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川黛
傅清疏咬着舌尖,看着沈隽意几乎被鲜血浸透的后背,眼底的神色沉了沉,深吸了口气走到他旁边说:“这里的负责人我不确定是谁,但沈开云一定是幕后推手,可以以这个为突破点,别硬打,没有胜算。”
“我有分寸,你不舒服?”沈隽意发觉他呼吸的烫意,心神一凛别过头去看他眼神已经有些水汽,以及因为脱力喘不上气而频繁吞咽的喉结。
他顾不上许多,伸手直接磨伤傅清疏的后颈,腺体果然肿烫的可怕。
沈隽意眼底神色沉的可怕,外面那些人对他果然造成了刺激,他这个随时准备发情的身体,怎么受得住那样直观的刺激!
他想着,手底下没轻没重掐住了腺体,傅清疏呼吸一颤,脚瞬间软了,幸亏是及时咬住了嘴唇才没发出声音,匕首却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别碰。”
沈隽意猛地收回手,“对不起。”
傅清疏尽量稳住呼吸,艰难地去拽他的手,哑声说:“先离开。”
沈隽意踩住匕首,刚想弯下腰去捡,就听见门口发出细细的一声嗡鸣,紧接着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一紧,掐的他手臂生疼,像是要将他撕掉一块肉似的用力。
沈隽意疑惑地抬头,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和随即蔓延上来的厌恶,又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门口的男人。
!!!
傅清疏看着门口的男人,脑子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拿烧红了的锤子敲了一下,烫焦了神经,砸碎了意识。
两人一里一外的对视,都没说话。
傅清疏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沉的几乎失控,眼底的神色充满了明晃晃的狠戾,仿佛浑身上下都平白冒出尖刺。
想不到,时隔十几年,他还能见到这个人。
那张脸没怎么变,皱纹没有增添太多,一样的身姿修长,几乎瞬间将他心底尘封多年的记忆一下子挑破,争先恐后的冲出来,撕扯他残存的理智。
傅清疏攥紧沈隽意的手臂,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紊乱极了,耳里一下下地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有恶心至极的画面。
他这辈子,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竟然在这种地方出现。
傅清疏怒极反笑,嘴角勾出一丝冷冷地笑意,“傅先生,恭喜您,平步青云?”
第五十章 意味深长(二更)
傅正青站在门口, 手倏地握紧了, 回过头狠狠甩了石哥一个耳光,却没说话。
石哥被打的莫名其妙,捂着脸低下头, 几个看守的男人也立刻低下头,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地像是连时间都静止了。
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仿佛一挑就断。
沈隽意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和傅清疏少说有七分相似, 他又叫傅先生,一定是傅清疏的父亲了。
乔雁说傅清疏是因为傅正青才变成这样排斥Omega的身份,刚才的冲击力还不足以击溃他, 现在再亲眼见到最深处的阴影, 等于把所有他最排斥的东西全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这段时间自己明里暗里给他引导正常的Omega是什么样,就算不能彻底接受,起码也能慢慢适应一些, 现在这么一搞等于前功尽弃!
傅正青走上前来, 目光锁住傅清疏,声音低缓地叫他:“清疏。”
沈隽意闪身护在傅清疏身前,扬眉说:“傅先生是吧, 沈开云给了你多少钱,你乐意做他的狗。”
这话说的太过尖锐,打手们立即冲上来,被傅正青一伸手制止道:“你们出去。”
石哥道:“不行,这两个人太危险了!”
“我说出去!”傅正青眉眼一冷, “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可是……”石哥看见他的眼神,将头一低,“是。”
几个人全部出去,门轻轻地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极致的沉默,傅清疏一直站在沈隽意的身后,眉头拧起来一言不发。
沈隽意回过头,攥住他的手,低声问他:“是不是难受?”
傅清疏忍着几乎爆裂的热意还有无法抑制的热流,极轻地摇了下头:“不碍事。”
话虽这样,他还是撑住了沈隽意的胳膊,借着他的力气站着,无形的把自己交给他,深吸了口气说:“我缓一缓。”
傅正青也发觉了傅清疏的不对劲,皱着眉问他:“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傅清疏抬头,看着他开口:“不来这里怎么发现傅先生原来这样威风八面,高高在上的草菅人命。”
傅正青看着他的眼睛,从那股冷意里还看出了满满的厌恶,没有恨,只是纯粹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多看一秒都会脏了眼睛,脏了灵魂。
“原来你这么恨我,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傅正青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理解我,但是我有苦衷,我不是故意不要你……”
“苦衷。”傅清疏冷笑了下,伸出手,虚虚地指着外头,“外面那些人,你告诉我是苦衷,将Alpha硬生生变成Omega,让他们□□操控,这就是你的苦衷。”
傅正青没说话。
傅清疏等了几秒,见他没有回应,又笑了声说:“说不出来了?傅先生好手段,私下里买卖人口做实验,牟取暴利,理解?你不会需要这种东西。”
沈隽意听出他话里的冷硬和厌恶,感觉他有些站不稳了,身子微微地发抖,信息素有些往外溃散,立即抬手揽住他的腰揽紧。
傅清疏身子一僵,却没有动,只是按着沈隽意的手臂强自站直身体看着哑口无言的傅正青,开口:“怎么,要把我也用药变成Omega吗?像你一样任人践踏。”
这句话仿佛是把利剑,笔直地戳进傅正青的胸口,他身形微晃,踉跄了两步,喃喃地开口:“清疏,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变成我这样的,你何必……这么说我,也说自己。”
傅清疏闭上眼,试图在心里想出一丝一毫傅正青的好,想他曾经身为一个父亲。
有一段时间他确实还好,就是和乔雁结婚那段时间,他真的努力尝试改变,然而……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在脑海里了,抹杀不掉。
傅清疏到底不是沈隽意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尽管这样的场合,还是能足够冷静地看着傅正青,开口问他:“你和沈开云,是什么关系。”
傅正青别过脸,“知道这个对你们没有好处,我放你们出去,立刻离开霍城,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沈隽意这时候说话了,半真半假地试探:“沈开云当年研发药的时候,有两个人一起合作,你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的!”傅正青震惊:“你是谁!”
