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不急,不急。”张钊帮他顺气,“钊哥在,问题不大。”
“我急,可我没办法!”苏晓原咬住了毛巾,又咬一口手背,“你不懂,摊上这种家人就是一辈子不安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是我爸。可凭什么他总能找着我们!再有一年,再一年我就上大学了,我就能撑起这个家,他……”
张钊眼里都是冰冷,温暖和笑意全留给了苏晓原。“不急不急,你得好好考试,对吧?”
“我!”苏晓原拿毛巾狠狠地搓脸皮,搓到发红,发疼,“我恨我自己是个瘸子,可他再来一次我就拼了!”
“嘿,你可别气我啊。”张钊说不出有多心疼,逼自己扯出个微笑,“你看,你和你弟多像,谁也别说谁了。兄弟俩都是急性子,你呢,藏得深一些,可真出事你俩就往一个死胡同里走。我懂你……”
“你不懂!”苏晓原眼里有泪光,不是脆弱的眼泪,是呕吐造成的眼压升高,“你知道有个胡搅蛮缠的恶心父亲是什么心情吗?因为我是他儿子,扯不开血缘关系就甩不掉他。有时候……我真希望他死了,被车撞死也好,喝酒猝死也好,否则他一辈子折磨我妈!我……”
“别别别,你可别和你弟犯一个毛病。跟张跑跑说,刚才吃什么了?”张钊赶紧把毛巾抢过来,脸皮都要破了,手掌不轻不重搭在他后脖子上。
苏晓原拨开湿润的刘海,想了一会儿:“点心,枣泥馅儿的……我不会让他再打我妈了。”
“知道你厉害,但你不能这么吃啊,是吧?”张钊在脑内快速思索花式哄男友一百则,“就你的小身板吃多了不好受。来,钊哥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
“你别闹我。”苏晓原扶着水池缓好半天,“我家里的事太乱,你别掺和进来。”
“那不行,我都答应你弟了,言而无信你让我面子往哪儿放。”张钊捧起小圆脸,物理意义上的捧手心里,“别慌,从咱俩正式成为男男朋友那天,你的事我必须管。这都帮不了,你要我这个男朋友干嘛?”
苏晓原沉默良久。“可我家的事就是一团乱麻。”
张钊揉着他的脸蛋,尽量哄他笑一下。“乱麻不怕,再乱的麻也怕一刀斩。你别觉得是给我找麻烦。”
“可是我……”
“没跟你好之前,我已经放弃体特这条路,只想浑浑噩噩过完高三,随便上个大学混日子。可你拉着我往前奔,不嫌我麻烦,不嫌我脏乱差,我才知道目标才重新跑回跑道。现在就当钊哥报答你行吗?”
“你不麻烦,也不脏乱差。”苏晓原吐得难受,打了个糕点味道的嗝儿。
“嚯,真没少吃。”张钊揉他小肚子,记忆里苏晓原的小肚子是柔软的,和体特男生不一样,只有很薄很薄的一层肌肉,裹着一层很薄很薄的脂肪,“硬邦邦的,以后别这样折腾自己。”
苏晓原像个闹肚子的小孩,任他揉。张钊一句别慌太管用了。“我挑的是最好消化的点心……”
“那你吃这么多又吐,不是浪费钱嘛。下回你再想吃就看看价格,兴许就能忍住了。家里的事别担心,一起想办法。俗话说当你凝视傻逼的时候,傻逼也凝视着你,我就不信你爸真刀枪不入,什么都吓不住他。”
“钊哥……”
“怎么样,老公是不是特好,苏吐吐特感动吧?”
“你别逗我,我一笑肚子疼。”
“好好好,咱俩写作业去!”
晚上,张钊在客厅陪苏晓原复习,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快到11点40分,他戴上棒球帽,压一压帽檐,再拉起帽衫的帽子戴上,压住刘海,遮住充满狠毒和戾气的眼睛,只留下半张脸刚硬的线条。
“我准备下楼了。”苏运给陈琴打过电话,算着时间,“你去不去?”
苏晓原立马放下钢笔:“去,咱俩一起!”
“你行吗?”苏运看了一眼他的腿,瘸这字没敢说,“那你动作快点儿,我走路不等你。”
苏晓原连忙跑去穿鞋:“我很快,要不你先下楼,我半路迎你们去,别让妈自己进小区。”
苏运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张钊,损人的话生生咽了。“算了,等着你吧,反正你也……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苏晓原蹲着提上鞋,“钊哥你去吗?”
张钊面前是几张空白卷,半道题都没看进去,沉着嗓子说道:“去,你俩走前头,我就在后头跟着,别慌。”
两个儿子着急,匆匆拿着手电下楼。苏运动作快,迈出电梯门便开始跑,苏晓原在后面瘸腿跟着,帮他打着手电筒。
时至午夜,温度还没有暖起来,小区里连个人影也没有。苏晓原的心揪到嗓子眼,往前找,弟弟已经跑没影了,往后看,又没看到张钊在哪儿。
算了,不找他了,兴许还在等电梯呢。苏晓原继续往前走,可算看到人影,苏运正帮妈妈拎着包,一脸警惕地左顾右盼。
“干嘛啊,大夜里不睡觉。”陈琴的笑容在看到苏晓原也下楼了的一瞬消失掉,“怎么了?”
苏运打着手电,前后左右照:“没事啊,我和我哥怕你不安全。最近咱们小区有抢劫的。”
“嗯,我俩担心你。”苏晓原扶着妈妈的右胳膊,把人夹在中间,“妈,往后你调班吧,别上晚班和夜班了。我一上大学就去做兼职家教,我也能养家。”
“就你?算了吧,万一碰上反社会人格,你这不是送上门的人头?”苏运没看到张钊,心里骂这个臭傻逼,吹牛的时候够够的,来真的就找不着了。
“我……”苏晓原警惕,话没说完,听见右边有人疾步靠近。
“陈琴你个臭傻逼!老子当初怎么没打死你!还搬家,我让你他妈还敢搬家!”苏景龙不是第一次蹲点等前妻下班了,只是见着两个儿子和她亲热,恼羞成怒的恨意在酒精作用下加倍。
浓浓的酒味砸了过来,苏晓原看见苏景龙手里有一块砖头。这个男人从不空手,就连打他也是。
“妈!”苏晓原跑不了,和弟弟一起挡在陈琴身前
“凯撒!上!”张钊声音低沉,躲在暗处将牵引绳松开,用最大的力气,吹响了三次短哨。
夜幕之下,哈士奇的眼睛和狼没有区别,有绿色的、瘆人的寒光。
第85章 惩恶人
张钊远远地瞧这一切, 听着男人愤怒的哀嚎, 像个卑鄙的小人。
暗中放狗并不算光明磊落,可对苏景龙这种渣, 张钊实在不想用对付人的法子对付他。哈士奇被爱狗人士美化过, 大家只关注它标致的外貌、旺盛的拆家能力和欢脱的二逼性格, 可一旦驯出扑人的习性,也是恶犬一条。
凯撒动作很快, 很野, 划出灰黑色的弧线,标准警犬飞扑找准上半身。苏景龙还在酒醉, 下意识拿手臂挡, 手掌刹那间落入犬口。
“啊——啊!”苏景龙的酒完全因剧痛而醒, 手掌咬穿那么疼,布料撕扯的声音,一股热感指尖直达小臂。
而他挥下的砖头,激起了犬科动物的猛烈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