎的崽子不可能被你养成一只兔子。”
季越东皱皱眉,他不喜欢郑元这样去形容季舒,可他也知道郑元是好心。他曾经过得有多不容易,郑元是都知道的。在数个醉酒的夜晚,他抓着郑元的胳膊告诉他,自己总有一天要季冠德后悔,要这个养父付出代价。
郑元看着季越东,季越东对他说:“我心里清楚。”
郑元想他清楚个鬼,但又不好多说,只能低声道:“你得教教那只小兔子,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别整天黏黏糊糊的,又不是三四岁小孩。”
季越东听得心烦,说着知道了,把郑元给赶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他一个人,阳台门没关,海浪声很大,风掀起了窗帘。季越东去把阳台门拉上,刚转身就听到门铃,他以为还是郑元,快步走去拉开门,声音微沉,不算和善,“我都说知道了,你……”
话还未说完,怀里撞进来一个人,走廊的灯亮着,光线通透。季舒穿着睡衣,张开手抱住季越东的腰,脸贴在季越东胸口,他又听到了季越东的心跳声,闭上眼,他小声说:“我睡不着。”
第二天的旅程没有郑元,他昨天晚上在酒店后面的音乐派对里喝多了,醒不来。
季舒不想吃酒店楼下的早餐,季越东就带他出去,没有开车,两个人迎着暖洋洋的朝阳在一个移动餐车小店里吃了一顿早餐。这里的古巴咖啡很香醇,季越东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牛奶是给季舒。季舒看着季越东喝的,就嘴馋说自己也要喝,季越东让他尝了一口,小朋友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们去了当地的礼品店,买了一些小的纪念品。季舒选了一个靛青色的胸针别在季越东的衣服上,季越东很少会佩戴饰品,季舒觉得好看,又挑了两个手链,他一个季越东一个。
他对季越东说不要摘下来,季越东答应他说好。
后来去了海边,栈道码头上人不多,他们悠闲地散步,季越东替季舒拍照,季舒拉着季越东要一起合照。蓝天大海的背景下,季舒脸上的笑比阳光还明媚,季越东看着镜头里的季舒,心里动容。
这就好像是一寸荒芜泥泞里突然降生的玫瑰种子,他太渴望改变了。他拼了命地撇开那些污秽丑恶,腾出一块膏腴丰地,期盼这朵玫瑰向阳生长。
他们在佛罗里达的时间不算久,离开Key West后,便要回国。
郑元还要在美国待几天,他来这边也不是单纯地找季越东,他在机场和季越东他们告别,便转飞去华盛顿。
季越东和季舒他们的航班是在下午,季越东送走了郑元,带着季舒先去吃饭,吃过饭后在机场的咖啡厅里休息。他工作上的事不少,打开笔记本看着屏幕就能工作一下午。季舒塞着耳机趴在他身边看平板,没看多久就昏昏欲睡。
季越东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落在季舒的脸上。小朋友是可爱的,那种可爱漂亮不像是人类,像是一些生活在童话里或者书籍里的小精灵,也像是一种居住在森林里的小动物。季越东常常会把季舒和一些普通人划分开来,在他眼里,季舒是不一样的。
他摘掉季舒的耳机,季舒就醒了,没有动还是趴着,懒洋洋地撑开眼皮看季越东,睫毛很长,投下的阴影朦胧涟漪。季越东合上笔记本,低头凑过去问他,“要不要去候机室里睡觉。”
季舒摇头,他撑着下巴抬起头,看到咖啡店橱窗对季越东说:“我想吃蛋糕。”
他喜欢吃甜食,一整个红丝绒蛋糕都吃完了,舔着叉子说还想要,季越东怕他把牙齿吃坏,就没答应。小朋友就闷闷不乐,枕在自己手臂上趴着,试图让季越东感觉到自己的不高兴。
季越东抿着嘴笑,用手戳戳他的胳膊,季舒扭过头,朝季越东露出八颗白亮的牙齿,“你看我牙齿很健康,再吃一块蛋糕不会蛀牙的。”
季爸爸没有教育过小孩,根本招架不住像季舒这样的耍赖,他一时心软,又给答应了。
下午三点的航班,飞了十几个小时,落地差不多凌晨,季舒在飞机上根本没睡着,下了飞机就很困,季越东揽着他去坐车。坐在车里季舒就睡了过去,趴在季越东怀中,软乎乎的一团,呼着热气,乖得不像样。
到了家,季越东把行李都拿了出来,而后把季舒从车里抱了出来。他关上车门,季舒听到响声,睫毛微动,睁开眼看到是季越东又歪过脑袋睡了过去。
季舒睡了整整一天,醒过来是是下午,他眯着眼看着窗户外的夕阳,拉开被子往外走。他去季越东的房间,喊了一声,打开门里面没人,季舒愣了愣,转身下楼。
楼下客厅桌上放了吃的,他还没刷牙,又跑上去刷了牙下来,吃了点东西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季越东堆了不少工作,又因为快要春节,事情不少。佛罗里达回来后的第一天,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在公司呆到了十一点,才算是歇一歇。他低头看手机,发现未接来电十几个,点开一看都是季舒打来的。
季越东立刻打回去,响了一下后,季舒就接了,季舒的声音听着很急,问他:“你去哪里了?”
“我在公司,忙昏了头。”
季越东在电话里和季舒解释,季舒听了就没那么急躁,他问:“那你现在能回家了吗?”
季越东说:“回家了。”
开车回去,红灯比绿灯多,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季越东为了哄季舒,还去街口的蛋糕店买了甜甜圈和小蛋糕。他把车停好,穿着黑色大衣,拎着蛋糕盒子,房子客厅里的灯亮着,他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季舒还是早上那身衣服,他揉着眼睛趴在季越东怀里,倦倦地抱着,打了个哈切,声音黏黏糊糊的,“你回来啦。”
季越东把季舒抱起来,季舒双脚悬空被放在了沙发里。他好困,看到季越东回来就更加困,季越东把蛋糕递到他眼前,他也提不起精神,耸拉着眼皮说:“不吃,我都刷好牙了。”
季越东把蛋糕收好,“那明天吃。”
“明天你会在家里吗?”
“明天我也要去公司。”
“上班累吗?”
“有些。”
季舒听到他的话,就抱住季越东的手臂,把他往沙发上拉。他让季越东坐着,自己站在季越东身后,他的手捏着季越东的肩膀,根本没什么力气,揉了几下又摸摸季越东的头,从后面抱住季越东,对他说:“我给你捏捏就不累了。”
季越东刚想说不用了,身后的人就软软地倒了下来,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季越东侧头看去,发现季舒睡着了。他把人抱到怀里,小小一只,季越东的手捋开季舒的头发,他没有动,就这样抱着季舒在沙发上坐着,坐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像是怀揣了一整个花团锦簇的温暖世界,舍不得松开。
第17章
17
这两天广东开始下雨,三四天的雨,天变得又湿又冷。过节公司要放假,季越东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助理把打印好的合同给他,季越东接过,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了手腕上的链子。
助理眼前一亮,“季总,你这个手链真好看。”
季越东低头,指腹摩挲手链上的红色宝石,想到了季舒。
侧头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下着小雨,没了亮光。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八点了,愣了几秒,把合同压在桌上,他问助理,“后天放假?”
“后天除夕了。”
“那么快。”季越东拿起钢笔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说:“那今天就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