傅清疏撑着沈隽意手臂的手一软,呼吸乍然停了下,倏地看向傅正青,追问道:“你从那时候,就和沈开云沆瀣一气?”
傅正青无法否认,点了下头:“是。”
傅清疏闭上眼,仰头笑了,很低很冷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失望,沈隽意听在耳里,心都揪紧了,疼得难受,低声说:“傅清疏。”
“我没事……没事。”
沈隽意又抬起头看傅正青,这个和傅清疏有七分相似的男人。
他看着很年轻,比保养得宜的乔雁看上去还要年轻一些,只不过眉头间缠绕着一层阴霾,像是长久以来的压抑。
傅正青和两人各据一方的站着,任由空气静静流淌了一会,当年沈开云是他很仰慕的师兄,找到他一起研发药物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实验室里还有另一个人,三个人在沈开云郊区房子的地下室里开始研究制药。
起先沈开云没有说是研发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叠资料让他研究一下,他当时被沈开云的才华折服,又是真心喜欢基因学,所以就开始埋头研究。
他那时候是真的对基因有着狂烈的热爱,想把那些别人都不能研究出来的,搞明白的东西全都掌握,成为全世界最领先的基因研究者。
他一腔热血,一心扑在研究上。
后来才发现是改变基因的药物,而那时候他因为每天泡在实验室里,边研究边实验,被药物侵蚀,他本身就是Omega,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临近毕业,他们的第一批药物有了成品,那时候他的被药物影响的身体初现端倪,发情周期缩短,汹涌异常。
他以为这是自己身为Omega的原因,沈开云和另外一个人,一个是Alpha,一个是Beta都没有被影响。
傅正青那时候还年轻,对自己非常自信,相信自己研究出来的药绝对没问题,再加上他见过沈开云改造初期的沈烟,确实变成了Omega,还怀了孕。
于是,他便开始继续研究从Omega变成Beta的药物,然而事与愿违。
他用了药之后不久便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自控力几乎为零,起先还抵死顽抗,到最后便开始自暴自弃,放纵了一段时间,直到他认识了乔雁。
这个干练又大方爽朗的女人,虽然是个Beta,但真的很好,而且是真心对他的儿子好。
傅清疏是他大学毕业那年生的,父亲是谁他已经记不得了,那算时间太过放纵,他不再来实验室,和沈开云没了联系。
他把对自己的恨,转移在沈开云的身上,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后来他是真心想要变好,然而这个身体不允许,他见乔雁真的对清疏很好,便和她离了婚,破釜沉舟的再次去见了沈开云。
一晃十几年。
他听说当初还是一脸桀骜不驯的儿子,如今已经成为了这么清冷内敛的教授,他没敢去见,没想到再次重逢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良久。
傅清疏说:“傅先生,如果你真的有苦衷,那么你把禁药的研究资料交给我。”顿了顿,偏头看着沈隽意,又说:“以及沈开云的犯罪证据。”
傅正青没等他说完,立刻拒绝:“不可能!”
当时他厌倦了那样的人生,豁出去了要找沈开云同归于尽,可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忽然后悔了,杀了沈开云解决不了问题。
他花了三年多时间再次取得了沈开云的信任,掌握了最大的这个制药工厂,然而后来时间一长,他发现事情早已经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开云的势力远远不是表面这样,藏于海面下的冰山深不可测。
十数年过去,他几乎要被磨平了棱角和仇恨。
沈开云说,如果不是他帮忙,也研究不出这种药,自己有四分的责任,他就有六分!
傅正青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一门心思要沈开云死,反而在沼泽里越陷越深,当巨大的利益和权利摊在他面前,他甚至有些动摇了。
“不可能……”傅清疏停了很久,却没再说下去,只是笑,可抱着他的沈隽意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颤抖。
对于这个人,傅清疏心底到底还残存着一丝希冀,希望他是真的有苦衷。
沈隽意心疼的揽住他,另一只手攥住他的左手腕,无形的给他支持和力量,截过话头问傅正青:“外面那些人。”
傅正青:“那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就算是放他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他们是为了钱自愿来的,没有人逼迫他们。”
“好一个自愿。”傅清疏冷讽的笑了下,“你也是自愿是吗?这个制药厂……没有人逼迫你,是吧,研究这些药也没人逼迫你是吧!”
“是。”傅正青无法否认。
傅清疏别过眼,他真的有一秒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有苦衷的,然而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持续遭受打击的心理防线几乎溃散,再加上信息素和发情热的蚕食,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被沈隽意一把揽进怀里。
“清疏!”傅正青也惊了,见他晕了才很小心地走过来想碰一下傅清疏,却被沈隽意一下子格开。
“忍你半天了,趁他没醒,咱俩说点儿他不爱听的。”
傅正青收回手,“你想说什么?”
沈隽意抱着人,冷声说:“当初那么对他,现在还装个瘠薄的慈父,你跟沈开云不愧是好搭档,一样的寡廉鲜耻,真特么天造地设,你俩当时怎么没看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