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刘香眼里闪着喜悦和对自行车的向往。“是,大哥对我可好了。对自己好的人要珍惜,我可珍惜他了。”
苏晓原心下一动,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张钊。“我……我也一样。”
“你这车不便宜吧?”卞鹤轩瞄了一眼,虽然他不懂车行,可这车身一体的配件摆明一个贵字。
“还行吧,一般贵。”张钊冲动的语气沉不下来,这什么人啊,上来就说苏晓原的腿有毛病,再瞧旁边这个,一副贼有钱的架势。
谁不会梳背头似的。
卞鹤轩抬起眼皮子,刚好和这小子的敌视眼光撞在一起。这种感觉他挺理解的,无非就是自己在意的人有缺陷,还叫人当众之下揪出来了。“品味不错,挺会挑东西的。得了,你们接着骑,我带我弟和狗蛋先回去,往后有空上家里吃饭,狗……就别带着了,我弟怕狗。”
刘香表现出勇敢。“还是带着吧,只要拴着狗链我不怕。”再转身和苏晓原道别,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啊。等蛋蛋放暑假,我做了好吃的就给你打电话,你带着大狗一起来,我不怕。你朋友也来吧,咱们一起吃。”
“爸,我不喜欢他,他叫我小短腿儿。”蛋蛋对刘香控诉,“还要崩咱家玻璃。”
刘香衡量了一下高度,认真教育。“可现在,你就是短啊,等你长大就长腿了。”
“行了,小男子汉磨叽什么,你弄个猴皮筋也崩他家玻璃不就得了。”卞鹤轩扭着蛋蛋的脑袋,带着人走了。
苏晓原目送他们离开,长吁一口,转而责怪起张钊,“你脾气这么急干嘛啊,再吓着人家。”
“我怎么急了我?”张钊确实急,憋不住话,嘴皮子和跑步速度有一拼,“他谁啊,你怎么认识的?说话没轻没重。”
“他是我遛凯撒认识的邻居,和你一个院的。”苏晓原轻轻荡着张钊的手,体育生的手都有伤,他也不例外,“你往后要是遇见刘香,说话可不许冒冒失失的。你没发现他不对劲啊?”
张钊回头瞧,刚好看见那位穿西装的什么轩,伸手拉了一把刘香。像护着一个小孩子,不像是照顾大人。然后俩人拉着的手就没再分开。
那种十指交叉的拉手方式,不可能是大哥和弟弟。比起亲人,更像是……夫妻!
干,就是夫妻俩的感觉。爸妈以前遛弯也是这幅场景,自己在后面屁颠儿跟着。张钊心境如同经历地震,干,怪不得那什么轩欲言又止,敢情他……他俩也搞基!
这是张钊头一回遇见除自己之外的同性情侣,别说,还挺激动。
可苏晓原没看见,一板一眼地教育张钊:“刘香啊,反应有些慢,那么漂漂亮亮的一个人,唉……可惜了。你冬训时候我们认识的,我请他们吃了蛋烘糕,他请我吃过寿司。往后要是再遇见你可不准胡说,伤人的话不准说。”
“我没说啊。”张钊想在脑门刻一个冤字,“再说我敢说吗?那什么轩的,一看就是凶不拉几,还有那个小短腿儿,就差咬咱家凯撒一口。我是听他说你的腿才急的……来,好基友,拉个手。”
“我才不当你好基友。”苏晓原站上台阶刚好和张钊的高度对上,“钊哥,咱俩这几天别见面了。”
张怒怒上线:“为什么?”
“因为要复习。”苏晓原小脸苦乐,“我发现自己快要玩物丧志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大概形容的就是现在的苏瘸瘸。一见着你,我根本学不下去,光想和你说话。你再带着我骑车更别想温书了。人真是不能说大话,我以前不懂,说天塌下来都分不了我的心,现在一见着你……心野了。”
张钊理解,可是不舍得,小心地勾一勾他的手,搭一搭他的肩。“那这几天,我给你送完早饭就走,行吗?”
