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我不是孩子!”杨光一下握住了老三的手,汲汲以求地告诉他,“我是个男人,我真是!”
“嗯嗯嗯,男人,你最男人,男人中的男人。”张扬心疼他把眼睛哭红了,其实小光长得很像样儿,就是缺一股霸道。
杨光哭得差不多了,可身子仍旧僵着,硬着脖子不让他搂。“可他那么说你,你还喜欢他!你……你怎么不喜欢别人!”
张扬皱着眉,假装怒目圆瞪:“我那是高中时候的感情,早不想了。你能不能老实点儿,挂着鼻涕好看啊?”
“我没流!”杨光赶紧擦,无措地等着一个答案,“那你现在喜欢谁?”
“我?”张扬浅浅一笑,着实是无奈了,“我现在没喜欢的人,你老较真什么啊?”
“真的没人喜欢?”杨光不死心地问,“你俩睡过一张床吗?”
张扬瞧着他黏糊糊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真是个渣男,欺负了一只还没断奶的小金毛。“就躺了几次,我们一宿舍的能怎么着……”
“是咱俩那种躺吗?”杨光丧气地揉着眼睛,“你亲他,都没亲过我。”
“我亲你干嘛?”张扬怀疑这孩子脑袋确实出问题了,出过一次车祸,思想跳跃性太大,“别哭了,眼睛疼吧?”
杨光这才肯动,被老三拉到座位上,但是不给他看脸。“疼,三哥我想睡觉。”
“睡啊,我给你找个眼药水,别动。”张扬刚要转身,睡衣被人拽住一角,“干嘛?”
杨光一个劲儿地拽他:“我想跟你床上睡,你和那谁都睡一起了,我也得跟你一起睡。”
张扬没出声,深深地凝视他,琢磨着小光的哭、要生日蛋糕、要亲和要一起睡的含义。
“光啊,你该知道我喜欢男人吧?”张扬真的皱起眉来,怕他和自己走太近是因为对男同好奇。确实是有些直男专门喜欢勾搭小玻璃,因为好玩儿,因为猎奇,因为可以满足他们的征服感和兽欲,特别是喜欢撩骚自己这种……喜欢女装的。
所以女装圈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则,无论你的直男朋友怎么求,都别给他们发露脸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拿着照片上哪儿显摆去,践踏你的真心。
“我知道,我就是……生气。”杨光站起来差不多高,“三哥你别老拿我当小孩儿。”
“你就是小孩儿。”张扬笑了,自己真是多想,小光一个孩子怎么能和那帮满脑子污秽的垃圾直男相比,“你看,净身高还没长过我吧,小孩儿。”
杨光不服气:“我差一点点就184了,三哥你等我一寒假,兴许我还能长高呢。我哥说二十三窜一窜。”
张扬彻底被他逗乐了,笑容从浅浅淡淡到释怀,最后成了欢乐。“狗屁,你都19了还长啊?去,上床躺着睡觉去。”
“可你都没涂口红亲过我!你亲过严清明了,这算什么!”杨光从小什么都没得到过,除了哥哥和嫂子,这是他最想亲近的人。他这么好,这么漂亮,这么嚣张跋扈又这么脆弱,杨光不舍得叫他难受。
他一难受,自己想哭。
“亲亲亲,现在就给你亲大红印子!”张扬从枕头底下拿口红,杨光就一个劲儿地拱他,真像小奶狗在找奶吃,“诶我艹!谁他妈动我口红了!”
红色膏体被挤压得不成样子,像个断了的歪脖树,没法用了。一看就是有人急急忙忙地盖盖子。
杨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杰作,一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晚上,苏晓原赶到张钊家的时候刚好6点,凯撒已经在门口等着。
“凯撒坐啊,别动,咱们先吃饭。”苏晓原怕脏了校服,从厨房找出一件新围裙。真的是新,商标都没拆,一看就知道这家人从不做饭。
凯撒很聪明,习惯陌生的苏晓原接替主人投喂自己,跟着跑进厨房,然后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坐下了。尾巴狂扫似的摇摆着。
苏晓原按照嘱咐做湿粮,先把狗蛋糕加热,数着粒放狗粮,再和营养品一起搅拌。这是张钊的狗,自己饿着也不能饿它。刚把狗食盆放在地上,大堂对讲居然响了。
奇怪,谁会这时候上来?张钊的哥来了?苏晓原不是户主,可不接太没礼貌,就颠颠地过去开了通话:“您好,找哪位?”
