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难看?张钊倒不这么觉得,看苏晓原,像看个米糕团儿。“有什么难看的,你几斤几两肉我都看过, 当然了, 裤头里的暂时咱们不提。搓一搓对你有好处。”
“别别别,我腿不疼, 我晚上冲澡的时候多冲一会儿就行。”苏晓原想夺门逃跑。
张钊从后扑上来,他腿脚不方便, 也不敢太使劲拽。只是抓肩膀, 慢慢往里边带,像哄骗一个没脱过鞋的小丫鬟。
“你过来。”终于把人拽回来了, 张钊前臂搂着他,搂得很松,生怕一鲁莽把人吓着。
苏晓原想跑来着,他不开玩笑,没欲擒故纵,是字面意义上的逃跑。可刚有那么个意思,张钊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仿佛要脱裤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185的大男孩儿。
“我真不看,我……我接热水,你慢慢脱。”张钊转身去打热水。苏晓原两只小手握成拳头,从张钊弯下的后腰联想他刚才恳求的目光,唉,算了,男孩子有什么可矫情的,又不是没看过,脱。
就这么想着,苏晓原把校服和秋裤给脱掉了。仍旧规规矩矩叠成四方形,放在马桶盖上垫屁股。
张钊接完水,又扔进去两个药包。一回头,苏晓原并拢膝盖坐好,上身端正,蓝白校服,下半身几乎全光了,一条白色的小裤头裹着屁股。飞跃球鞋放在脚边,塞着脱下的袜子。
坐得特别乖。
“你……”张钊有股蠢动,“你冷不冷啊。”
左脚踩着右脚背,苏晓原不争气地说:“冷。”
“哦,那……快快快。”张钊蹲下把盆放好,面前是两条小腿,他别开眼,又涎着脸,抓住脚腕子,“放进来就不冷了,快。”
手感很滑,摸一下细得腻得慌,真不像个男生。
盆子很大,两只脚放进去显得呆愣愣的。本来还想藏,这回什么都藏不住。变形的右脚再缩也缩不小,透过水面就能看出它歪歪着,笨重又可笑。
这是种什么心情呢?是最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的难堪,真相大白。
张钊拿手淋水,用热热的湿巾敷他膝盖骨。“别躲了,你这小脚不丫子我早看过,睡着的时候。再说往后上大学咱俩住一起你还能藏啊?”
“谁脚小啊,我是男生!”苏晓原不干,自卑得拧开肩膀。
“你脚小。”张钊笑着抓他的右脚,还从热水里捞出来看,“几码的鞋啊?”
苏晓原想往水里藏,可爱的脸蛋是很让人想欺负的,更何况还光着腿。“左脚41,右脚小一些,40的。可我买鞋都买42,看着脚脚就……大一些。”
“脚脚……宝贝儿你他妈好可爱啊。”张钊憋不住笑出声,“我穿44的鞋偶尔还顶呢,你说你这算不算小脚不丫?”
“不算,你别老抓我了,痒痒。”苏晓原躲他的大手,右脚毫无意识地划水玩儿,“你耍大流氓,睡觉看我脚干嘛?”
“何止脚啊,哪儿我都看。”张钊帮他热敷,再端走水盆,老妈子似的拿浴巾来擦干他的腿,“这是艾草药油,擦上发热的,活血效果特别好。来,钊哥帮你搓一搓。”
苏晓原怎么听都觉得这是流氓话,可张钊已经搓上了。他拿掌心温热药油,顺大腿外侧胆经往下搓,一直搓到足三里,接着使劲儿摁了一下。
“疼吗?”张钊按捺住想耍大流氓的狂野内心。
苏晓原无奈地说:“有点点疼。你别这么卖力气了,我这条腿从小治到大,没用的。肌肉都萎缩了,就算擦热也就热一会儿。”
“一会儿就一会儿呗,凉了晚上再擦。”张钊拿出执拗的劲头来,擦他微弓的脚背,“从前治腿疼不疼啊?”
苏晓原紧盯自己枯槁一般的脚腕:“不疼。可能也疼,但是我太能忍了,忍着忍着到最后就没什么感觉了。但是你别老问我,你一问我就想说疼。”
“行行行,咱们换个话题。”张钊想甩自己大耳刮子,太不会聊天了,“那……你这条腿做复健吗?”
唉,这话题算是绕不过去了。苏晓原捂着两腿中间,并着腿说:“做过,可是都没用,只是锻炼下必要肌肉。”
“都怎么做?”张钊好奇。起初他只以为小仙鹤是腿没劲儿,可是连续偷窥几夜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苏晓原不敢和自己摊牌了。
不光是腿的外型,右脚足弓比较高,长期踮脚走路已经变了形,有些张不开。
“就这样。从大腿到脚趾的肌肉都得锻炼。”苏晓原伸直他的右腿,尽量撑开脚趾头,“看,我的脚脚会开花。”
右脚的五根脚趾尽最大力气地分开,合上,分开,合上,脚趾头被水泡得通红。
“宝贝儿你别这么可爱行吗,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受不了。”张钊彻底服了,这么痛苦的事能被苏晓原当成游戏,背后忍了多少疼痛估计只有他自己明白。
这么一想,干,心疼得难以呼吸。
“那你怎么不说自己眼神差啊。”苏晓原连续做了十几个脚脚开花,右腿还真被搓热了,外侧一溜搓得发烫,“第一回 喜欢一个人就看上苏瘸瘸,没法跟着你疯跑,最多只能跟着你骑自行车。”
“你只要跟着我,咱俩蹲着走都行,我不在乎。”张钊的情话和他本人性格一样,都是泥石流,一边给仙鹤套袜子一边训话,“你别玩儿了,再开花穿不上,着凉!”
“我好久没做这个锻炼了,我找找感觉。”苏晓原彻底卸了心防,还闹起来了,“开,合,开,合……厉害吗?”
“别闹!老公急了啊!”张钊按住他不安分的小脚,简直了,刚才还不敢露,现在玩儿上了,“我怎么就第一眼喜欢上你了呢……诶,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第一个人啊?”
正在开花的右脚突然不动了。
“啊……好像腿有点儿凉。”苏晓原感觉自己是个渣男。谁料到张钊会问这个,可骗他说是,苏晓原说不出来。
这样一转移话题张钊就明白了,怒目圆瞪,像个被抛弃的怨夫。“妈的,我不是啊?”
“你别急,我……我从前就是暗恋,人家根本不知道。”苏晓原自己倒是先急了,站起来够着亲他,“就暗恋了一会儿会儿。”
“一会儿会儿也不行。”张钊比他高,比他宽,架着他的胳膊往墙上顶,简直小菜一碟,“是谁啊,能让我大宝贝儿看上?”
“没谁,诶呀你别闹。”苏晓原两条腿瞬间离地,无措地瞎划拉着,“我……我先穿裤子!再说都是高一的事了,你别亲。”
张钊气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冲动好战的17岁,受不了潜在情敌抢了自己的头一份。“不行,我今天必须要亲死你!”
“张钊!”苏晓原被人架着亲,亲嘴,亲酒窝,亲脸和下巴磕,“钊哥你做个人吧,跟狗似的……”
“我就是狗,往后我让你知道……”
俩人正在亲着闹腾,门开了。刚带着小光看完电影的张扬还抱着半桶爆米花,拿着一个漫威角色的大水杯,直接看到堂弟把人按在浴室里折腾。
“张钊!”张扬再次怒不可遏,“你他妈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