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皂斗
店里此时还没什么人,叶加把两人领到角落的位置,叫人上了壶茶和小盘,关心一下学校的情况。
三七抿嘴笑了笑:“公共课都是在大教室上的,有时候人比较多,老师又爱点名,每次叫到花璃,十一傻傻的总隔了很久才喊’到‘,三两次下来,老师同学都认识他了。他上大课总爱睡觉,偏偏老师又特别爱叫他回答问题。前天上午的哲学课上,老头故意叫他起来回答什么是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他迷迷糊糊的照着课本就念了一段’对立统一规律‘,弄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准说了!”十一懊恼的瞪他,拍桌子叫嚷:也不准笑!
“笑一下又怎么着,公共课谁不是混过来的,”叶加乐不可支,以过来人身份安慰,“你还算乖学生,至少没逃课。只要老老实实出现在课堂上,老师高兴了,那两三个学分容易拿得很。”
十一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焉巴巴道:“老头的声音本来就带喉音,上课又要带麦克风讲课,那些字连起来像米糊一样黏成一团,听得我难受,还不如自学效率高呢。”在入校前,他所有的知识都靠三七教授和自学的,早就摸索了一套适合他自己的学习方法,漏听的课他会找时间补习,不懂的问三七。三七聪明且记忆力又好,目前他并没有落下什么课程。
叶加伸指顺着他削尖的下巴揩了把油,微微一笑。初见这他俩时以为会是两个野蛮的小二世祖,上学只是混混日子罢了。接触多次后,才又发现,这俩孩子虽然生活方面吊儿郎当,但对课业却是很看重的,没见他们旷过课,也没见探明像其他脱缰之马的同学一样时常到这边酒吧玩乐,操行分优良。
“老板,”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叫唤,手往门口一指:“你朋友来了。”
叶加一看,最前面那位相貌堂堂的壮年男人确实是他朋友,但他身后那两位没见过。“你们俩坐着别乱走动,有什么事叫我。”他交待罢便朝那几人走去。
十一看他熟稔的跟那几人巧言笑谈,又见那壮年人有意无意的摸他腰部,忙直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只手。
三七侧头睇他一眼,唇角为挑,拍拍他肩膀便径直走向叶加,没等他开口便一把搂住他的腰,亲腻的用下巴蹭他颈侧,眼神轻飘飘的扫向对面。
“别玩了。”叶加小声的斥他,歉然笑道:“肖队,不好意思,你们先过去坐,我修理一下这野孩子。”
三个男人脸上挂着兴味的笑,随服务生上座。
叶加把三七拉回位上,闷头笑了一会儿,努努嘴,道:“刚那人是消防一小队的小队长,有色心没色胆,没事就爱吃人小豆腐,无伤大雅。他人挺好的,两个月前,消防队检查这条街所有娱乐场所的火险隐患,有不少店被查封或者罚款了,我这儿能安然无恙,有一部分原因是靠他帮忙。”
“他喜欢你?”十一盯着他的桃花脸认真问。
“你懂什么叫喜欢呀?他有老婆孩子的。”叶加抛了个媚眼给他,洋洋自得:“我长这么好看谁不喜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吃不到看着也舒心啊。”
“萧香比你好看。”十一很中肯的评价。
“他那是镜中月水中花,离群众太遥远了,不实在。”叶加撇嘴,端正身子佐以详细的论据:“阿芙洛底蒂在公元前二世纪诞生时,体态柔美,含蓄和谐,但她没有文书记载流芳百世,一直到十九世纪人们在米洛斯岛发现她时,她依然柔美含蓄,但是双臂已经残缺。你说当时没人尝试补偿这个缺陷么?当然有,而且很多人。可怎么修补都有损原物的光彩,不如让她带着残缺呈现在世人面前。所以说,缺陷美才能成为永恒的美,他既会被是人挑剔不足,又会被世人原谅,自行的用丰富的思维去美化它。”
十一听得兴味,而三七只薄凉的吐了两个字:扯淡。
叶加大笑,揉一把他脑袋便应酬朋友去。
第149章
睡梦中一直听到有人在哀叫,声音惨烈痛苦,十一听得脑门生疼,辗转反侧似挣扎了许久,猝然清醒,黑黢黢的室内一片寂然,只听见自己略急的喘息声。
叶加这房间,不仅隔音效果绝佳,隔光效果同样一流。
“怎么了?”三七犹带睡意的声音问,支起身摸上他的脸,轻轻摩挲着,另一手从桌上拿手机看时间, 还早得很,才凌晨四点钟。昨晚九点钟两人就上来梳洗睡觉了。
挪了个身想开灯,十一拖住他,趴在他身上,有些烦躁。“做梦了,一直有人在叫,烦死了。”
三七两手在他太阳穴处缓揉,问他梦见谁了。
十一放软肢体绵绵吐气,情绪缓和了些,闭上眼倦道:“不知道是谁,到处都是黑雾,我看不清楚,只觉得阴森森的。他的声音很尖锐,歇斯底里的叫,我都能想象他五官扭曲青筋暴突的狰狞模样了,像个异形人,一颗丑陋的大头连着一条笔杆粗的细长脖子,身体扭曲得厉害,永远驼着背行走,光着脚,脚上没有肉,全是一块块骨骼,每挪动一下,各个关节就发出粗嘎的摩擦声……”他打了个寒战,没再往下说,这些都是他从单个梦境画面中自行衍生出来的幻象。
“他叫什么了?”三七又问。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十一心思简单,从不会费神去想乱七八糟的杂事,除了五哥死后做过几次噩梦外,他几乎都是沉沉的一觉睡到天亮。
“叫十一,不知道是不是五哥。”十一皱眉哼一声,翻身下床,用力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严丝密合的窗户,些微喧嚣声冲淡了室内的寂静。
街道两旁一排排路灯昏幽幽的照着,他头抵着防盗网朝楼下往,酒吧门头上的两个硕大的荧光字正闪闪发光,以俯视角度从半截面观望叶加的机械模型门面,觉得这人真有才,这个大模型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是精心测量过的,丝毫不见粗陋,很符合他有时候吹毛求疵的作风。
斜面有家24小时营业的店,二楼餐厅的落地窗透出暧昧的光线,零星见几对男女临窗而坐,喁喁细语,一杯咖啡或一壶茶相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消磨黑夜。
忽然很想吃东西,他转过身,见三七已经又蒙头睡下,心里有些恼了,走过去使劲摇他:“七,出去吃宵夜。”
三七像个破布娃娃似的左晃右荡,不作任何回应。要是以往,十一闹一下就死心了,可这会儿却执着得很,摇得他肘关节几乎要脱臼,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抬脚将他踹到地上,飞快扒下身上的睡衣裤,挑起床边椅背上的衣服穿上,一边不耐烦的斥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十一:“还呆什么!快点!”
