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 第8章

作者:魏丛良 标签: 甜文 生子 近代现代

季舒垂眉,浓密的睫毛落下小撮阴影,枫叶红交错着莹白的皮肉。他身体前倾,像是要与季越东近一些,气息绵绵又柔软,季越东看着他的脸,问他:“季舒,你知道……男性和女性的区别吗?”

季舒的表情是茫然,他低下头,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季越东的额面,他问:“有什么……区别?”

眼神交汇,季越东顿了顿,低声道:“身体的区别,你的家庭老师有和你说过吗?科普过这些吗?”

季舒摇头,发梢蹭过季越东的脸颊,他把手搭在季越东的肩膀上,下巴磕过去,嘴唇贴在季越东耳边,他说:“这有什么要科普的,汤老师说男人女人的身体结构都是一样的。”

“汤老师?”季越东皱起眉,他咀嚼着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房门铃声骤然响起,季越东一愣,他与季舒分开,站了起来。季舒仰头看他,季越东走到门口,把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是刚才去接季舒的年轻人,见到季越东便说道:“季少,郑哥他们都洗好了,在下面摆了局等你下去。”

季越东下意识地看向房间里的季舒,季舒走了过来,纤瘦的身体被浴衣裹着,黑发垂顺,若换一种目光看,把季舒当成女孩也不为过。

门外的年轻人也看到了季舒,献殷勤地对季越东笑道:“季少,你女朋友真漂亮。”

季越东一愣,眉头蹙起,还没等他说话,季舒倒是先说道:“我是男生。”

那人一愣,季越东把季舒拉到身边,对季舒说:“走吧,下去看看。”

楼下包间里,郑元组了几个麻将局,季越东进去,郑元那桌就立刻有个人站了起来给他让位置,季越东摆了摆手,对郑元说:“我就不打了,下来和你说一声,季舒困了,我带他回去。”

郑元捏着烟摁灭,他也不看季越东,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站在季越东身后的季舒上,他笑道:“小朋友,你是要回家呢,还是想在这边看着你爸爸玩一轮麻将?”

“爸爸”两个字让季舒愣了愣,季越东推了一下郑元,边上还有人起哄。季舒觉得这里好热闹,又想到刚才季越东似乎是不怎么开心,他就过去扯了扯季越东的袖子,说:“你打吧,我不困。”

季越东无奈,手臂被刚才给他让位置的人拽着,他坐了下来,侧头看向季舒,小朋友朝他笑。

季越东心不在焉摸着麻将,喂了几个牌,郑元都给吃了,没多久这人就兴高采烈说胡了。季越东扫了一眼郑元的牌面,推了自己的这一排,他说:“不好意思,胡的是我。”

也就玩了几轮,郑元把桌上的砝码就快玩完了,季越东一开始一家独大,后来他没了心思,也就随便玩,但也比郑元玩得好。季舒在边上看,季越东摸着牌,侧头对季舒说:“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和郑元玩吗?”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边上的人都听到了,郑元也看了过来,季舒疑惑道:“为什么啊?”

季越东嘴角勾起,他说:“听过那句话吗?”他看着绞尽脑汁想要摸出一张好牌的郑元,打下自己那张,翻了牌面又胡了。

郑元一声嚎,把最后一点砝码给推了过去,季越东全数接过,慢悠悠道:“下棋找高手,打牌找笨蛋……”

季舒理解还挺快,没等季越东说完,他就接着道:“郑元是笨蛋!”

“真聪明。”季越东习惯性去揉季舒的头发,却在碰到他时顿住了,他的手指合拢,缩了回去。

郑元气笑,他也推了牌,往椅子上一靠,抽出一根烟咬在嘴上,他说:“怎么啦,小爷我是故意输的。”

季越东没理他,站了起来,砝码也没拿,“我先走了。”

这回郑元没拦他了,等着季越东和季舒走了后,七嘴八舌问起来的人就多了,围在郑元身边,兴奋地讨论着季越东身边的人。

郑元推开一个人,瞥了一眼,“刚才他在你怎么不问他?”