苏晓原扛不住他冒傻气的深情。“那……也行,咱俩早上见一面,再各自回家复习。”
“行吧,我随时准备侍寝。”张钊语气落寞,像零食没给够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侍寝……”苏晓原笑弯一双眼,“等考完试,整个暑假咱俩都在一起,只要……只要我爸不来捣乱。”
“那就看他敢不敢了。”张钊僵了一下脖子,“我等着他。”
“再说吧。”苏晓原仍旧做好了保护妈妈和弟弟的准备,“那……我再骑两圈,行吗?”
“行啊,走!”张钊拉着苏晓原一起跳台阶。
蛋蛋一手拉着一个大人,爹说的话,来来回回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别随便逗狗。”卞鹤轩很想把领带拆了但晚上还有饭局,“哥说多少次了,狗能随便招吗?那么大一条万一把你和咱儿子咬了呢。”
刘香认错最快但永远不改,拉着蛋蛋跳小水坑。“大哥你别生气,小苏是个好孩子,还分我吃小蛋糕。”
“哼,什么人啊,给你吃就吃,万一不卫生呢。”卞鹤轩微微皱眉,“说你呢,认真听着!”
“卫生,我吃了没肚子疼。”刘香不情不愿,瞄卞鹤轩的脸色。心里想的却是今晚大概没有炸鸡吃了。
蛋蛋正是好玩的年龄,四处乱看,小小年龄眼睛却尖,看到刚才那辆价格不菲的自行车换了地方,车边有两个人,一个穿校服,一个没穿,好像……抱在一起说话。
这个姿势,他见过啊,爹和香爸爸在家也这样说话。那就等于……他们不是好朋友,不是自己和小葡萄那种关系,是爹和香爸爸的关系?
“看什么呢?”卞鹤轩长腿一停,小心地拉了孩子一把,“小心脚底下,好好走路。”
“嗯,谢谢爹。”蛋蛋立马不敢看了,却什么都没说。闹了半天,那两个人是在谈恋爱!
可他们还穿校服,还是学生,这是在早!恋!哇!晚上一定要把这个秘密告诉香爸爸。
这个夏天张钊格外烦躁,一个是重新跑回了体育圈,一个是苏景龙这个幺蛾子,最大的烦躁莫过于谈恋爱没赶上好时机,最想天天见面的时候,偏偏要高考了。
接下来几天,他只能每天早晨送一趟热腾的早饭,俩人躲在楼道里吃大虾酥,擦着汗吃西瓜。他的学习成绩是冲不上去了,不敢耽误苏晓原。好在一中的学生大部分留在本校考试,不用去踩点。
6号这天早上,张钊刚到楼下被苏晓原一把拽进楼洞。“干嘛啊?小心小心,我手里的豆浆烫着你!”
苏晓原穿了件海军蓝的T恤,底下还是校服长裤。“你坐,你先坐。”
“干嘛啊,这么神秘。”张钊被拽进电梯间后面的楼梯通道,台阶铺着新报纸,还有个大纸盒子,一看就是布置好的。
“给你过生日。”苏晓原颠颠着跑来,小屁股扭搭着坐下了,“虽然明天咱俩就要进考场,可是该有的仪式感必须有。”
张钊心弦猛颤,有些拿劲儿地说:“你真记着呢?我还以为……你光顾得复习给忘了。”
“那指定不给忘。”苏晓原学他的东北口音,四下无人,“就算别人都忘了,你自己也忘了,我也忘不了。你比我小13个月,6月6号的生日,今天18岁。”
天气渐热,太阳照射过的地表像经历一场提前的预热,准备进入滚烫的炎夏。但板楼的楼道永远清爽凉快,散着水泥独有的气味。
两个红着脸的少年靠在一起,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
“给我买礼物了啊?”张钊的劲儿装不下去了,变得很狗腿,抱起苏晓原一小片的肩膀不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