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席停云微微一笑,“无论如何,他败了。”
无论阿裘曾经多么风光,多么令庄朝武林闻之色变,那都是曾经。如今他败了,为何而败,如何而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裘无敌的神话已经被打破,他不再是剑指庄朝锐不可当的阿裘,他只是输得一败涂地连自保能力都欠奉的阿裘。
破庙风大。
门前血迹斑斑,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阶梯上,面容朝下,像是无颜见人。
阿裘坐在庙里,默默地喝着酒。左袖不知去向,露出的胳膊正淌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好无所觉,依旧喝着酒,慢吞吞地喝着酒,神情虔诚而恭敬,好似这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伟业。
石阶上,脚步声渐近。
阿裘放下酒壶,拿起放在身边的剑。
门外一声叹息。
阿裘浑身一震,抬头看去。
月光如雪,白衣如雪,来着清冷如雪。
“师父……”阿裘茫然如深海的眼睛瞬间绽放出烈阳般耀眼刺目的光芒来。
“伤势如何?”
“无碍。”他想站起来,奈何大战刚过,全身乏力,又跌坐回去。
白衣人摆手道:“坐着吧。”
阿裘乖乖地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难为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还记得我。”
阿裘道:“记得,一直记得。虽然只见过师父一次,但师父是我这一生最尊敬的人,如果没有师父,就没有现在的我。”
白衣人道:“凝生功虽然厉害,却不能持久。你练了五年,已到头了。”
阿裘脸色微变,“我自愿练凝生功。只有凝生功才能让我这样笨的人成为高手,就算会死,我也愿意。”
白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净白瓷瓶放在他面前,“服下此药,废去你的内功,或可再活二三十年。我会派人送你回苟贺。”
“不!”阿裘面容血色尽失,咬牙道,“师父,我愿意死,但是不愿成为一个废人。”
“你可能只有两个月的寿命。”
“够了。”阿裘道,“两个月的时间,我还能继续练功,还能再向霍决挑战一回!”
白衣人沉默。
阿裘缩腿跪地,用力地磕着响头,“求师父成全。”
“凝生功乃是至刚至猛至损的武学,你练到如今,已到了顶,莫说还有两个月,即使还有两年,也不可能打败霍决。”
阿裘面色灰败,“求师父教我。”
白衣人负手转身。
阿裘跪着前进了两步,匍匐在白衣人身后,“求师父教我。”
“的确有一门武功可以再令你武功大进,只是练了之后,你的命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阿裘急切道:“徒弟愿意!”
“霍决已启程回南疆,即使你练会武功,也来不及约战。”
阿裘道:“我要学,不找他,我可以找别人,找方横斜!”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若我不许你找方横斜呢?”
阿裘愣住,“师父以前不是说,要是想挑战天下最厉害的高手,只要认定方横斜吗?”
白衣人道:“因为眼前有一个更好的对手。”
“谁?”
“贺孤峰。”
“和霍决齐名的贺孤峰?”阿裘热血沸腾。
白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和一本秘籍,“这是凝血功,与凝生功同出一位高手之手,你有凝生功为基础,更可事半功倍。这瓶是毒药,一滴毙命,毫无痛苦。”
阿裘将两样东西一起收入怀中,认认真真地磕了两个响头,“多谢师父。”
“我会派人送你去见贺孤峰。”白衣人道,“但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你可以不出手,我绝不怪你,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阿裘听惯了白衣人的话,不问缘由地应诺道:“是!要不他死,要不我死,要不一起死!”
白衣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底流露出一丝悲悯,转瞬即逝,想说珍重,又忍住了。明知此别是诀别,又何必说些假惺惺的话。他叹了口气道:“你放心练功,不会再有人打搅你。”
阿裘见他起步往外走,不舍道:“师父要走了?”
白衣人头也不回道:“想全力应战,先将伤养好。”
“师父,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白衣人脚步顿住。
“我想问师父的名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死之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这样,我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白衣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仰头望着远处山峰的皑皑雾色,缓缓道:“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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