“季少谁敢问啊?郑哥,你就说说吧,那小孩是谁?”

“季越东的儿子啊。”郑元抽了口咽,吐出烟雾,他笑着说:“他最近玩养成游戏呢。”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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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叫了代驾,银色齐柏林驶入夜色,季越东的背往后靠,车窗玻璃开了一条小缝隙,他侧过头看向季舒,夜风带着寒意灌入,吹在他的左脸颊上。季越东似乎没有感觉到这份寒意,他的目光描绘着季舒的五官轮廓,中性柔和的气息让他心里像是被什么给缠绕。

季舒应该是困了,这个时间在平日他早就睡了。小孩侧靠着,手里抱着车载抱枕,下巴尖磕在锁骨上,脑袋一晃一晃。车子驶过一个缓冲带,季舒的身体颠簸,季越东攥住他的手臂,把人轻轻扶正。

他感受到季舒手腕的骨骼,没有男生那般粗粝,像是个女孩。

季越东把手松开,季舒靠了回去,疲惫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

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的,季越东有信心和一个小男生相处,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一个女孩。

而且……季舒究竟是什么,他依旧很困惑。

代驾把车开进了车库,季越东接过钥匙,代驾就骑着小自行车走了。季越东在车里坐了会儿,他以前谈几个亿的项目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焦心,季舒就像是一张白纸,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季舒提起这件事。

季舒没有睡很熟,听到动静便醒了,他睁开眼,声音都皱在了一起,迷糊问:“到家了吗?”

季越东不禁放低声音,“到了。”

他先下车,绕到季舒这边把门打开,季舒靠在里头,像是以前要季越东抱。季越东停在门外,琢磨着男孩女孩这回事,没留意季舒。

季舒等了片刻,只好自己下车,下来的时候脑袋还撞了一下,他痛的叫了一声。季越东才回过神,看他捂着头,愣了愣,上前一步低头问:“怎么了?撞疼了吗?”

季舒眼泛泪光,他皱着鼻子,像兔子生气的样子,他拉开季越东的手,往里走去。

季越东跟在他身后继续问他撞疼了没,小朋友今天是真乖,可也的确是受到了点冷落,这会儿脑袋上的疼,让他的委屈劲都给溢了出来。季越东又在身后软声问着,季舒没忍住,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季越东听到哭声,自己先呆了呆,他是真的没遇到过像季舒这样的,太软太弱了。若不是依照季冠德的遗嘱,要他照顾季舒成年,他和季舒之间,几辈子都不会有牵连。

季舒缩在沙发里哭,小声抽泣,哭声只在开始响了一下,后面就是默默掉眼泪了,整张脸都湿了,看着特别可怜。

季越东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季舒又很乖,几乎没让季越东操心过。而此刻,一桩一桩事接踵而至,季越东抱着手臂走过去,他垂眉看着季舒,又问了一遍,“撞疼了吗?”

季舒不说话,咬着牙忍着哭意,鼻子酸得要命,他就把脸捂在手臂里。

隔了会儿没听到季越东的声音,他又不放心地抬起头,见季越东还站着,他吸了一下鼻子,控诉似看着季越东。季舒只觉得喉咙发酸,他声音憋闷,都捂在了一起,他说:“你晚上好奇怪,一直皱眉,我对你说话,你都不理不睬。”

“我没有不理不睬。”季越东蹲下,后背挺直,肩膀的弧度是直角。他仰头看着季舒,耐心都用在了哄季舒身上,他好声好气道:“别生气了。”

季舒很少有情绪波动,十七年的人生,就像是一张白纸,待人他不懂,处事他也不懂,甚至连最基本的男女构造他也不清不楚。生来为人,他活在伊甸园中,他以为世上一切都是好的都是美的,小动物般的警惕,也在季越东几下安抚投食后放松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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