十一应一声,忙跳起来,笑逐颜开的换衣服。
从小就在岛上生活,时常接受骄阳洗礼,但许是水质、空气及环境的原因,两人都有一身令人羡慕的肌肤,干净紧致,丰满柔润,摸上去光滑如缎子。不过,三七一直比十一白一些。自从出岛后,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阴凉的室内,三七比以前更白了,匀称的身骨加上异常俊秀的脸蛋,十足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少年。十一与他身形相似,只稍比他瘦些,凌乱的头发有时散有时扎,多了股野性,脸却也是清秀的,尤其是那副削尖的下巴,像小狐狸一样可爱。
拿了钱包钥匙,两人下楼,本来想跟叶加说一声的,没找见人,便直接出门了。
叶加所在的街道叫二条街,几乎全是经营酒吧、旅馆或餐厅之类,与二条街左端垂直的有一条胡同,专门卖吃的,大大小小的排挡或摊面错落有致的铺满整条胡同,烟雾弥漫热气腾腾,百味混杂。这会儿人也不少,三五成桌的男人喝着啤酒吃着烧烤,大大咧咧的高声喧哗,地上满是酒瓶子和垃圾。
十一左瞧右看,走到胡同尾时才决定要吃拉面和卤味。
壮实的中年男摊主站在面摊后利落的甩面,啪啪十来下,粗面团甩成几十根细长条,一旁的女摊主把甩好的面下过,又端了一大碗卤味上桌,笑容可掬的问面条要不要放辣椒。
十一扫了眼摊面上的瓶瓶罐罐,摇摇头,用手抓起碗里的猪肘,边啃边四下张望。
这摊面过去还有两个馄饨摊面就到胡同尽头了,尽头又接着三条弯曲的窄小胡同,呈下坡型,看过去很暗也很安静,两条矮灯杆立在正对面的胡同口,杆顶有三个硕大的比例失调的圆灯,异常滑稽醒目。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声,夹杂着下流猥琐的粗口话,两人同时转回头,见原来各自谈笑的几桌人此时都一脸恶笑的集体针对一人,那人背对着他们独坐角落里,锁着肩垂着头,套头衫的帽子罩在头上,似乎是故意想隐藏面目。
“绿毛,告诉你大爷,今晚卖了几个屁股了!”左侧位置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粗嘎的叫嚷,“我说,天天被人操,你后面还能用啊?赶紧去整容医院修一修吧!”
“哈,就怕医生为难,这么大的洞怎么修啊,比女娲补天还难办!”另一面色通红的男人尖酸刻薄的附和,有意对着那人发出刺耳的大笑声,“大哥你还别说,同样是卖屁股,人家卖一晚自己屁股的钱可比刘老板卖一个月鸭屁股的钱还多呢,要是咱有那条件,早跟他一起卖去了!”
“你这么一说,老子还真想尝一下那屁股什么味了。”隔壁桌一个粗壮的男人嘿嘿笑,摸着下巴走到那人身后,用力把他扯起来,宽厚的手掌贴在他臀上,狎狞的揉捏。
那人不敢吭声,手脚并用的使劲挣扎,帽子落了,露出一颗毛茸茸的绿毛。男人越揉越粗暴,气息也越来越重,虽然不好男色,但手下软绵的诱惑却难以抗拒,胯下早已鼓胀着想发泄。旁边人开始起哄了,有人叫他当场操一顿,有人建议去角落里解决,还有人招集人马一起上。男人听得血液急奔,迫不得已把绿毛拖向左边的小胡同里。
“操,他也不怕染病!”最开始叫嚷的男人啐道,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薄片,咧嘴笑:“我这儿有套,谁想上?”
“别人用剩的,白送我都不要!”给面男人一脸鄙夷的说完,用酒瓶子猛敲了敲桌子:“来,喝酒喝酒!别理他们,操死最好!”
十一抿唇转过头,视线瞟向小胡同,食不知味的咬着骨头,心头打鼓似的一声强过一声。他对这世间的很多东西还不甚了解,品性也还单纯,但并非像幼儿般天真无邪,刚才那绿毛很年轻,身体有些瘦弱,被男人强行拖走的模样像被灰狼叼住的可怜小兔子,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恐慌。自愿卖是一回事,被人逼迫又是另一回事,说到底,谁愿意故意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七……”他轻扯三七衣袖。
三七埋头啜了几根面条,放下筷子,两手按他肩膀:“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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