“您好,这边是送蛋烘糕的,是……您男朋友订的,请开下门。”
“啊?哦……诶诶,开了。”苏晓原一头雾水,张钊张扬两兄弟都不在,谁会订了蛋烘糕?可几分钟之后,门铃响了,还真是送到这家的。
“谢谢您啊!慢走!”苏晓原穿着围裙开了门,接进来一大口袋。全是热乎的,香喷喷的。他还没吃饭,这一闻立马饿了。
外卖袋上订着下单配送地址和张钊的手机号,备注那一栏写得很长:麻烦您务必趁热送,家里没人就放门口小箱子里。如果有人在家,麻烦您务必说是他男朋友订的,风里雨里,五星好评等你!
这人……无赖!什么男朋友啊!苏晓原抱着一大包点心,气得想直接退货,心里这么想的可又舍不得。凯撒闻到香味立马跑了出来,乖乖坐在苏晓原面前摇尾巴。
它已经懂了,只要自己听话,这个人迟早要拿好吃的出来。狗随主人,吃准了他会心软。
张钊这个男生心真细,训练那么累还惦记自己……苏晓原突然好想他,想给张钊打电话了,可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他肯定没把手机带身上。
蛋烘糕很香,用好卖相诉说买家的一往情深。苏晓原也没吃过,从十几个里独立包装袋里随便挑出一个来,打开的时候还在冒热气。
真的是趁热送的。
一个蛋烘糕就像一个大号饺子,蛋皮是香滑的松饼。苏晓原拿到鼻子边闻一闻,闻不出来什么馅儿,掰开一看才发现是香芋配珍珠,很符合张钊的口味。
也不知道训练营的饮食怎么样,张钊最爱吃零食了,要是吃不饱,还好回宿舍有大虾酥。苏晓原想他了,自己吃一半,给了凯撒一半。再掰开一个,内陷是奶油肉松。
唉,这也是张钊喜欢吃的啊,那么大的人了,看见零食就眼睛放光,吃一块巧克力能高兴一下午。苏晓原突然有种想给他花钱的想法,对一个金牛座而言,花钱就是最切实的喜欢了。
想给他买好多巧克力,装满他桌斗,看他笑一整天,哪怕吃完了再去跑步。
想着想着手机就亮了,苏晓原赶紧接:“喂……你怎么这时候用手机啊?”
张钊躲在洗手间里,已经累飘了:“开饭之前回来换衣服,我又想你了,不给你打电话我吃不下去。”
“你胡说。”苏晓原也不知道自己这算狡辩还是耍赖,“咱俩早上刚通完电话,怎么就想了?今天……今天你累不累啊?”
“累,累得我都要放弃了,晚上就想打个行李回北京。”张钊就喜欢听他为自己着急,肯着急就是肯在乎自己,“太苦了,练不下去了。”
苏晓原当真了,拿着蛋烘糕满屋子溜达。他也去不了哈尔滨,只能干着急。“那不行啊,你怎么这么不能吃苦……其实就苦14天,你看第二天不都过了嘛,再12天就回来了,你……何安呢?你看何安多坚强。”
正在床上躺尸的何安感觉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
“那你说一句想我了,我就继续坚持。”张钊为什么要躲厕所里打电话,因为他涨红了脸。人生的前17年他活得要多酷有多酷,肆意洒脱干脆利落。可突然动了心就变了。他会脸红了,会支支吾吾了,会算着北京的时间订外卖,会掰手指算自己的体考分数能换多少文化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