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丛良
热乎乎的鼻息洒在脖颈上,季舒的肩膀缩了缩,他说:“叫什么?”
季越东说了几个名字,季舒想了想就说,“我喜欢季愿这个名字。”
季越东抱紧了怀里的柔软,他的声音压低,他对季舒说:“愿他健康快乐。”又顿了顿,“愿我的宝贝也能健康快乐。”
预产期前两个月,季越东购置了很多婴儿用品,各式各样的小衣服玩具塞满了整个房间。他还报了奶爸课,专门学习如何去照顾婴孩。
一整个教室里都是像他这样的未来奶爸,看了一圈,季越东算是这教室里面最年长了。几个年轻爸爸在课间休息会聚在一起聊天,说起自己的老婆,彼此都跟献宝似的拿着照片转。
轮到季越东时,他轻轻咳了一声,把手机递过去,他的屏幕背景就是季舒。那照片是在佛罗里达的环球影城里拍的,季舒穿着粉色衬衫小西裤,买了小兔子帽戴上,看着镜头,笑容单纯无垢。
大家一片惊呼,开玩笑道:“你老婆几岁啊,这看着怎么那么小?”季越东挑眉,收起手机,微微抬头笑道:“小了十来岁。”
课上老师说起小孩出生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回家的路上,季越东去买了一些海绵垫子,回到家里就把房间里的桌脚都给包上了。
季舒睡了大半天,肚子很沉,腰很酸,听到卧室外的声响,就撑着起来。他坐在床边,叫了一声季越东,房门就开了。
昏昏暗暗的门洞里透出来光,季越东走到他身前,手掌碰了碰他的脸,“怎么了?”
季舒拉着他的手碰自己的腰,他说:“有点难受,腰疼。”
“你趴着,我给你揉揉。”他今天去上课,正好学了按摩。
季舒侧蜷在床上,季越东坐在他身边,隔着衣服,掌心按在季舒的后背,轻轻揉捏。
季舒的身体慢慢放松,隔了许久,季越东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缓缓把他抱入怀中。季舒没有睡,或者说睡得不安稳,他的意识沉下去了几秒,就又因为胎动而被拉扯回来,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季越东,他问:“我睡了多久?”
季越东心疼地捋开他的头发,季舒睡出了汗,发丝黏糊糊地贴在额面上,季越东抱着他晃了晃,轻声说:“才十分钟。”
季舒倦倦道:“我还以为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季越东抬起他的下巴,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季舒抱住他的头,张开嘴伸出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抬起腿碰了碰季越东,小声说:“刚才宝宝动了。”
季越东一愣,抱着季舒,他说:“让我听听。”
就算是听过了无数次,他对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依旧是兴奋又无措。
他抱着眼前的人,似虔诚一般低头,侧耳贴在那高起的肚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感受着。
薄薄的肚皮里孕育着一个巨大的宝藏,他闭上眼,手脚僵硬,他听到什么声音,像是鼓点敲击着心脏,心尖都在颤抖。
季越东张大嘴,鼻尖顺着圆润的肚皮磨蹭,他的呼吸滚烫又炙热。
季舒撑起上半身,他伸出手,轻轻揉着季越东的头发,一下接着一下,好像一只巨型的大狗。季越东仰起头,把脸贴在季舒的掌心里,他脸上热泪滚过。
季舒到了预产期,就立刻住进了私人医院,这是季家的产业,设备私密性都很全面。
季舒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口味天天在变,这天说要吃西瓜,那天说想喝奶茶,又把自己吃胖了三斤,可就还是没有生产的预兆。
季越东这两天急得嘴里都上了一圈燎泡,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靠在病房沙发上看着季舒,就怕他晚上突然要生了。
郑元过来看他们,一见到季越东那样子他就愣了,“你几天没睡了?”
季越东挠了一下脸,他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渣,轻咳道,“就两天,实在睡不着。”
“真想不到你要当爸爸了。”郑元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要当干爹。”
季越东瞥了他一眼,犹豫道:“干爹这事我得考虑一下。”
郑元撇了撇嘴,季越东看了一眼蜷曲在床上的季舒,他朝门外点了点下巴,“出去说。”
走到外面,郑元问他,“以后就都在北京发展了?”
“看小舒吧,等他毕业后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行,你这还真是夫唱夫随。”
郑元特地咬文嚼字,季越东听了朝他笑了笑,对他说:“我有家了。”
他是一只被人捡起来带回家的狗,受尽冷暖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季越东对郑元说:“人这一辈子很短的,一晃眼五年就过去了,我以前没明白,错过了那么久,现在我想通了,我要把之前的遗憾都给补上。”
郑元被他说的热泪盈眶,低下头,骂了一句,“你就欺负我单身吧。”
下午,季越东开车出去,季舒说想吃水蜜桃,还要那种很熟了的大桃子。
这医院附近是一片竹海,开车出去要半小时,红日挂在竹林上头,懒洋洋地往下坠。季越东的车驶出竹海,风“沙沙”吹着。季越东开到集市的水果店,买了十来个水蜜桃带回去。
他刚到医院,就看到郑元站在大门口,一脸焦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都打了你几十通了。”
“这边信号不好,怎么了?桃子吃吗?”
郑元拍掉他的手,拽着季越东的胳膊,“吃什么桃子!你老婆要生了。”
“啪“一声,袋子掉在了地上,鲜粉色的桃子滚开,季越东神情呆滞,几秒后立刻往里跑。
郑元哭笑不得指着另外一头,对季越东说:“东哥,跑错方向了,在这头呢。”
他的心跳得很快,是那种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感觉,胃一阵阵收紧。
他快步跑到了产房外,白色的大门紧闭,冷光落在季越东的脸上,一层红一层白交错。
他来回踱步,抓着一个护士问,“进去多久了?”
“刚刚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